破巨石

用“破巨石”作标题，原因在于我们破开的那些石头，太大了。大的足有三米见方，虽说石头并不规则，可的确是有的石头比我们当时住的房子还要大。

插队时，开山放炮是常事。要与石头山打交道，就离不开榔头和大锤。当然还有钢钎、撬杠。我插队的村子在山上，连修路时遇到石头，都需要打个炮眼，装一管炸药，崩一下，才可以扫平道路。大锤是工具，那就务必掌握打锤的技巧。

刚开始抡大锤时，我经常打偏，可是，这活儿又必须练熟，否则活儿就不能干。我插队以前，当过泥水工，偶尔也使用大锤，不过那时大锤击打的地方面积大，对打锤的技巧要求不高。破石头，打钢钎可就完全是两回事了。大锤击打的点，是钢钎的头儿，直径不足30毫米，也就一寸左右。在大石头上打炮眼，用的钢钎大多是六棱钢，前头砸成元宝头，比尾部要宽一些。

打炮眼时一人握钢钎，打一下，旋转一下，便于炮眼出渣。炮眼深了出渣不顺，还需要用铁丝制作的耳勺型专用工具掏挖。炮眼的深度要够塞进一管炸药，也就是一尺左右。打炮眼，最少两人，作业地方宽阔时，也会由两人打锤，一个人掌钎。有时人手不够，还会一个人掌两根钢钎，一边接受两边的锤击，一边两只手不停旋转着钢钎。这个时候看着四个人挥舞打锤，听着钉钉当当的响声。有节奏的声音变得美妙起来，如同演奏动人的乐曲，几个人舞动着身姿，表演出交响乐般的旋律。

这旋律的演奏，却是我付出了极大努力获得的。我比较壮，一般是抡锤的，我们一起插队的小燕儿，比较廋小，一般是掌钎的。我初练打锤时，他就被我打过多次，记得最清楚的是一次修路打炮眼，那是通往水库的路，为了加宽小道，需要清除两块深埋的大石头。打炮眼时，他两腿叉开，坐在地下，我抡起大锤击打钢钎，在连续的击打中，有一锤打偏了，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膝盖上。受到重击，他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疼得他头上滚出了豆大的汗珠，我愧疚地为他抚摸着。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站了起来，膝盖上却高高地肿起来一个大包。还有是在隧道里，打顶子上的炮眼，因为隧道狭小，我俩都不能站起来，他背对着我，我跪着打锤，他的后背上挨了好多锤。不过，受了隧道的局限，打锤的劲道不大，痛苦小了许多。

为了不再打偏，我曾经让他用铁钳子夹住钢钎，我来打锤。有了伤痛之苦，我进步到很快，时间不长就可以抡圆了挥舞打锤了。插队练就的打锤功夫，在进厂当大型钳工时有了用武之地，令人刮目相看，真的是技不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