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杨兴蓉2022年05月28日美文推荐

灯,是一种光,一种与所有人休戚相关的生活必需品。

记得小时候,我家用过一种油灯来照明。那油灯十分简陋,把一个废弃的墨水瓶作为容器,瓶盖上钻一个大小适宜的孔,插入一根事先用铁皮做成的灯柱,灯柱里是一根用棉花搓成的灯芯。在爸爸手里,也就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一个简易的油灯便做好。灌上煤油,“呼哧”一声,一根火柴点燃油灯,黑暗的屋子便有了光明。

油灯虽然简陋,但却照亮了我很长一段幸福的童年时光。晚上,我和姐姐时常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读书、写作业。为了节约,爸爸妈妈也就着微弱的光,做着手工活。油灯燃烧的时间一长,灯芯上便会出现一两粒或者两三粒红色的灯花。“灯花朝着谁,谁将来就会中状元哦!”爸爸说。我和姐姐听了爸爸的话,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写作业时便更加认真了,还不时偷偷地把有灯花的一面转向自己。

那时,煤油这一类的物资是计划供应的,爸爸妈妈十分节约,我们不做作业时,灯芯便会被抽得很短,光线也就更加微弱了。尽管这样,每年接近过年的那几天,我家的油灯却从头一天晚上一直燃到第二天天明。和油灯一起通宵不眠的还有两台缝纫机。

那时,爸爸妈妈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言谈里还流露着掩不住的喜悦,因为这不愁销路的加工品可以换来一笔不错的收入,我和姐姐下学期的学费便有了着落。

读中学的时候,电灯的普及率更高了,但停电的事情时有发生。晚自习上,许多同学用上了价格相对较贵的蜡烛。相比油灯,那些白的、红的蜡烛更漂亮,发出的光也更明亮,而且少了油灯燃烧时浓浓的烟尘。同学们自然分为两派,我当然属于“油灯派”,另一派则是“蜡烛派”。我十分羡慕,梦想着有一天也能用上蜡烛。可想着爸爸妈妈整日为了生计忙活,那些想法从没有说出口过。而油灯下努力学习、奋发图强的决心却更大了。

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骄傲,让许多同学十分羡慕。每天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原本黑暗的校门口总有一道明亮的光柱,把整个校门口照得通亮。那是爸爸为了方便接我回家,特意买的一个电瓶式手提灯发出来的光。明亮的光照着漆黑的夜晚,我很快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爸爸妈妈,挽着他们的手,踩着摇摇晃晃的影子,快乐地走完了清贫却又幸福的少年时代。

19岁那年,我工作了,领到了第一份工资。除去房租、水电费、生活费之外,所剩不多。狭小的出租屋里,陈设极其简陋,向来对物质生活要求较低的我,这次却按捺不住了,辗转了十几个商店,对比外观、价格、性能之后,花19元钱为自己买了一盏台灯。粉色的台灯,橘黄色的光,我的心中说不出的欣喜——那个曾经的“油灯派”今日一跃成为“台灯派”了!在小台灯照亮的小天地里,我尽情享受读书带来的乐趣,品读书中人生、抒写胸中情怀,把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而富有意义。

这么多年里,我在灯下读书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了今天。如今女儿快十岁了,每天耳濡目染,也和我一样养成了读书的习惯。台灯下,母女俩并肩而坐,我们一起感叹书中人物命运,一起评价书中人物品格。头发花白的母亲时常站在门口来一句:“天冷了,加衣服哦!”“银耳汤熬好了,要不要来一碗啊!”有时我放下书,领了女儿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一边品尝着母亲亲手熬的汤,一边和他们拉家常。

然而,上天对于幸福的赐予总是有几分吝惜,一场疾病夺去了父亲的健康,在父亲身上留下了行动不便的后遗症。父亲身患糖尿病,半夜起床小解的次数较多,母亲不放心,每次总要起身为他把卧室到洗手间的灯全部打开,待他结束再为父亲把灯关上。

寒冷的冬天,有一次母亲感冒发烧了,父亲认为是母亲晚上为他开灯受了凉,于是很多时候父亲便故意不叫醒母亲,自己偷偷起身,摸索着开灯关灯。但母亲十分担心父亲会在黑暗中跌倒,便批评了父亲。“妈妈,咱们为外公买几盏小夜灯吧!”女儿的话醍醐灌顶。小夜灯柔和的光照着父亲晚上需要经过的每一个地方,也照着父亲虽有遗憾却也幸福的晚年生活。

时间一晃三十个春秋过去了,在这三十个春秋里,我见证了灯新旧更替的旅程。从油灯、手提灯、台灯到小夜灯,它们用独特的方式照亮黑夜的同时,像一粒粒珍珠一样闪烁在我记忆的长河里。如果可以,我要留一盏长明的灯,把光明高高悬挂在夜空,把温度传递给每一个善良的人,他们相亲相爱,努力着、奋斗着、舞蹈着、歌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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