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

作者: 村姑2022年06月07日随笔美文

二十多年前,弘家可以说是村南最穷的人家。那时弘都上初中了,还穿着补丁裤子,学费书费也常常拖欠。老师来家访,看到弘的母亲躺在床上不能动,瓦房漏雨了,牛毛毡盖着,山墙快塌了,旧椽子顶着,唯有门前一丛正开的迎春花给这个家增添了一些亮色。

老师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没再提学费的事。

弘还是辍学了。家里七八亩山地,割麦、拉粪、出红薯,都不是父亲一个人能干得了的。

弘吆喝着牛犁地,扶着耧耩地。田野里的风吹着他的脸,也强壮着他的身体。十七岁那年,镇上的钢制家具厂招学徒,弘去了,三个月就当了组长。同去的村里人说,弘就不知道啥是累,下班了,别人睡觉打牌,他趴在床边画零件。

二十岁,弘当了车间主任,后来成了最年轻的生产厂长,家里盖了红砖平房,娶了漂亮媳妇。村里人激励自家孩子时,常说:你看人家弘!

弘设计生产的钢制办公桌积压厉害,厂里工资发不下来。弘借了点钱到省城去销售。

租不起门面房,弘就租个小仓库,白天骑着自行车,带着小册子到处上门推销,夜里则把每台产品都一一检修、打磨,不放过一个小细节。

几个月没有卖出一台桌子,弘天天吃挂面馒头。妻子说,要不回来吧,种地也能养活一家人。弘说,家门口的迎春花是我小时候从野地里挖来的,那么冷的天,它也照样开花,我这点苦算啥?

总算卖出了第一批办公桌。货款到手的时候,弘去小饭店要了一大份烩面,吃完了,摸着肚子嘿嘿地笑。

这种办公桌渐渐流行开来。后来,来省城卖同版办公桌的销售点有十多家,但谁家的生意也比不过弘。

四年前,弘开办了自己的钢制家具厂,人人都说弘成了大老板。可弘农忙回到家照样去地里扛麦袋、掰玉米,穿着打扮和村人也没啥区别。

春节里,村里敲锣打鼓在广场上召开道德大讲堂,干部拿出一块匾,说要挂在弘家大门上。为啥?原来这两年,弘每月都给五保户东山和低保户老仓家200元。前一段村里的小强出车祸了,留下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弘听说了,当即给小强家打过来1000元。还说,以后每月给俩孩子500元,直到孩子大学毕业。

道德大讲堂上,弘说,迎春花在寒风中还坚持开花哩,人咋能让困难吓趴下?只要有双手,什么都不怕。

这个春节,弘成了村南村北谈论的话题。

弘家门前,迎春花葳蕤着,四棱形的绿枝上,鼓着排排褐红的花苞,有一些已张开明黄的小喇叭,吹响了春的序曲。“勤劳人家先致富,向阳花木早逢春”的红对联,“爱心惠邻”的金匾,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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