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偷秋”

作者: 刘杰2022年07月06日经典美文

每年到了金风送爽的秋季,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偷秋”的情景。

生活在困难年代,童年的我们千方百计地想着法子填充肚子,只要是能吃下去的,不管是野菜还是野果子,都是驱除饥饿的好东西。当然了,最令人渴盼的还是秋季农作物成熟的时候。

一个丰腴的肥秋到了,我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大豌豆(蚕豆)是最早的猎物,当大豌豆豆荚上生出黑点的时候,我们知道豆豆已经有了面气。一番商议之后,我们以拔猪草为由,明目张胆地进入豌豆地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一笼底豌豆荚,上面苫一层猪草,贴着地埂溜出豌豆地,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僻背处。几个胆子小又嘴馋的伙伴早就准备好了柴禾,我们一到,熊熊大火立马燃起,等大火着完,把灰烬刨出一个坑,将豆荚倒进坑里再埋好。一袋烟的工夫过后,清香醉人的豆香散逸出来了,一圈小脑袋眼巴巴地盯着火堆,不乏嘴里口涎长流的家伙。好不容易等到娃娃头一声“能吃了”,每人手里拿一根拨火棍,急急忙忙从灰堆里往出拨拉豆荚,顾不得烫嘴,急不可耐地把豆子吞进嘴里。烧熟的大豌豆,那缕清香甘甜的味儿,至今还残留在舌尖。

烧洋芋的场面最壮观。人马分成三组,有经验的去摸洋芋,还需要三五个会挖灶坑的,其余跟上混吃的都是捡拾柴禾的。摸洋芋的根据土堆上裂开缝隙的大小就能判断出洋芋的大小,顺藤摸洋芋,摸完再壅好土,烧一次洋芋差不多有四五十窝洋芋遭到洗劫。借助地埂,挖好灶坑,垒好胡基,下面点燃柴禾烧起来。一堆柴禾烧完,灶上的胡基疙瘩烧得黑魆魆热烫烫的了,把洋芋倒进灶坑,最后把烧得滚烫的胡基砸进灶坑,捂在洋芋上面。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过去了,田野上飘散着迷人的洋芋香——面沙沙的醇厚,只要是闻见这种味道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寻香而至。地灶周围,一圈大大小小的脑袋,每人双手颠来倒去着一个焦黄、热气腾腾的洋芋,馋得等不及了,“噗噗”地吹几口,贪婪地吞一口,太烧,嘴里就不断地吸着冷气。烧洋芋,外焦里嫩,醇香甘美,尤其是那焦黄的洋芋巴巴,焦脆爽口,简直香死人呢!

除了烧大豌豆和洋芋,我们还烧小豌豆和野果子。虽然生产队有看秋的,但是谁能忍心让一群饥肠辘辘的娃娃失望呢?何况每年偷秋的次数也就三四回。每一回我们偷秋时,看秋的张大爷和李大伯只是反复叮嘱不要扯断洋芋蔓,不要拽折豌豆秆不要摘没有面气的嫩豆荚。

在那饔飧不继的日子里,每一次偷秋就是对肠胃的一次犒劳,大爷大伯们的宽容让我们感受到了艰苦岁月里人性的淳朴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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