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

夜，很少真的漆黑一片。夏有繁星冬有雪，还有时圆时缺的月，一出来，就洒一把光亮。有所不同的是，星光月华，普照大地；而冬夜雪亮，是大地泛着光。

造出“雪亮”这个词的人，一定认真钻研过雪夜。大地落了雪，即便黑暗中的世界，也会明明白白，明镜似的。夜，染不黑白雪，也遮不住雪亮。

这样的雪亮，我也曾见过。

父亲忙碌，很少着家。母亲照料一个店，和两个孩子。

深冬的黄昏，一场大雪。我和弟弟，始终没有等到归来的母亲。她的店离家五六公里，大雪封路，她回不来了。

其实，母亲照料店里，时常不回家。我们姐弟俩已经习惯这样过夜。

雪，下得不知疲倦。

座钟停了，时间成了谜团，只好凭经验安排晚间活动。写作业、做饭、进餐、洗漱、休息……我躺在床上，总感觉睡得太早，窗前，还是一片光亮，像墙上挂着一大张生宣。

醒来，窗外已经雪白明亮。不敢再睡，担心上学迟到，于是去叫醒熟睡的弟弟。两人手忙脚乱，穿好洗好吃好，准备出门。

推门一看，大地雪白。落雪无痕，大地上没有雪花的痕迹，只有一片松松软软的白，随形就势，勾勒万物的轮廓。

世界雪亮，可天空，还是昏暗，原来，早晨还没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