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枫思叶

作者: 刘军2022年07月24日现代散文

我的家乡在剑河县柳川镇巫泥村,自上初中以后,离家乡越来越远,回家乡的时间越来越短。

如今回到村里,儿时的玩伴都已外出打工了,破旧的房屋已被翻新了一道又一道,好多人已老了或去世了,唯古树不变,还是儿时的样子。

巫泥以古树多而出名,古树则以古枫香树居多,大的古枫香树直径四米多,高的三百余米。这些古树一直陪伴着村寨一起成长,保护着村寨和村民,特别伟大。

每次回到家乡,见到枫香树,儿时的情景便油然而生。

毛毛虫的疯狂

春天来了,黑黢黢的枫香果随风而落,新发的嫩叶迎风而长。每当看到枫香树长出嫩叶的时候,就知道又要该上学了。

一棵棵枫香树像一把把巨伞,为人们遮挡了蒙蒙春雨。

看到枫香树上新冒的嫩叶,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上课时也特别来劲。

然而我仇恨毛毛虫,因它们爱吃枫香树的嫩叶。

单独一条毛毛虫的噬食能力虽小,但一棵巨大的古枫香树可以被众多的毛毛虫蚕食得光秃秃的,一下子又回到冬天的样子。吃得肥壮而绿幽幽的毛毛虫掉到地上,我都狠狠地踩了又踩,虽然觉得恶心,但我觉得解恨。

真的虫过叶拔,毛毛虫吃完这棵再去吃那棵。看着那一棵棵被吃得光秃秃的古枫香树,我一想到它们受伤了,心里也特难受。

我的难受是多余的,古枫香树千百年来都依然挺拔矗立在那里,它们有着强烈的生命力。毛毛虫吃过后,很快它们的枝头又长出了新嫩叶。

但再踩毛毛虫,就得等到来年了。

黑颈鹤的天堂

在古树下生活,人们感到特别安宁,而古枫香树上的鸟儿也很安宁。

夏天的古枫香树,枝叶茂盛,在树下乘凉没感觉到一丝炎热,只是有点讨厌树上时不时掉下一点鸟屎。

童年时,枫香树上黑颈鹤巢特别多。古枫香树高、大、直,而且枝叶繁盛,非常适合筑巢。那时,一棵古枫香树上可能有两三个鹤巢,甚至有四五个鹤巢。

鹤屎是让人讨厌的,但鹤巢却讨人欢喜。

那时年幼,有时看到有人爬到枫香树顶掏黑颈鹤蛋,不懂事的我们还在树下呐喊助威,同时想学习如何爬古枫香树技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爬去掏鹤蛋。

后来,一人爬古枫香树掏鹤蛋时摔下来,所幸被粗壮的枫香树干挂住,但形成重伤。从此,大家都不敢再爬枫香树了。只在树下等风大了,看有没有吹掉下来一两只幼鹤。有时刚学飞翔的幼鹤掉下来,也成为大家追击的对象,乐此不疲。

古枫香树成为黑颈鹤的天堂,我依然讨厌那掉下的鸟屎。

但掏鹤蛋也成为我来年的期许。

斗牛场的欢乐

冬季来临,房前屋后被金色枫树围绕,枫叶飘落满地,一片金黄。微风轻拂,枫叶散落在房顶、院落、柴草旁、池塘里、斗牛场上……午后的太阳透过疏密相间的枝叶把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此时满地的枫叶格外鲜艳。

巫泥的斗牛场也被古枫香树围绕着。为此,冬天的斗牛场上,也变成了我们的乐园。

斗牛场上,可玩的游戏可多了,“顶牛”“丢手绢”“老鹰捉小鸡”……总之,每人都惹一身灰。

斗牛场上肯定要斗牛,大人们看的是牛在斗,热闹非凡。而我们也模仿“斗牛”,趣味无穷:两人以头为角,以顶撞为斗,脚刨枫叶,用头互相顶撞,将对手撞翻或撞退一个身位即为获胜。这“斗牛”不仅比力气、比技巧,还比你的耐痛感。我的耐痛感不高,经常以失败为终。

“斗牛”之余,小伙伴们还喜欢踩着高跷在枫叶上比赛,奋力前奔,身后总会扬起七零八落的金黄叶。而梭滑更是我和伙伴们的最爱,从斜坡往下梭,梭出来的印痕,就像一条条水渠向水塘汇聚。

冬天来了,斗牛场的欢乐依旧还在。

但已不是我和我童年小伙伴的战场。

枫香树林里,洒下了我多少思念,我不清楚。

但儿时的小伙伴们也各奔东西。

今年的冬天到了,在这秋霜染枫红的季节,我渴望,假如有一天,我困了,我累了,我老了,想找一个休养生息、安度余生之处,我最终的去处,是巫泥,是那片枫香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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