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麦收

作者: 高谦2021年09月30日现代散文

麦子熟了,金黄的麦浪一眼望不到边。在灿烂的阳光下,一颗颗饱满的麦穗,犹如一张张绽放的笑脸,仿佛在告诉人们: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每逢此时,我总会想起儿时麦收的情景……

记得小时候的麦收,是我既向往又害怕的时节。向往是因为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家中的生活才会稍微改善一下。母亲蒸上一锅卷子,替换下家人平日里几乎顿顿吃的窝窝头,并将腌制好招待客人的咸鸡蛋煮熟,作为家人麦收期间的食品。而“怕”的是麦收时节的脏、苦、累,同时还最怕麦芒扎进身子,特别是在胳膊上、大腿上瞬间长满一层红红的疙瘩,又痛又痒那种滋味真是没法形容。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由于受落后生产力的影响,我们那里的麦收全部用人工收割完成。众所周知“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道理,收割麦子的第一程序是磨镰刀。那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磨刀石,割麦的前几天,家家户户传出磨镰刀的“刺啦”、“刺啦”的声音。这项看似简单的工作,不但要有耐心耐力,而且还要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我家的镰刀一直是大伯磨。不仅因为他一直从事农业生产,主要是在这方面他堪称行家里手。每当磨镰刀的时候,我与姐姐总会围着大伯,用天真好奇的目光看个不停。大伯磨镰刀非常讲究,只见他先在支起的粗磨石上下磨,然后在细磨石上沾水来回蹭,蹭一阵,磨一阵,用大拇指轻轻地在刀刃上试,不一会儿,镰刀就被他磨得明晃晃的了。

下一道程序是割麦子了,这是麦收中最为辛苦的环节。六月的早晨,天气凉爽。吃过早饭后,孩子们跟着大人就开始下地干活了。只见大人们头戴草帽,脖子上围着毛巾,他们弓着身子,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握着麦子快速地割着,那连贯的动作伴随着金黄的麦浪,组成了一幅最朴实的乡村画卷。正午一过,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天上不见一片云彩,空中没有一丝风。在阳光的照射下热得人们满脸通红汗如雨下。我跟在母亲身后,也好奇地学着母亲割麦子的动作,弯腰低头,左手拢住一把麦子,右手伸出镰刀,勾住左手中的麦子,“哧啦”一声响,连拉带割,一片麦子就倒下去了……随手往麦堆上一放,很有成就感。休息时,我看着金黄的麦浪中到处跳动着挥镰收割的身影,真正感受到农民的辛苦。

打麦场是麦收期间最紧张的时候。青壮年劳力负责往脱粒机里填麦子,上点年纪的负责把脱粒机吐出的麦秸归拢在一起,垛成一个圆形的大垛。我们这些小点的孩子蹲在脱粒机下侧的出麦口前面,用两个簸箕轮流接脱好粒的麦子。接满一个,刷地拖出来,左手顺势把另一个簸箕放上继续接,然后起身将满簸箕的麦子倒进弟弟撑好的蛇皮袋里。脱粒机震耳欲聋,大家都紧闭着嘴,有什么话必须要说了,就扯着嗓子喊出来,然后“呸呸”地吐掉嘴里的灰尘草屑。蛇皮袋一溜摆开,大概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麦子打完了,我们脸上头上全是土,眉毛睫毛都是白的,连鼻孔和耳朵眼都几乎堵住。

再接下来要晾晒小麦了,这时候最盼望的是晴天。把麦子一袋一袋倒在场院里,均匀地铺开,就可以在树阴下一边看书,一边驱赶着鸡和麻雀。要是看见西边天上翻滚起黑色的乌云,那就要迅速把麦子扫起,装好,一路小跑推回家。直到麦子放进嘴里一咬咯嘣作响,装进袋里,仔细地扎好口,一袋袋码进粮食囤,一家人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一季的收成终于到手,大家扬起晒得黝黑的脸庞,长长地吁一口气,笑了……

打完麦,大堆大堆的麦垛儿就是我们孩童们的乐园了。夜里,银色的月光铺满麦场,大人们在场上打麦子,我们几个小伙伴则爬上高高的麦垛,伸出手指,极认真地数着天上的星星。那时候,空气中总会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这是农人盼望已久的麦香,是实实在在沁人心脾的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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