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靖江

一座山从水里长出来，就不断壮大
孤山是唯一的。所有的土从这里延伸
被土送上去的，还有粗细不一的根。以及
被根送上去的：草尖，树叶，花朵，果实
而停上去的，风和阳光不是
她们是天生的，是活的产物

如果你沿阶而上，它不会送你到多高
但渐次的辽阔是你没有的。这时候的
孤独，就是把自己立那儿

在靖江，能裹住马蹄的沙子都会飞
能折射出光的水，都蒙过恩
一阵小风过后，你若去听：
孙权牧马的脚步，细碎的呐喊，厮杀前猎猎的旗声
都会从沙里露出来
一粒沙挨着一粒沙的距离，本就是历史。它们
是光阴疼痛的物件。而历史在延续里不会止于荣衰
在靖江，我想光着脚
被洗涤一次，被硌疼一次，再被
打磨一次

每一滴水里，都有一条苏醒的河在流
她们把隐隐的痛，埋在了南宋，又消散于岳飞过江时的
金戈铁马。以至于
我每读到《满江红》时都固执地以为：
那个江，就是靖江，那个红
就是血

现在，俯视一条逆水而上的长江刀鱼
如看一个时代细弱的身板儿
断水，只为前行

……小风摇曳，江水微澜
孤山寺的钟声开始披着霞光了
那天撞到它的时候，我们正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