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路过

秋一立起来，就等待收了。
秋阳收割缺钙的骨头，秋榜收获漂浮的风头，秋赋收成勾兑的名头。

我看见麻雀闻到了满汉全席，第一拨已经开始撤出水泥森林。
我听见田鼠和野兔抢夺野心，扩建粮仓的紧迫月黑风急。
吃秋的活口们，饿的蠢蠢欲动，动的胸有成谷。
除了大地。

一条金环蛇探出信子。这位贴着泥土爬行的诡行者，只用嗅嗅大地的喘息，就知道，这度秋，胖得有些虚。

看出虚胖的当然不止金环蛇。
那些，摸泥土的人，扶玉米的人，插稻秧的人；
那些，埋土豆红薯的人，点黑豆绿豆黄豆的人；
那些只会用手脚丈量秋的人；
他们的喘息，早在秋前，发于谷雨，成于芒种。

这些年，腾出一轮空旷的土地上，我们忙着种下什么，又假装忙着种下了什么？
播种听命脸色，指认听凭巧智。
总是喊不出那一句真言：花多于草，草多于禾苗。
大地疼痛得，左边愁肠百结，右边泪如雨下。
嗡嗡喁喁，利害当前，论证丰收的章表和奏疏，不绝于途。

看出虚胖的当然不止金环蛇。
那些，赏花但还是要靠粮食填肚子的人；
那些，玩草但还是要拿白银镀日子的人；
那些，只会用眼色来装饰秋天的人；
他们的腹语，早在秋前，发于谷雨，成于芒种。

秋立起来了。秋天总是要收一回的。
收粮食的，由人；收花草的，也由人。
这人和那人，天来收。
很久，以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