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记忆里

作者: 朽木并非无用[文集]2022年11月27日情感日志

我比你大一岁,还是两岁,我不知道。只记得我跟你的三姐同级,也许跟你的三姐基本同岁,我们上初三时你还在上初一。但当我从外地高中毕业回来时,你已经是村小的一名代课老师了。

你性格外向,谈吐直率,活泼好动,思路敏捷,跟我很对路,不论谈论什么,我们的观点都能相互吻合。由于我们同村,所以,上学放学我们基本上都是走在一起。就连你学骑自行车,都是我在月夜里手把手地教会的。那时我们都还很小,我还不到十六岁,你就更小了——虽然那时你从不承认这一点,但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小表妹来看待的。

我从外地毕业回来后,并不象我们的同龄那样,回村就参加农事劳动,很快转化成一个农民,而是心有不甘,仍抱着书本不愿务农。上学时我偏科,数学功底没打牢,理科一直不好,而文科又特棒。由于作文写得好(几乎每次都是班级里的范文),所以就自然的喜欢上了文学。我不但喜欢看书,也买了不少的世界名著和其它文学类书,自己也不时的写一些自认为还行的杂文散文。

你经常放了学就往我那里跑,理由是借书或还书(当时我自己买的书已达二百多册)。但到了我那里,你从来不急于回去,我也从没想过要叫你回去,因为我们总是有谈不完的话题。那时我已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你也已身为人师。

我们的频繁接触,以及在村人面前我们所表现出的志趣相投,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那一百多户的小村庄里,竟然在暗地里引发了一场骚乱。这场骚乱已波及全村,只是瞒着我俩。因为在你还是小孩时,你的父母就在村里为你订了娃娃亲,所以村民就在私下里指责我俩行为不检。说你不满自己的娃娃亲,看不起只有初中文化憨厚老实在家务农的未婚夫,可能要悔婚约;说我不地道不道德,明知人家订有娃娃亲还要去勾引(请注意,他们对我用的是非常不客气的"勾引"两字)。

这暗地里的指责和辱骂,我们全然不知,虽然你我对村民异样的眼神也有所察觉,但在自认为思想进步的"八十年代的新一代"的我俩来说,根本就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直到有一天,我妈把村民们对我俩的不满告诉了我,并指出我们如长此以往,势必使亲戚结仇房族心寒。这时我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

但当时我并没有告诉你村民们对我们的这些指责,因为当时的我太孤独,正处在非常需要知己的时期,而且你除了友谊,从来没有向我表示或暗示过其它的什么,我太害怕独处时的孤寂了,所以,我仍与你保持着同样的接触,捍卫着那份难得的友情。

终于,我们一起走到了另一年的冬季。征兵的时候到了。也许(我说的是"也许")是你未来的夫家急于把我从你的身边支走(你未来的公公完全有这样的智商和能量),从来对我不屑一顾的民兵连长竟登门做起了我的动员工作。我抱着增加阅历,体验生活的想法,欣然参加了体检,并通过了政审。

去武装部的前夜,你亲手用大红布为我做了一朵大红花。第二天,你又组织学生敲锣打鼓为我夹道送行。我穿着崭新的草绿色军服,胸前戴着还留有你手温的大红花,包里装着你千针万线织出的绣有"友谊长存"字样的鞋垫,充满激情地踩着民国时期铺就的鹅卵石村道,踏上了去往远方的征程。

可是,当我摘去肩章帽徽回到家乡时,一切都已物似人非。我虽还是曾经的我,虽然青春、刚毅,但仍渺小、孤寂。你却已不是曾经的你了,身为俩个孩子的母亲的你,更为丰满、靓丽,更显老师风范。我们的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也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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