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的散文

2022年12月18日经典文章

芦苇的散文(精选20篇)

七月芒花漫山岗

文/缪春

老家寿宁的山野,一年四季风光各异,景色独到。最妙的是进入盛夏,山野披上了深深浅浅的各种绿色外衣,挥不去的是其间的主角——漫山遍野随处生长开放的芒草和芒花。

芒草,有着极为朴素的外形,花白而无香,十分寻常,却有一番别样的姿态和风情。在晨阳里、夕光下,看到逆光下的芒花被镀上一层金光时,你的心里一定会有什么被它们给触动到的。也许是一段往事,也许是一缕记忆,也许是一首歌曲,也许是一种感觉,也许只是难以言表的某种意境。摇曳的芒花,总会唤醒心中隐藏的某些忧愁和寂寞、回忆和温暖、苍茫和寥远。

寿宁山野里最常见的芒草类植物,当属五节芒、白茅和芦苇,都是野外最常见的禾本科植物。五节芒在寿宁的方言里,人们常叫“园芒”,似是“寒芒”在方言里的变音,很多时候也把它和白茅一起简称为“竿”。农业生产还主要依靠牛力的时候,芒种前后赶牛犁地,总要上山砍来鲜嫩的五节芒草叶,作为耕牛的食料。印象里,小时候村里的耕牛都是由专人喂养,需要耕地犁田时租用。谁家租用耕牛,就由谁家自行准备“嫩竿”,“老牛吃嫩竿”那是常有的事。五节芒初开花时是在端午左右,“五节芒”的名称也正来源于此。初开的花穗是紫红色的,漫山遍野一眼望去,也为山野增添数分柔美的韵味。进入七月,花穗转白、绒毛绽开,又是另一番情景和意境。五节芒与芦苇的植株都很高大,枝秆可达2至4米,而白茅则一般在1米以下。三者中,白茅比较容易识别,大多数人未仔细识别五节芒和芦苇,常常统称它们为“芦苇”。五节芒与芦苇相比,植株稍显低矮,枝秆也较细一些,叶片不如芦苇那么宽大,花穗也没有芦苇那么蓬松多毛。五节芒和白茅喜旱,多生长于山野撂荒之地,有无水源均能旺盛生长,而芦苇更喜水,常生长在近水之地的湖泊、池塘边上。稍加留意,它们之间还是很容易分别出来的。其实单从它们名称的发音来看,似乎也能感觉到它们喜旱和喜水的特性:“五节芒”、“白茅”开口呼的发音感觉更刚毅有力些,而“芦苇”闭口呼的发音就显得委婉阴柔许多。

童年的记忆里,似乎对白茅更偏爱一些,主要是因为白茅的根可以食用和入药,而且白茅的嫩芽也是很好的一种天然美味。白茅根,又叫茹根,有种清香的甘甜味,具有利尿、止血和抗菌作用。儿时常常约上一群小伙伴上山挖白茅根。挖出来的白茅根在清水里洗净泥土,就可以直接食用,晒干后用于泡茶也很好喝。春季里,在山野里采撷白茅的嫩芽也是一种美好的经历。白茅的嫩芽极似细笋,有专门的名字叫做“谷荻”,是茅草处于花苞时期的花穗,拔下来就像一根粗大的钢针。剥去外皮,取出里面新孕育的花穗,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柔软甜糯,有股鲜草的独特清香。印象中,五节芒最大的用处是用采集其开花后的枝秆制作“芒帚”和“芒掸”。用五节芒制做的扫帚因为花穗枝杈的密集,比竹枝编制的扫帚更容易扫除灰尘,用芒帚扫过的地板也总是特别干净整洁,而芒草编成的掸子使用起来也比鸡毛掸子更为环保、卫生。

至于芦苇,和五节芒、白茅相比,更富有诗意和文化韵味。《诗经》中的《蒹葭(jiānjiā)》是三百篇中的抒情名篇。蒹,是没有长穗的芦苇,葭,是初生的芦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的内容极为单纯,句式也十分简练写意,虽然是写古今中外男女恋爱的永恒题材,却有一种独树一帜的意境美,含蓄而朦胧。后世的曹丕,从《蒹葭》中化出了“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的诗句,邓丽君那首脍炙人口的《在水一方》,更一脉相承了《蒹葭》的神韵。

五节芒、白茅和芦苇,作为常见的芒草,是如此地平凡和普通。芒草一般都具有细密的纤维,用于制造纸张是上好的原材料。寻常的芒草以它们庞大的根系造就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不凡。它们地面上的植株即使被刈割、烧毁殆尽,来年还是能重新发芽,茂盛生长。不拘生存环境,又有庞大的根系,不仅让它们的生命连绵不绝,更使它们成了固化水土的优良植被。——坚守平凡,自能不凡。

深爱身边的这片田野。面对七月漫山的芒草,低头举步,又多了一份力量和勇气。

在湿地的芦苇上栖息

文/王新芳

听说邢台西北留有好大一片湿地,这未尝不是一出绝佳的出游胜地,于是几个朋友相约成行。可事到临头,我又因事不能前往。只好在网上四处寻找关于湿地的摄影,聊以安慰我的遗憾。湿地的美,是毋庸置疑的,看着看着,我就迷离了,在这迷离中仿佛变成了一只脆脆的布谷鸟,颤颤地停在一杆芦苇上,尽情领略这如画的风光。

湿地里最动我心的,是那温柔的芦苇。这不是那深深印在心上的童年的芦苇吗?多少年魂牵梦绕的,是你那动人的身姿。纤细的腰肢摇摇摆摆,密密丛生,叶子如眉。风来就一片倒,绿浪清波,风过后又站直了身。芦苇挺立在明丽的水中,水晃荡着蔷薇色,不柔腻,不厚重,反而是恬静、委婉,给人以水阔天空之想。清风吹漾,水波摇拂起缕缕涟漪,那是水和风的密语了。湖边长满人来高的野草,增加了湿地的神秘和空阔,如果你有点耐心来等待,也许会有野鸭在草中出没。天照例是阴阴的,偶尔来两三点的雨,远远近近的,升起朦胧的烟雾,就在这烟雾缥缈中慢慢体味到了人在画中。湖边站立着一位垂钓的老者,手持长竿,静立如玉,气定神闲。岸边泊一只孤舟,没有船家,也不见游客,和垂钓老者颇为相和。在这环境中,加入了想象和渴慕的美,觉得更有滋味了。心枯涩的太久,偶尔润泽一下,就甜美得不能自主了。在豁然开朗的瞬间,身子顿然轻了,心儿突然空了,且受用这无边的清隽和雅丽好了。

在这疏林野渡的光景中,真的好想飞了。轻盈地展翅,自由地盘旋,可以看够这轻轻的影和曲曲的波了;可以在芦苇荡里做一个童话的梦了;可以在一朵睡莲上欣赏李清照的笑了;可以在横渡的小舟上寻觅少年的轻愁了。这里没有战马嘶鸣、勇士的荣耀,也没有商场鏖战、勾心斗角,有的是文人一腔千古柔情,蓝汪汪的水一样。

傍晚时候,来了一群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全聚拢在一起说着话。天边竟有了一线的霞光了,水面隐约地剩一个轮廓了。在软软的沙滩上铺上一块块花布,惬意地坐下来,打打扑克,拉拉家常。袅袅的炊烟也飘起来,那是烧烤的肉香在引逗人的口水了。长芦垂柳碧水,做了一个摇篮,把人们所有的憧憬和休憩都容纳,在繁华尽头品一次诗意人生,在这颤颤的湿地芦苇上栖息。

苇叶的思念

文/欢喜岭知青记忆

芦苇叶是一种普通的叶子,

叶子窄而长,

叶片长线形披针形,

叶柄蜷缩成筒状,

酷似一把镰刀。

我知青的地方,

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

盛夏时节,

苇叶青青葱葱,

片片挺立,

组成了难得一见的苇叶林。

在我的记忆中,

我当苇塘管理员时,

常在苇叶林中穿梭往来,

与它擦肩而过。

久而久之,

便与她结下了不解之缘。

白天工作时走进苇荡,

把苇叶编成帽子遮挡烈曰。

你们还记得吗?

夜晚我们在一起吹牛时?

你想起端午节,

你说***妈包的粽子,

比蜜枣还甜,

你说你娘包的粽子,

是新鲜苇叶包的粽子,

味道又美又清甜!

欢喜岭的芦苇叶,

是我梦里的水乡,

是我思念情感聚集的港湾。

相同的岁月,

她依然葱绿,

依然平凡。

她是陪伴我一生的朋友,

是他知道世间,

有一个傻傻的我,

他知道我在痴痴的想念着她,

思念着他。

芦花美,美在常阴沙

文/李刚

南唐李煜在他《望江南》中这样描绘:“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波孤舟。笛在月明楼。”扬子江畔,碧水悠悠,芦苇葱郁,江鸥翱翔,别有一番景致,而我却独爱常阴沙的芦苇。

站在常阴沙十里江堤,背依万顷良田,一派江南水乡,田园风光;面向浩瀚长江,一股江流滚滚,滔滔东去激情;滋润着扑面而来的温馨江风,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更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极目远眺,烟波浩淼,隐约中大江对面的紫琅时隐时现;放眼近处千顷芦苇,随风起伏,葱绿的芦苇深处,偶尔惊起鸥鹭;此时此刻,享受着芦苇荡的自然风景,感慨万千。这是大自然对常阴沙的眷顾,是对常阴沙的独钟,更是对常阴沙最慷慨的馈赠,让人心醉,让人留恋,让人往返,真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常几回寻”。

对常阴沙芦花的爱由来已久,情有独钟,是童年的记忆,儿时的情趣,成长历程的感悟。那摇曳的芦苇,敢于抗争浪潮,搏击风雨,恰是常阴沙人不屈不挠的品质象征,是常阴沙人自力更生的顽强斗志,更是常阴沙人坚韧不拔的精神写照。那摇曳的芦苇,是美的展示,艺术的享受,高挑耸立,风中摇曳,如波浪起伏,美得醉人、美得惬意,美得让人浮想联翩。

常阴沙的芦苇有着“春夏绿如滴,秋后飞如雪”的美景。夏日里,一碧万顷的芦苇随风逐浪,泛舟其中,芦香扑鼻,桨过无痕;秋日里,如云似烟的芦花,吐絮飞扬,悠然飘逸,梦幻多姿,似乎是梦中的仙境,仿佛是彩云悠荡,宛若是炊烟袅升;轻风微动,芦叶沙沙,叶吐絮语,恍惚中,我们窥视到芦花在微笑,聆听到她们在细语;芦苇丛中散发着泥土气息,让人感到自然清新,如此纯真,如此亲近。

芦花美,美在质朴。我爱芦花,更爱常阴沙的芦花,她质朴,绿在春夏的阳光里,白在秋冬的风雨中。

芦花美,美在韵味。我爱芦花,更爱常阴沙的芦花,她凄美,在荒芜寂静的角落,摇曳出她风铃般的韵味,沉浸其中,心中荡漾着的是和煦的春风。

芦花美,美在绰约。我爱芦花,更爱常阴沙的芦花,她清雅,夕阳下,瑟瑟芦花,迷人而又醉人;芦花瑟瑟,悲壮而又潇洒。她遗世独立,风姿绰约,如幽谷佳人;萧瑟的秋风吹过,朵朵花絮飘舞,浸润着清冷的空气,犹如小小精灵在枯黄的草叶上寂寞地舞蹈。但她依然昂首,在秋风里挺立,寂静清雅,幽谷奇香。在冬日里她含羞闭月,撒播着生命的点点精粹,期待来年发芽、吐绿、抽穗、绽放。

常阴沙的芦花美,美在梦幻,美在风景,美在能让人们释放所有的记忆,感受到宁静、和谐之美的另一种境界。

芦花美,美在常阴沙。

芦苇的自述

文/李国佳

大家好,我是芦苇,我平平凡凡、朴实无华很少被人类注意,其实我有许多的作用。

盛夏时节,我们整个大家庭从秆到叶都鲜绿鲜绿的,翠得闪闪发亮,嫩得每片叶子都要滴出水来。我们临风摇曳、婀娜多姿,显现出一种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们深知自己不能单独生长,所以我们总是一片片,一簇簇地生长。

冬天我们被砍光,但春天,一阵风,几阵雨,我们又长出来了。

我们虽然不能在高楼大厦中作柱为梁,但在广大乡村,却是必不可少的建筑材料;我们虽然不名贵,但可以编织各种精美的用具;我们虽然不坚硬,但能变作纸浆,造出纸来;就连我们的苇梢碎叶也可以驱寒取暖,烧火做饭。

月落湖畔

文/张建春

巢湖的水波从没平息过,天上的月怎么就能安静下来?驿动的湖月该是何等模样?

夜晚的巢湖在星星点点渔火中隐藏下了自己的面孔,如不是拍岸的涛声,还以为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浑圆的月投进了自己的倩影,浮浮沉沉中,虚拟出隔空相望的真实。水波漾动,月随风传,水中月羽化为了片片光明的碎屑,转眼间又合拢而来,做实为可以轻轻抚摸,湖光四溢的元素。合拢的月再次被波漪揉碎,夜鸟的啼鸣裹缠着,一次次升上了无垠的天空,抬头望去,天上一轮明月俯视着人间万物,巢湖舒展了身体,万顷碧波在月的清辉下,富有诗意地弹动,让空落的心充满了润湿的情境。

总以为离岸边不远的孤山是明月落脚生根的地方,孤零零的石与山寸草不生,礁石硬气光滑,月光和阳光一样,尽情尽意地为它的周身镀上了生命的迹象。夜鸟惊叫,鱼儿溯水观望,芦苇摆动摇曳,渔火激荡浪花,月光似乎不在意这或有或无的声音,静静地洒落轻巧的柔和。山石带着水的温存,把月光揽入怀中,恨不能每个旮旯都被疏密的月光打湿,如飞动的水沫,生命般激活山的纹理,石的纹理。倒映在水中的月,守卫着山的坚实,突然狂浪卷起泊月,猛地向孤山扑来,月碎了,山仍坚定,只是山体瞬息剔透起来,月色细致地注入了山的心中,山明亮了,一湖水清洌了。

沿着月亮的岸线,去走最原始的路,我已分不清拥在夜晚湖声中谁是湖光山色的主人。沿湖岸而生的细柳、芦苇、蓑草、青苔,带着《诗经》中曾有过的叹息,带着陷巢州、长庐州的不老传说,甚至还有有巢氏夜间取暖嘘叹的拥挤声,密密匝匝地伸出自己的根须,舒展迎露陡生的绿叶,历史的况味在水波的冲击下清晰而又意味深长,而这些正是从草芥中生发出的。

我急于分辨出细柳和芦苇在夜色月光扭结下的形状,顾不得浪急风高,顺着湖坡向水而去,细柳轻俏,芦笛声脆,一湖水意韵无穷。我捧起湖水轻贴面孔,此时我已是湖的一滴,湖月的一缕,我陡然感到生长在湖边的细柳、芦苇们真的幸福,听拍岸的浪声入眠,顶一轮明月过活,天天都有“千里共婵娟”的境界,好生可叹。

明月唤归,行走巢湖明月里正是初秋时分,城市的灯光闪闪忽忽袭来,增加了观月的心情,大湖名城将巢湖纳入心怀,不也将湖畔明月植入了市声里?“我欲乘风归去”,采一轮明月置于枕边,让所有夜晚的梦明亮起来,该是何等的逍遥?归途仍在明月里。

冬寂芦苇滩

文/路来森

冬天到来了的时候,芦苇就收割了。空旷的芦苇滩上,还有白刺刺的芦苇根茬,每一根都像一把刺向天空的锋利的匕首,极力想去划破冬寒的寂寞。阵阵寒风吹过,积水潭结了冰。冰层下,有游鱼,有等待萌芽的苇芽,还有……生命,大地深处无处不在的生机。

一场大雪,落下了。芦苇滩,完全被皑皑积雪所覆盖。一场好大的雪,一场好厚的雪;陈实丰满,天地一白,芦苇滩,沉睡在一床巨大的棉被下。雪霁后的芦苇滩,冬阳惨淡,阳光在雪面上跳跃,莹莹灼目,白剌剌的,眯着人的眼。

没有行人,没有兽迹,连飞鸟也躲进了它的窝里。静,神一般的静。好想,看到有人走进这一片雪地中,砸冰垂钓,或者烹雪煮茶;雪地上冒出一顶斗笠,或者升起一缕炊烟。

于是,想起张岱《湖心亭看雪》中的句子:“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唯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可惜,河中无船,亦无亭;只是静如太古的境况,略略有些相似。更没有如张岱这般的雅人,自然,也就缺少文人的一脉风流。

芦苇滩,是自然的,是野性的。不过,芦苇滩的美,也正在于此。

芦苇深深

文/段海军

芦苇,古已有之,《诗经》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蒹葭即是芦苇。印象中,芦苇总是依水而生,傍水而长,是不折不扣的水生植物,何以在水源匮乏、岩石裸露的大山深处竟有此等尤物。

抱着如此疑问,在寒意深重、秋风萧瑟的季节,我们几个好友,相约慕名去探访太行山中那一片神秘之地。

眼前的芦苇荡,规模不大,没有莽莽苍苍、浩瀚辽阔的震撼;身躯纤细,没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的气魄。保持与生俱来的容颜,没有丝毫修饰,头顶洁净无瑕的芦花,身披中空挺直的苇衣,亭亭玉立在深山旷野中。微风过处,芦苇不疾不徐,踏着独有的节拍,优雅地舞动,在短暂的生命舞台,独自绽放出绚丽的精彩。

少有人知道,这片芦苇来自何方?更无人追究,这片芦苇历史的长短。年复一年,寒来暑往,芦苇自生自灭,绵延传承。没有时光短暂的感伤,只有对生命轮回的向往。心平气和,笑对雨雪风霜,淡泊宁静,直面世间沧桑。

来观赏的人群络绎不绝,却鲜有大声喧哗者,这是对生命的敬畏,对岁月的聆听。芦苇深处传来沙沙的响声,这是世间最纯真的声音,这是来自远古最深情的呼唤。没有慷慨陈词,缺乏群情激昂、轻声细语,说尽世上喜怒哀乐,娓娓道来,诉尽人间世态炎凉。

芦苇深深深几许,人生漫漫其修远。每个生命,来到世间,都是一个传奇,不要妄自菲薄,更不应该破罐破摔;不要抱怨出身贫穷,不要哀叹怀才不遇,即使当不了栋梁之才,也要甘心做好边角余料、砖头瓦块;即使成不了万众景仰,也要学做深山的芦苇,独自盛开。

秋水芦苇

文/孙文胜

几场秋雨过后,凉意是越来越浓了。应好友之邀,周末一大早,我就急匆匆地朝渭河岸边赶去。因为朋友说,秋天的芦苇是最美的。

清晨的河岸,笼罩在一片浅淡的白雾之中。青草、绿树,挂满了细小的露珠。渭水汤汤,悄然东流,成片的苇子比肩而立,稚嫩、柔顺的苇眉子随风轻舞。苇丛不大,被荷塘间隔成几块。小桥、凉亭、碎石小道点缀其中,风格质朴,自成雅趣。

走进苇子秋天朦胧的意蕴里,很容易就想起了《诗经》里那个怀揣纷乱心事的少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秋水伊人,若隐若现。少年几欲近前,可惜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漫长。可望而不可及的情境,令他踯躅水畔,心事重重,一双躲在苇丛里的眼睛,充满了羞涩和惆怅。

唯美的画面,浪漫的诗意,让人心如鹿撞,吟咏再三。

我的故乡在关中平原的中部,有一望无垠的辽阔土地,有茁壮丰硕的小麦玉米,却没有大片的湖泊和芦荡。芦苇无尽的妩媚,我小时候也只是像今天一样在渭河的回旋之处,或村头淖池的积水里领略过。那时,我不知道诗经里的芦苇茂盛又繁密,片片根连根,是让人遐想的爱情草。只看见父亲将砍回来的苇子,剥去叶子打成捆,等待席匠来编席子、打粮囤。抑或是在艾叶飘香的端午,按娘的吩咐打几摞苇叶裹粽子。

最难忘的还数掏鸟窝。盛夏时节,密密的芦苇已长成了齐人高的青纱帐,不知名儿的鸟儿,叽叽咕咕地在苇丛里穿来穿去。掏鸟蛋的孩子手扶苇枝,四处寻觅。找见了,轻轻拨倒苇秆,将鸟蛋尽数收藏。鸟儿刚刚产出的卵暖暖的,我总是喜欢仰着头,闭着眼,用那枚热卵在眼皮上摩挲。只是苦了那被覆了巢的鸟儿,唧唧喳喳地谴责数落。

有年秋末,去某景区办事,突然就想去看看那一波千顷的芦苇。那个时节秋水已寒,苇叶已白,芦苇完全没了春日的飞扬和柔曼,更多的只是无数残枝旁逸斜出。面对残败的芦苇,我莫名地眼前就浮现出了李玉刚演唱“霸王别姬”的情景。

垓下一战,项羽损兵折将,十里连营,只剩下孤零零一座帅帐。暮色西沉,虞姬轻挪碎步,愁肠满结,一声“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唱出,就令闻者无不心底一沉。项羽闻声而出,他虽不乏舍我其谁、气拔山河的英雄气概,但沉重的步履,顿足、击掌的动作,更多表现出的则是绵绵的悔恨和无奈。珠玉般的古琴徐徐响起,虞姬霸王相依相拥,翩翩起舞。为了坚定霸王突出重围的信心,虞姬以敬酒、饮酒、舞剑、祈祷等一连串独舞动作,尽情展示生命之美。曼妙的舞姿,让霸王沉醉在片刻的欢愉之中,谁料她却突然抽出霸王佩剑拧身自刎,一代红颜顷刻间香消玉殒。激情的音乐戛然而止,霸王仰天长啸,痛不欲生!那一刻,我被李玉刚空灵、凄美、富有表现力的舞蹈语汇震撼了。

和着剧情的发展,我无端地就把芦苇作为一种悲剧元素,植在了乌江岸边。

天地昏暗,江水呜咽。霸王顶风而立,壮怀激烈,身后枯黄的苇叶飒飒作响。遥想当年,江东八千子弟西渡江,现如今执锐勇士无一还。山河失色,英雄气短。霸王欸乃一声,刀起命殒,茫茫苇丛只留下一声无可挽回的叹息。

事实上,芦苇是坚强的。他们喜水喜阴,极易生长。风起,顺势而为,雨来,根固神稳。它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以忠诚的守望,见证了生命中诸多的浪漫和沧桑。唯此,也才有了千年不谢的多情和美丽。

日近中午,薄雾散尽。安详的渭河波光粼粼,苇子兀自随风起舞。

邂逅芦花

文/梅玉荣

一次临时起意的郊游,原本只是想到江边走一走,吹吹风。没料到,大自然慷慨,以别样的方式提醒我们,即使是一次不经意的行走,也能让你在庸常的场景里有新的发现和感悟。于是,我们邂逅了深秋的芦花。

三五文友,沿江信步而行,堤下齐刷刷的意杨林崇尚“瘦身法”,纷纷摇落赘叶,簌簌之声不绝于耳。江边弯弯绕绕的水道已接近枯涸,夏日里丰盈美丽的“月亮湾”消失无踪。雨后有些泥泞的小路,行走不便,于是转入林中,只见满地落叶,踏其上,沙沙作响,颇有质感,也带来些许伤感:那也曾是一片片叶脉栩栩、叶色葱绿的生命啊,如今飘零化为泥尘,好不荒凉。

只是瞬息的感叹,众友微笑:何必悲秋?秋的色彩如此斑斓。放眼望去,红叶黄花,碧水青菜……且慢,你看,江的对岸,兀自立着的,是风中飘扬的芦苇,那成片成片的芦花。

这就是两千多年前的苍苍蒹葭啊,没有白露,却有风来,那风起自《诗经》,逶迤而至,荡起岁月的涟漪。在水一方的伊人呢?如雪的芦花,就像一个苍老的人,顶着满头的白发,满眼都是沧桑,却果敢,坦荡,丝毫也不悲伤。

有风来,裙裾飞扬,丝巾飞扬,心绪飞扬。迎了风,似乎生命中所有的往事片段,都化作了眼前的万顷芦花,飘飘洒洒,忘在了天涯。

水边的芦苇不仅是诗意的存在,更是哲理的提醒。只有肤浅的人才会认为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真正有内涵的人,如法国哲学家帕斯卡说:“人是一支有思想的芦苇”。这比喻诗意而形象,人的生命确实如芦苇般脆弱又优美,沉思时低头不语,快乐时恣意飞扬。阳光下,秋水边,当我们邂逅一丛芦苇,犹如遇见平凡脆弱、忧郁羞涩的自己。我们看不见它们静默的忧喜,听不到它们生长的声音,它们却依然延展成这片草滩上独特的美景。

相较而言,在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宇宙空间,高贵的人总要比芦苇多了一点思想和灵魂的光辉,因为,“人的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不由想起近来所读的史铁生《病隙碎笔》,那个曾在地坛徘徊无依的残疾青年,那个深夜不眠苦思不解的孤独歌者,那个在伤痛折磨中灵魂透亮的伟大生命,他何尝不是一株柔韧而优雅的芦苇?他的哲思不正是高高飘扬诗意无限的洁白芦花?

芦花,是秋天张扬的旗帜,是世间孤绝超然的舞者,也是悟透天地玄机的哲人。

我们所到之地,是三江口,是举水和长江支流交汇之地,据说清浊不混流,泾渭分明的情状让人生出无限感叹。河道上空悬挂着过河罾渔网,昭示着一种靠水吃水的生活状态。大大小小的水洼旁,有垂钓者各据一方,独守一块水域如守着一片江山,超然世外的神情一如寒江钓雪的高僧。

此情此景,伴随芦花飘荡,更添几分清宁。

在秋天的风中,芦苇们朝着一个方向凝望,我知道,那是古典的河岸。在江畔,它们看花开叶落,看雁去燕来,看水流千古,立定脚根,稳稳地,站成一道飞扬的风景。

芦苇

文/宇逸

芦苇

有人颂扬青松的高洁,有人讴歌腊梅的傲骨,有人赞美杨柳的婀娜;可我独钟情于芦苇的平凡:它不与树木争荣,不与花草斗艳,以瘦弱的身躯迎风接浪,以随和的个性任凭南北东西。虽飘荡了一世不能成为栋梁,但它勤奋一生献给人类。我欣赏它身披彩霞幽思的秀美,我怜爱它霜摧雪残的凄楚,我喜爱它曼妙翩然的舞姿,我珍视它似患难与共的友人。

三十年前,在谈“资”色变论“富”即批的时期,人们被守贫随大流的意识桎梏得失去了自主创造力和积极性,饿着肚子侃大山磨洋工已经成为农民的习惯。要想盖新房娶媳妇只是一种奢侈的梦想。古语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生在长江边长在长江尾,这里有的是沙滩,沙滩上有的是芦苇。我们就把芦苇编织成各种生活器具——畚箕、箩筐、囤条等。就是这些不被人看重的芦苇帮助我们度过了生活的难关。

芦苇不但能成为生活必需品,还可以成为造纸的上等原料。贫穷的岁月迫使我和芦苇结缘。既然“修地球”不能填饱肚子,那么只能选择江滩里的芦苇荡。我“跨”过长江登上大堤,面对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感慨万千。假使你是诗人也许觉得无比壮观心潮激荡,诗兴大发。但我是收割者,眼前芦浪滚涌,芦叶簌簌,心中涌起闯关似的悲壮。自己亲手筑泥灶建草棚,喝咸水吃粗粮,凭的是意志和力量;迎风浪,踩冰霜,靠的是信念和希望。芦苇在我的镰刀下一排排的倒下,我回顾四望,仿佛看到了这些毫不起眼的芦苇经过造纸厂的脱胎换骨,变成了一幅幅色彩绚丽的图画,一篇篇优美华丽的篇章,记载着时代进步的步伐。

如果说收割给人们带来丰收的喜悦,那么播种给予人希望。春末初夏,万木葱茏,蒹葭凄凄。我先来到“五七农场”芦苇荡里挖出芦根,再用小船把芦根运送到目的地(启东市西南角江中沙滩上),在每天退潮的两三个小时内,把芦根播种在这块处女地上。当我踏上沙滩的瞬间,心中产生开疆辟土般的豪迈。眼前稀疏的丝草间,惊飞的小鸟直冲远方。我无暇欣赏白云沙滩海浪的苍茫之景,也无心去留意脚下沙土的缠绵之情。短暂的退潮时间催促我赶忙搬运芦根,挥锹扒土,把一小撮一小撮的芦根埋入地下并盖实,以免让潮水冲走。我不停地向纵深处前进,身后留下我一连串赤足的脚印。我直身回望,心中涌起园丁般的期望——来年长出一片摇曳多姿的芦苇。

翌年秋天,伫立江边极目远望,收入眼帘的是顶着灰白色芦花的芦苇,像一个咿呀自语蹒跚学步的小孩,令人怜爱,令人遐思。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似一个母亲凝视孩子般欣慰。西风中的芦花向我挥手致意,点头微笑,似乎在感谢我栽培之恩。

芦苇的使命并不像其它草木那样虚度春秋荣枯一场,而是一位慈善家,一所收容站,它把那些随波逐流无家可归浪迹天涯的泥沙搂入怀中,让它们安家落户。不管是来自青藏高原唐古拉山的远方“客人”,还是来自上海崇明的“邻居”,以海纳百川的胸怀,时刻恭候。在每天两次的潮涨潮落中,把千里迢迢,奔腾不息的泥沙都留下来。日积月累,积沙成滩,聚沙成塔。

每到秋天芦花飘飞的时节,便唤起我内心深处柔软的记忆,我情不自禁的来到从前播种芦根的地方,然而留在我脑海中的荒凉沙滩,以及沙滩上随风起舞的芦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启东港化工区——排排厂房,错落有致的管道,拔地而起的烟囱,锦绣般的花坛草坪……我仿佛走错了地方,脑海中依稀闪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惆怅。芦苇像一个爽约的老友,吩咐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接待了我,我被她的雍容华贵她的妩媚所感动。短短的三十年如同魔术一般演绎了沧海桑田的巨变。尽管我对芦苇情有独钟,但把芦苇荡变成化工区,我还是有告别陋居搬进新房的欣喜。最有说服力的莫过于从前和我一起在沙滩上摸爬滚打的同伴们,如今都进入到工厂里打工,月收入在二三千之多。他们不再为有力无处使而担忧,不再为贫穷而发愁。我仰望着高高的烟囱,仿佛我们过去种下的不是芦根,而是梧桐,不久的将来,天上的凤凰一旦看到这块宝地,必将前来安家!

岁月荏苒,故地重游,虽然从前的芦苇荡不见了,但我心中的芦苇依旧摇曳不止,它不仅在悠悠的岁月中伴我成长,而且它成为我未来的一盏指路明灯。一个人在事业上有所建树,超群出众,当然令人羡慕;但毕竟凤毛麟角。世界上绝大多数是平凡的人,做人要低调如同一支芦苇,能够坚守自己的一方净土,不为外界的各种诱惑所动,默默耕耘于本职岗位,把点点滴滴的小事做好。即使不能成为栋梁,也要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温暖人间。

在鹤乡,我流泪了

文/孙长江

清清的水,泛着很有诗意的波纹,往远处一铺,就成了一片水草丰美的池塘;池子的深处再长着些茂盛的芦苇,芦苇的梢头上都顶着随风摇荡的芦花。然后是几只腿很长,脖子也长,头顶上是胭脂红的那种红色的丹顶鹤,在悠闲地踱步,一会踱进水里,把那长长的喙插进泥里,啄着谁也不会知道的什么神秘的食物;一会再高傲地踱到陆地上,像抖威风似的,把脖子伸到最长,嘴朝着蓝天,“呀伊——呀伊——”地叫上一阵,然后展开它那白的耀眼的双翅,排云而上……

我一直以为被称之为仙鹤的丹顶鹤,过着的就应该是这样的“生活”!

“晴空一鹤排云上”,是刘禹锡诗中最鼓舞人的诗句,那气势,让人昂奋;那弃俗,让人心仪。“鹤闲临水久,蜂懒采花疏”,是梅妻鹤子的林和靖鲜为人知的诗句,那闲逸,让一切被熏心的利欲弄得很疲很倦的人,心会一下子变的平和,变得恬静;那诗中对争名夺利之俗欲的高度蔑视,又让人心里不由得就漾起一种就像终于看到了真正的自我才会享受到的痛快。

带着对鹤——丹顶鹤、白枕鹤、黄鹤、灰鹤,能够称之为鹤的十五种与水与云与蓝天结缘的大型鸟类的向往,忙里偷闲,就到了扎龙——鹤的故乡。

看到水了,虽然不是很清澈;也看到芦苇了,密密的,高高的,真的很茂盛。可是,就是没看到鹤——没看到在水边,或水里,悠闲踱步的鹤,在天上,或在云里高傲飞翔的鹤。

烈日下,由迫不及待的心驱使着,走了很长很远的一段路,终于看到了东一个西一个也许有序而我却总觉得很杂乱排列着的笼子,笼子里,就是我从大老远赶过来要看的鹤。它们,一个比一个富态,一个比一个驯服。笼子外的我们中,有人把矿泉水瓶子顺着笼子眼,把瓶嘴塞了进去,那多少有些臃懒的鹤,竟把长长的嘴,插到瓶子里,像吸一样,喝干了里面的水。还有的鹤,金鸡独立般收起一条一点也不难看的秀腿,然后将长长的嘴插进厚厚的翅羽下,眼睛紧闭,任你怎么逗弄,就是不睁开;当那眼睛睁开的一瞬间,我终于发现鹤的眼皮竟然有两层,上下开合的眼皮内还有一层左右开合的眼皮……怪不得想要一睹他们风采的我们怎么撩拨它们,它们都能那样“宠辱不惊”呢!其他的,就那么茫然而又自然而然地在笼子里走来走去。

开始放鹤了!

据说这是来鹤乡不可错过的节目。来了几个穿着迷彩服手里拿着竹竿的人,挨近笼子时,我的心就悬了起来。我但怕这些胖得有点像我原来的邻居胖婶一样的仙鹤飞不起来,我又怕这么多的人,它们一害怕,会“忘”了该怎么飞,还害怕,“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它们,有了这样的机会,还会回到笼子里,等待下一次放飞……

人都散开了,因为,那些被放飞的鹤起飞时需要助跑的空间。人太多,也没看到鹤是怎么助跑的,只是在人们的大呼小叫声中,十只,还是二十只,反正是一群在笼子里全无精神的鹤,此刻,就呼啸着从我们的头顶上掠过去了,于是我用我那台特意为拍鹤而买的有着一千零二十万像素的数码专业机,去拍它们了。还好,拍到了一只“真正”仙鹤!

它飞得也不高,三十米的样子;但精神,那展开了的双翅在阳光的照耀下,洁白得耀眼,就像圣洁的天使,就要降临到人间一样,在空中踅了一圈,终于选中了一块配得上自己的圣土,翅膀似乎不再抖动了,一滑,脚尖轻轻地一点地,就落到了保护区事先就为它和它们“指定”好的了一块有沙岸、有水、也有芦苇的地方……人们立刻就围拢了过去,忙不迭地拍照,拍鹤,拍自己和鹤的合影,拍一对对的鹤,再拍卧在水里抖动着翅膀洗浴的鹤……我突然发现,这些鹤是很“配合”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们不合作的!

看着在水中,在水边,在芦苇的掩映下,终于获得了片刻自由的仙鹤,我的眼睛就湿了,掏出手绢一擦,得,泪还流了下来!是因为我的担心都没有变成现实,还是别的什么?我不得而知。总之,连十分钟都没到,那些一时间欢快得就如一无挂碍的孩子似的仙鹤,就被穿迷彩服的人用一桶小鱼两根竹竿,一引诱,一夹持,半飞半跑,非常自觉地就又回到了笼子里。

笼子外,沸腾了一瞬的人们,也就没趣到各自走开了。

再看一眼笼子里也恢复了“平静”的仙鹤,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些叠影。

穿着正装坐在评优会场上的我,一脸的凝重;回到了家中,将正襟危坐弄得很倦的腿和脚放在转椅上,压在另一条腿的底下,才知道,我还有轻松的本能。

奔波忙碌了一辈子,也曾风光过,也曾被前呼后拥过,也曾颐指气使过,还曾以看到部下泣涕于自己的办公桌边,于是觉得自己很有权力,很有力量,还有着享用不尽的未来的张局王处,脸像铁板一样绷了一辈子;终于退居二线了,可以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在汪汪一碧的水面上钓竿的浮漂上下起落时,才知道自己半辈子就不不曾经快乐过……

一天到晚,谨小慎微,低眉顺眼,一级一级艰难地向上攀爬着,从不敢开怀地笑上一笑,更不敢说出自己心中的呼唤,只能天天“装三孙子”,晚上做梦都在想,今天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得体,得罪了可以主宰自己“锦绣前程”的领导;可是心里却也非常过那种“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的潇洒人生,但不行,“抗”不住啊!权,是什么?那是“阔”,是可以用来名正言顺地打击收拾那些不“乖顺”的人的利器啊!终于过上了当平头百姓时看着那些达官贵人门天天出入酒楼幺五喝六就让自己咽唾沫的日子……天,竟是这般的蓝啊,往前一想,路是那么的宽啊!“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先是弄他个六位数的存款,既而,变戏法似的就成了七位数……一个又一个郑小萸就这样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虽不足取,但人啊,也许还是洒脱一点好。

小河无语

文/史雪坤

小河犹如一条爬行中的银蛇,向村外弯弯延伸而去。小河不宽,有三米多一点儿的样子,河的两堤上有柳树和芦苇,河里的水清清的绿绿的,里面有鱼有虾。

一到春日来临,微风一吹,芦苇锥子般从土里钻出来,一直长,一直长,一直长到笔直挺拔,叶茎丰满,终了,在顶部长出一簇鸡毛掸子样的芦穗来。柳树也不甘示弱,先泛绿,然后在枝杈间慢慢地鼓出鹅黄色的小包来,随之就开始长出女孩儿辫子般长长的枝条来,有风拂过,似舞女,袅袅婷婷。那小河呢?河堤两旁的柳树和芦苇为小河形成了两条宽宽的绿化带,不仅点缀了小河的美,还无形中保护了小河不受风沙的侵袭。无风的时候,河面就似一扇硕大的玻璃窗,你要是站在堤边,向里望去,便是一览无余,清澈透底。里面的鱼虾更是历历在目。有微风掠过时,眼前便是另一番景象:微风所到之处,平静的水面便一下浮起层层的涟漪,在阳光的抚摸下犹如一块起皱的缎子。这时候我便想起南唐词人冯延已的《谒金门·风乍起》一词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这微风一吹便吹皱了平静的水面,水虽美,但也吹摇了妇女思夫的心。

一入夏,天就暴躁起来,太阳跟个火球似的,在天上滚来滚去,把世间烤得滚烫。尤其在正午的时候,你就看吧,小河的水就不再像春日时候的青蓝了,在火球的煎熬下,在风的骚动下,变得波光粼粼,刺得两目有些生疼。我们这些禁不起热的孩子跟口渴的耕牛一般,一头扎进小河里,水性都还不错,犹如一条条剥去鳞的鱼,赤裸裸在水中畅游。游累了,赤裸裸爬上岸来,躺在树荫下松动的土上听鸟叫蝉鸣。偶尔嘴馋了,还可以拿上一张网来,网点儿鱼虾解解馋。毕竟不是什么大江大河,鱼虾还是很少的,而且个头不大,你就卯足劲儿地网,也超不过半斤去。那日,父亲、哥哥还有另外几个人,一整天的工夫把小河弄了个底儿朝天,也没网到多少鱼。也该着父亲晦气,不知谁家的坏孩子,把个“粉身碎骨”的酒瓶子丢到了河里,把父亲的脚“咬”得血烂。事后,父亲瘸着腿在街上走,有旁人揶揄:“瞧瞧,没吃到多少鱼,倒把自己脚啃了……”不光网鱼,也有时候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在河里玩套青蛙。弄一根芦苇,在芦苇的一头绑上一个牛毛般粗细的钢丝环形套子,套子的直径大概有5厘米左右,可直径很灵活,能大能小,只要把套子套在青蛙身上,稍一用力向后拽,就把青蛙死死地卡住,任它怎样都逃不脱。在那些足够热的夏天,我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孩子们没少祸害青蛙。还有更淘气的事,等游够了玩累了,临走时还把尿撒在小河里。

夏日玩过了,这时间就跟人跳远似的,便一下跳到冬季了。

一入冬,小河两堤上的焦黄的芦苇就被人们收割去了。柳树上的叶子和辫子般的柳条被这冰冷的风一吹便纷纷落了下来,只剩下树干和一些耐寒的枝条在风中摇曳。这时候河面就结冰了,光滑如镜的河面又成了我们这些孩童的好玩场所,在里面滑冰,打陀螺什么的,虽说玩得尽兴,但也有摔倒划伤和遇冰裂险些掉进冰洞的事情发生,但这险情毕竟极少,还是快乐时候多。有时到饭点了,大人再三喊叫,还不舍得离去。

在后来的岁月里,小河里的水位每年都在下降。就在那一年,具体哪一年却记不清了,小河彻底干枯了,两河堤上的芦苇没有水的滋养也跟着失去了生命力,柳树呢?也被人陆陆续续地砍伐掉了。在日后的岁月里,即使再赶上阴雨连绵的夏季,小河有了点儿水,也不会存留太长,也就是留存三五天的事,就弃河而去了。

小河干枯至今有三十个年头了,它完全失去了当年的青春活力——萧条冷漠。

平时不回家,一回家时,就会目睹到那条被时光抛弃让沙尘所包裹的小河,便有些悼惜,这就想起自己为谋生常年在外漂泊的孤独。李清照的《醉花阴》中云:“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小河的近邻,芦苇、树和水早已弃之远去,只有它——仍旧“健存”,总觉得,它很崇高,俨然一名顽强的战士,不因环境如何变幻,不离不弃地坚守着它那块阵地。

小河无语,岁月无痕。

深秋,我们访苇寻乐

文/秋实

我曾多次乘车路过黄花沟,因家务缠绊只是投下心仪的目光。去年深秋的一天,我终于偷闲挎上相机,和二位“发烧友”姐妹结伴同行,到黄花沟河边去访苇寻乐。

深秋,芦苇茫茫,在水一方。一片片的芦苇,就像一群红装白发的老姐妹正在俏夕阳。不是么,那毛绒绒的似雪芦花随风摇曳,那金杆红叶在夕照下灼灼闪光,温暖了我们的心情。几位垂钓者静坐岸边,凝视河面。哦,凡是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有灵气和乐趣。长桥那边高楼林立,马路上车流穿梭,市区内若没有这一沟柔软的河水和丛丛片片芦苇陪伴,该多么枯燥、生冷和孤独呀!

此处像是一方大隐于世的世外桃源,静美而温馨。摄影,可修练发现美的眼睛,能留住身边美景,还愉悦孤独的心情。我们欣赏着这秋风中的舞者,郝小妹看着一只温柔的芦花悄声说,“它多像小毛毛熊呀,拍下来。”三个镜头齐刷刷瞄准了它。风急了,芦苇沙沙响,黄二姐惊叫,“大芦花一摇一摇,就像高扬的旗帜”,相机咔咔咔三重唱与芦苇沙沙声和鸣了。芦苇,水草而已。它没有树木的粗壮高大,但能坚挺在夕阳秋风里,白洋淀人称它铁杆庄稼哩。它没有鲜花的美丽和香气,但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是生生不息、春风吹又生的象征。在摄影家的光影里,凡俗的芦苇更是充满诗情和画意。凡俗的三姐妹与它合影留念吧,红装黄二姐闪亮登场,幽默弄姿,花甲之年秀一把,回眸一笑媚也生。郝小妹也临近花甲了,她脸上挂满自信灿烂的微笑,二位姐拍下了小妹的好心情。尽管远处雾霾没有散尽,身边的小河也不够清沏丰满,但夕阳很温柔,它在平静的水面洒下一缕散金碎银般的光影。手上的“微单”蛮顺手,比从前使用胶卷便捷多了。人哪,一定要学会知足找乐,因为随处都有宽心抒怀的理由。看,芦苇虽白发苍苍也不失潇洒。逆光中的苇叶或金黄或红艳,煞是亮丽,它毫无悲秋颓废之气,只有沧桑荒凉之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转眼人生已入秋境,我想做棵挺拔大树的梦想落空了,其实做一根芦苇也挺好的,世上毕竟树少草多。我们都会随岁月慢慢老去,生活中难免遇上伤感和不如意,那就让心情随着芦花摇曳摇曳、放松放松吧。心中若有美,处处莲花开。我这个古稀老大姐心态尚佳,爱亲近自然,结交好友。一见芦苇还乡情绵绵,自然想起家乡那风中起伏、辽阔如海的芦苇荡,因为它张扬着生机和活力。

我是白洋淀人,少时睡苇席、吃芦根、吹苇笛,爱扬着苇鞭和小伙伴疯玩。长大了,脚步匆匆,追寻多多,往往爱仰视参天大树,忽略了不起眼的芦苇。人老了,步履渐慢,心态趋平,开始了和老闺蜜们或谈心闲聊、或游玩寻乐。天涯何处无芳草,闺蜜相伴多美好。人老了就要从容淡定些,停下来静观风云,坐下来静赏花开,定下来静享自在。心静,才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心清,才能照见万物本性。一个下午,我们仨就这样和芦苇相伴为友,边走边聊,边赏边摄,享受着当下。

临别,我特意采了几枝毛绒绒白生生的芦花,带回家插进花瓶中,摆放在阳台上,供我闲暇之余玩味欣赏。忽忽又一秋,窗台上的芦花依然美丽朴素如初。我逆光拍摄了几张小品,并在屏幕上局部放大。那白色绒毛竟然反射着太阳的七彩光芒,画面整体还透着竹林潇潇的奇妙美感。黄二姐看了惊叹不已,我们约定选个好天气,还要访苇寻乐去……

芦苇,芦苇

文/李丹崖

春天不和鲜花争,夏天不和瓜果争,秋天不和玉米、石榴争,到了冬天,四野都没有了声响,它却立起来,和天地间的白雪一比高下。

芦苇,是乡间的隐士,临河而居,汲水在滩。人说,每一位成功的男人后面都站着一个女人,我看,每一条婉约的河水侧翼,都有一丛芦苇束手而立,弓着腰,是河的侍者,也像一副裙裾,秀美了长河的秀腿。

乡间的植物繁盛,像芦苇这样桀骜的不多。它脱离了宽广的村庄腹地,找了一片狭长的水域生活,不像树木和庄稼一样讨好农人,静谧地生长着,跟着四季的脚步,要么青葱,要么白头,一年就此谢幕了。芦苇的与众不同处在于,白头恰是它的花季,像极了那些白了头的电影演员,青年时,心波不定,流言不止,老了却端庄了,安宁了。

有一段时间,我工作失意,瞒着领导,请了病假,赌气回到农村老家。父亲不说话,借着收棉花的工夫,把我带到了一片芦苇荡边,父亲抽着烟,不停地望着早已在风里白了头的芦苇,好久才说,孩子,你看这片芦苇,它们永远都这么安静。春天不和鲜花争,夏天不和瓜果争,秋天不和玉米、石榴争,到了冬天,四野都没有了声响,它却立起来,和天地间的白雪一比高下。

面对一丛芦苇,父亲也成了哲学家。

是呀,人生可不就是这条河,有时候泥沙俱下,鱼虾涌动,而一片芦苇地数十年也不挪窝,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走样,不跟风,你强由你强,枯荣自守,看似对着这方天地无能为力,其实,它是在藐视受时令影响的作物呀。

芦苇,能养心呀!顺心时,看看芦苇的葱绿,不顺心时看看芦苇白首。了然生命就这样一种渐变的过程,谁也难逃自然界的安排,在自然界的导演里,没有戏霸,只有“名导”,任何人都只能遵照它的旨意,演着规定好的戏路,中途分道扬镳者,多半都以悲剧而告终。

芦苇见证过多少离合聚散。从遥远的《诗经》,当芦苇还是“蒹葭”的时候,它看惯了“伊人”的等待和对命运的逆来顺受;旧时候,又有多少水边定下终身的恋人,溯流而上,做着与命运抗争的事情。

小时候,因为要帮着父辈看瓜,我们一帮小伙伴在月光下的芦苇丛边玩耍,目睹过一对恋人荡舟远去,他们不满双方父母各自为他们指腹为婚,在真爱的河道里选择远行。此去经年,再回来时,芦苇还是那片芦苇,他们的爱情已经有了结晶,双方的父母面对既定事实,也就释然了,放下了。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芦苇是水边的智者,也是中药界的开路者。祖父是位老中医,小时候,乡间的孩子常患“火结”(火气导致小便不畅),祖父多会用芦苇根煮水,给孩子们喝,两三次,火气消了,小便畅了,孩子乐了。

芦苇为汤汤的河水,雅致地站立着,静默无言,目睹着二十四节气粉墨登场,目睹着河水的丰沛和枯涸,目睹着河水边的作物一茬茬成熟、戏水的孩子一茬一茬长大。我也是河水边长大的孩子,如今,远离芦苇多年,只有在每年端午吃粽子的时候,才会和苇叶有过一次亲近。远离芦苇太久了,心会荒芜,所以,我曾想过,生养一对龙凤胎,一个名作“芦”,一个名作“苇”。

童年是片芦苇地

文/jxf9006

淮河之左,一条细瘦的小河逶迤流淌,那么安静,那么恬淡,当地人管它叫做河底下。溯游而上,一片很大的湿地,芦苇丛生,蒲草茂密。中心一片开阔的水面,浮萍逐波,菱角簇簇,数里荷香。常想起儿时的暑假里,畅游其中的乐趣。

今岁暑假,突然萌动重游故地的念头,想那如烟如雨的芦苇丛中,有着一个极其梦幻的轮廓:由横斜的芦苇和乱生的蒲棒主宰的湿地之夏,细而直的茎混在朦胧绿烟中也有着自己的线条,是一种深邃无边的绿吧。偏又静静地点缀着与童年的情缘。

在这静谧的炎热里,它该是最美的,堤坝上歇凉的水鸟,悠闲的神情感染了我,忽然感觉自己拥有了“悠然见南山”的情怀。不是吗?萌动的春,娴熟的秋,含蓄的冬,都不慌不忙的走过。只是在这纯真的夏末,它已全部包容。这原本就是一部生命的经典,应当用心去阅读它的灵性啊。

斜阳铺水,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无边无际的乳白色的夜气里,也许是袅袅的炊烟。真可谓“水雾一边起,风林两岸秋”。

在氤氲弥漫的雾霭中寻觅,周围的暮烟时隐时现,变幻莫测。你进它退,你退它进,伸手总抓不住它,这时,感觉这烟是多么淘气,有一种撩人的美,惹人爱怜。雾遮住了天,铺满了地,围绕着山,盖住了水,一切都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夜味还在不停地增加着,袅袅上升的烟气最终汇成了一片厚厚的雾海。

举目远望,房屋、树木都沉浸在厚厚的烟气中,若隐若现,它们的全身仿佛披着一层薄薄的纱,浓浓的雾。绵延在天边,又好像和天相接,形成一道漫无边际的白色的幕墙,让人感觉进入仙境一般,不由浮想联翩:呵,想象自己飘飘欲仙,腾云驾雾……在空中演绎着现代版的飞天,随即自由落体运动,稳稳地又降落在人世间,真的好惬意呀。

不经意间已经深入到了湖边,放眼去,湖面上罩着薄薄的烟雾,吹着微风,风摇着雾气,烟云随着风,时而飘起,时而垂下,时而分开,时而聚集,宛若漂亮的仙子在仙乐的伴奏下偏偏起舞,衣带飘飘,舞步盈盈。一波一波的细浪,不断的从雾里探出头来,并不拥挤,轻轻的徐徐上岸边而来。突然就闻到了儿时的芳香,找到了年少的时光——儿时的伙伴,挑了好多个小小的虾笼早已呼应在岸边,吃着堤坝上随手摘来的并不成熟的小瓜,尽情吹响手卷的芦笛。笑意尚未展开,他们的身影悄悄隐入了绿荷中……

菰蒲无边水茫茫,荷花盛开风浸香。

荷叶丛中,一株株亭亭玉立的荷花,宛如披着轻纱在水中沐浴的临凡仙子,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几只水鸟轻盈地飞掠过湖面,激起的涟漪,轻依在娇艳的荷花之下。一大群蜻蜓陶醉地在碧绿的翡翠帐中嬉戏,透着薄薄的夜幕,鱼儿快乐地在水里游着,有的却调皮地跃出水面……

这就是童年,浸染着芦苇味的童年。

远山羞黛,小桥入画,幽径通神;岸边杨柳依依,虫鸣悠扬。羞了暮霭,醉了风月……拢着此情,悠悠吟唱:

月色绵绵,一泓绿水风吹皱。萍韵菱香,相伴荷花右。

幽思涟涟,浮叶逐波走。轻纱透,掩衣急走,频回首。

夜渐渐浓了,远处的山峰,近处的绿影,岸上的人家都渐渐模糊起来。山若幔幕,把美丽的安宁围在身边,苇似碧玉,透着醉人的清澈,荷如仙女,静静的沐浴着……

月亮渐渐的升高了。夜风低低的絮语,玲珑青翠的水气,轻拢着芦苇丛中的梦。

满天的星光答应送来一朵明天的艳阳,此时,我的心里已经是一片朗照……

梦中的红海滩

文/幽幽池儿

无数次听朋友们谈起红海滩,谈它绵延的红,夸张的,荒诞的红色,静脉血似的沉静的红,我总是抑制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就像我忘情于烟雨江南的红药,仿佛那桥畔的红药移到了辽西的湿地之上,而因油而生的盘锦也被勾勒的愈加锦绣了。于是,有一日我奔它而去……

十月的辽西,迎接你的是稻香十里,白云蓝天。时有叫不出名字的飞禽出没,待你凝神捕捉,它已不知去向。在你略显失意时,不知从哪蹿出的别样大鸟,又一次提起了你的兴致,啊!辽西,这车犹如小船,载我在它平坦的腹地起起伏伏。

经过大洼县几十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排列整齐的芦苇荡,真像冷兵器时代的战阵,萧杀和掩埋的气势,无论谁走进去都会被淹没。据说这里在解放前曾经是匪患猖獗之地,我信了。听有人说,过芦苇荡就能看见红海滩了,我期待着。

走进红海滩,我被眼前浩瀚的深红,浅红,暗红,震撼了。红海滩是藏在这个盛产大米,河蟹的鱼米之乡上的一块圣土,仿佛是神仙嫁女遗落的一块红帕子,让你渴望追溯它的起源。红海滩为什么是红色的?哦,原来是与盘锦是盐碱地分不开的。由于长时间碱的渗透与海水里盐分的浸润,这海滩上生长的碱蓬草慢慢的就变成红色了,在你走上伸进红海滩的廊桥,看着脚下随风摇摆的纤弱的碱蓬草,真是叹服它适应环境,和被环境适应的能力。当你完全沉醉于这塞外红色,我惊喜的发现,你身体里细腻温婉的江南气质,也被填上了粗粝的一笔!就是你眼前,那几只安静的水鸟,也在为之动容。你看它们多像画家填上的笔墨,隽秀挺拔的身姿,让我想起江南绣娘指尖的针脚。而这些灵动,精彩的生命是不可替代的。

在这片一百二十余万亩的地球上最大的湿地之舟上,生活着数以万计的这样的水鸟,而你在盘锦市场上却看不见一只出售的野禽。这足以证明这方水土上,为什么有这么完美的纯绿色旅游生态链。而构成这一生态链的碱蓬草,讲解员说它又叫碱蓬菜,五月份生长,九十月份转红。适合在盐碱地里生长,其他的土质难以成活。碱蓬草之所以叫碱蓬菜,因碱蓬草的草籽、茎、叶可以食用。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自然灾害时期,曾经拯救了一代人的生命。我想谁也无法量出湿地人,对这片最大的地球之肺,在敬畏里,又增加了多少感恩的成分。

放眼望去,在碱蓬草中间,油井林立,红海滩下储存着大量的石油。曾经听在油田工作的朋友谈起,所谓的红海滩是一大片红红的海草,海草丛中蛰伏许多蚊虫,他们从事野外工作备受蚊虫叮咬之苦,也就顾不上欣赏红色的美景了。

回到梦里,我看见殷红的碱蓬草与晚霞合为一体。海水在碱蓬草之间自由的涨落,尖尖嘴的海鸟们吮吸如血液般的营养,翩跹成天上的云朵。白了头发的芦苇们摇头晃脑的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在梦里,红海滩生成了凤凰浴火的壮美。

家乡的芦苇花

文/张才富

故乡的东荆河畔,河水浸润着低洼的湿地。湿地上生长着一丛丛茂密的芦苇。

每到秋天,当你置身河堤,远望湿地,盛开的芦苇花如浪起伏。枯萎的叶子,在秋风中,扭着轻盈的腰姿,芦苇杆顶着芦花,看上去头重脚轻,有点像支撑不住的样子。芦花似海,舞姿绰约,有奶白色的,有微红色的,有粉红色的,有降红色的……

说它是花,却没有花草的香气和靓丽。

成熟的芦苇花又轻又软,能随风飘荡。因此,每当习习的秋风吹起时,芦苇花便满地转悠,升了又落,落了又升,忽上忽下的,很是好看。芦花随风飘向远方,散播着她的种子。

芦苇花可以扎扫帚,做用于保暖的芦花靴,花絮还可以填枕头。

芦苇林里的水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的,只剩下被废弃的鸟巢,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在芦苇林里叫个不停,但只闻其声,看不见影。

初冬,是芦苇收割的季节了,一镰刀一镰刀地把成熟的芦苇割下来,捆成捆,一船船运到家中。屋前屋后,就有了一个个芦苇垛,或是打成帘子,或是编成席子,或是卖给造纸厂。最多的还是用这些芦苇来编芦席,人们天天都在编芦席,天天做着一样的事。

记起小时候,湖区人建房子,那时大都是芦草房。屋的上面,是用芦苇编织成大大的几块方格,把它盖在屋檩上,然后糊上泥巴,用梳理出的麦草铺上去,四周再夹上芦苇墙壁,就这样,一口新房就算盖成了。

芦苇花开的时间不长,开花预示着它旧的生命终止,新生命的开始。

我爱家乡的芦苇,不仅因为它美丽,更是因为它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秋风中芦苇依然高傲地矗立,它就像家乡的人们一样,蓬勃而坚韧。

芦苇花,它太普通了,那灰蒙蒙的样子,让人很难去注意它。可一直以来,它总是留存于我的记忆深处……

冬阳芦苇

文/快乐一轻舟

冬至后第二天,已经入九,下午,天空清明,斜阳西照。一个人,游走在静谧的城郊乡村小道上。

路边沟渠里,时而稀疏,时而稠密,高高低低的芦苇扑面而来。

一簇簇芦苇穗,舒展着穗缨,执着而柔韧的挺立在芦苇梢头,干枯的苇叶,早已没有了一片片的铺排伸展,而是收敛卷裹,变成了一束束的旁逸斜出。

芦苇,我并不陌生,但在冬天里,依然身躯完整,植株挺立,叶片敛卷,穗缨昂扬的姿态,我却是第一次注意到。

附近的田野里,有几片地块里,焦枯的玉米棵依然无言地杵着,但几乎所有的都体无完肤,没有了缨穗,像人没有了高贵的头颅;没有了叶片,像人没有了灵动的四肢;所有的都是光秃秃的,而且许多都是拦腰折断,剩下高矮不齐,半半截截的身子,一株株,杵着衰败的落寞和死亡的悲哀。

如今已是数九寒天,而芦苇依然植株挺立,缨穗舒展而昂扬,尤其令我感动。显然,它们早就焦枯衰老了,没有了植株和叶片的浓郁绿色,没有了缨穗在秋天里夕阳下的灿烂辉煌,但它们依然保持着生命的挺立和张扬的姿态,尊严犹在,精神不倒。

西斜的太阳,早已没有了夏日的光辉灿烂,而是玉盘一样温润平和。

逆着阳光看芦苇缨穗,白絮被斜阳照耀得晶莹透明,丝丝缕缕,缠缠绵绵,如浸泡在凝脂般的牛乳里,又有赭石色的星星点点,散落成朦胧诗里一粒粒逗号、句号和省略号。顺光看,如一只只浅灰鸽子瞌睡在芦苇梢头,做着微微摇荡的梦。

南宋书画家郑思肖的《画菊》诗中有两句曰:“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是对菊花在北风中依然挺立枝头不肯摇落的颂赞,而芦苇缨穗虽然没有香气氤氲,但她在数九寒天的枝头挺立,分明是又一首生命力倔强昂扬的写真。这帧写真,自然天成,极具苍凉悲壮的豪气。

本来,《诗经》里就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在深秋季节,在白露降临大地的时候,芦苇就染上了苍凉的风韵。那么,到数九寒冬,这苍凉又被渲染上慷慨而潇洒的气色:任凭严冬酷寒,冷风飞雪,我自傲然挺立。

倘有大雪飞落,北方荒凉的原野,漫天皆白,过冬的小麦和其它庄稼被覆盖得无影无踪,树也大多是光秃秃的,满是悲怆和无奈。而芦苇的挺立,就在一派悲怆无奈中,点缀出慷慨悲壮的诗意。

嘴里不由吟诵起屈原的《国殇》来,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屈原是在为勇赴国难的壮士招魂,我借用来,为凌冬挺立的芦苇招魂。

我对它们充满了敬畏。

鹅黄的麦田里和闲置的田地里,游走着三五羊群。羊有绵羊,也有山羊;有老羊,成年羊,也有小羊羔。每一羊群里,走在前面的都是老羊,步履沉稳,姿态从容,率领着自己的队伍,缓缓前行。小羊羔在后面迈着小碎步,颠颠儿的跟着跑,咩咩的叫声,急促而稚嫩。

我就想,虽然老羊已走近自己生命的冬天,但它们的沉稳和从容,也和冬天的芦苇有着某种内在精神的重合。这种精神是什么呢?大概就是面对衰老和死亡的那份淡然和超越。

其实,衰老和死亡是自然规律,天下万物,生而必死,死而必朽。死而不倒,倒而不朽的只是外在躯壳,是外在形式的短暂留存。芦苇的挺立,只在一冬。来年里春风浩荡,新的芦苇又会蓬勃而生,挺立一冬的枯焦芦苇,将逐一颓然倒地,慢慢衰朽,以至腐烂,化为有机养料,供养新的芦苇健康成长。老羊在领头羊的位置上再纯熟老到,也必然很快走进死亡。人更是如此。生命意识杳然飘逝,血肉之躯固然难以长久留存。除了屈指可数的木乃伊,人死之后,想长期完整保存自己的躯体,是很不容易的。再深入一层,仔细想想,“我思故我在”,灵魂去了,要僵硬呆滞的皮囊何用?重要的,是面对衰老和死亡的态度。

芦苇可以焦枯而凌冬挺立,老羊面对衰老可以从容不迫,我们人是能思维的高级动物,面对衰老和死亡,似乎更应该有一种坦然和超脱,人老精神不老,人倒精神不倒,死亡来临,拈花微笑。这样,才不会出现“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的尴尬局面。

在一条南北走向的沟渠旁,我一路南行。不经意间,看见太阳坠落在芦苇丛下的沟渠中。在平静的水波里,在密密的芦苇丛里,太阳折射出闪闪烁烁的金光。随着我脚步的移动,它也缓缓穿行。这样,我和芦苇们就一起穿行在时光隧道里,穿行在幽深静谧的原始森林中。在这种穿行中,行走着关于生命和灵魂的思考穿越。

又踱到一个大池塘边,一幅意境阔达淡远的水墨画铺展开来,偌大的池塘周围,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芦苇,在斜阳下,池塘如清净的玉璧,芦苇如苍凉的环佩。我伫立池塘边,被这份淡远所感动。良久,才离开。

掐了一束芦苇缨穗,带回家,插在书房里的笔筒里,满书房就有了苍凉的诗意。

春回故乡

文/呼唤的远山

我喜欢在春天,最好是阳春三月回到故乡。

在这个百花盛开莺歌燕舞的时节,我喜欢回到故乡温暖的怀胞,需要眺望大地的绿,感受乡村诗一般的宁静,以弥补我久困樊笼的疲惫身心。我喜欢漫游在儿时放牛割猪菜的那片河滩或旷野,邂逅那些匍匐在大地上肆意疯长的青草,还有那那些点缀在野草之间的美丽的红花草。这些大地的天使,一朵朵,一簇簇,在河滩沟渠摇头晃脑,和着露珠,迎着清风,扬起小脸,扭动苗条的身躯,微笑着,曼舞着她们葱嫩的羽叶。尤其是她们嫩茎上开着一朵朵粉嫩粉嫩的小红花,恰似一支支小火把,把大地装扮得如一块红玛瑙。闻着这些来自大自然深处的清香,我会迷醉这水乡沃土之上。

我喜欢站在故乡的大堤上,欣赏小河对岸的密密的防护林。

一阵风儿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千军万马在吼叫,树林里百鸟欢歌,如动听的交响乐在奏响。晴朗的早晨,阳光从片片嫩叶的罅隙中投射下来,照射到那些翠色欲滴的小草上,闪出道道金光。这时整片树木便沐浴在金色的霞雾之中。偶尔,从俊俏的枝头,飞来一群灵巧的麻雀,叽叽喳喳,遮天蔽日,从头顶掠过,望着它们消失在茫茫的天际,心弦瞬间被撩拨得波澜起伏,胸中便有无数诗句在发酵。

我喜欢徜徉在防洪林后面的沼泽地,走进大片大片芦苇中。

这浩瀚无垠的芦苇,风来时似一片绿色的海,夜静时如一堵坚固的墙。这些茂密的芦苇,像无边的绸带,从远处缓缓地铺开,如流苏似的一直漫延到大地的尽头。芊芊芦苇啊,你这自由的精灵,在远离世俗的淡泊中,独守河岸那一方瘠土;你潇洒风流,用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诗意一缕缕地挑亮!

这大地的舞者啊,在沼泽上扎根,在荒野处摇曳,蓬蓬勃勃,葳葳蕤蕤,从苍翠的浅绿,渐渐化为凝重的黑色,始终亭亭玉立,倩影婆娑。即使翻越季节的山峦,静候白露降临,那满目的白花与天上的云朵融合,也伸展出难以言传的张力。倘是有月光的晚上,芦苇的阵阵馨香在如纱似雾的月光中弥散,幻化成海市蜃楼般的光影。于是月光如水,流泻在无边无际的芦苇丛林,小鸟呢喃,虫儿低吟,宁静、温和,洋溢的诗情触手可及。在这样的时候,我会随手掐断一根层层包裹的芦叶,抽出里面的芯子,用嘴轻轻地吹一吹,顿时,一种如蜜蜂鸣唱的声音,直抵肺腑。在这嗡嗡鸣唱的旋律中,回荡着故乡绿树环抱的红墙碧瓦,陌上杨柳,杨花漫舞;承载着渔舟唱晚的梦里水乡,那一抹斜阳中,牧童用一支短笛吹开水乡繁忙的农事。

我喜欢漫游在水乡的前村后寨,看田园春色,赏故乡美景。

趁清明小长假回老家的间隙,我喜欢重新坐在村后的东荆大堤上,看远远的一朵闲云飞来,瞬间又扩散成雾,幻化弥漫,蒸腾涌动;听风声由东向西,或是由南到北地自由穿过,或是在故乡村头的那棵老木子树下蹲坐,看蚂蚁搬家,看一个个是否还像童年时那样横拖竖拽。我喜欢在庄户人的篱笆旁转悠,静静地欣赏紫红的桑葚挂满树枝,看勤劳的蜜蜂于菜花间穿梭奔忙。我还喜欢和青绿和韭菜站在一起,和她们一起唱响风中的序曲。

我喜欢走进农家小院,看大黄狗在暖阳中安静的卧着,小猪在墙根前不耐烦地拱着,那低眉垂耳的老牛独自站立,一边反刍,一边回忆惬意地啃食红花草的优雅情调。只有那些不安分的鸡相互争斗,公的撵,母的飞,撵上了,摞在一起尽情欢爱,那份自在逍遥,连预报农事的布谷鸟看了也羡慕。

我喜欢走进田野,品尝这用人力创造的自然风光。几场及时的春雨是神奇的催发剂,把块块麦地织得密密麻麻,绿得冒油。那些金黄的油菜花,在地平线上晃动着可爱的笑脸。秧角田里,根根早秧苗挺得像绿色的钢针,在春风中弹性十足,昂首挺胸接受春风春雨的洗礼。田野里肥壮的水牛欢快地向希望前进,咧着嘴笑的老农高高举起的鞭子,在空中呼呼生风。一时间,犁耙水响,奏响了春天的舞曲。在老农“啾啾”、水牛“哞哞”、虫儿“叽叽”的吟唱中,在几根香烟燃尽时,一丘丘杂草丛生的农田就耙整出来了,一汪清亮的水荡漾开去,像是一湖等待映照的春水,泛出无限深情。

这就是如诗如画的故乡啊!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根已经深深扎在这方神奇的土地,她已然是我心中永不褪色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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