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文章

2022年12月08日经典文章

母亲的文章(精选25篇)

雨从未知的地方姗姗而来

文/徐晚禾

对雨那一往情深的情愫是小时侯在家乡的山上获得的。

那一年,我刚满八岁。时值秋季,阴雨霏霏,连日不开。星期天,母亲让我跟着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到山上拣木耳。所谓的木耳,是阴雨天里从山上枯草的根部长出来的像极木耳的一种可以食用的东西,我们俗称它叫做“地曲连”。

母亲给我披上一块儿塑料布,我便挎着一个小竹篮,和几个小朋友出发了。天和地都罩在一片雾蒙蒙的细雨里,空气湿润极了。走到山上,清凉的风夹着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多么惬意啊!我索性解开了披在身上的塑料布,将它系在篮子上。细雨斜斜地轻拍着我的面颊,像蒲公英毛茸茸的种子漫飘过我的心扉。

有一个小朋友找到木耳了,我奔过去,只见在一丛枯草的根部,开放着一小朵一小朵像极了花的木耳,它团团的,偎在土地上。小朋友小心翼翼地将它拣起来,放进篮子中。我也赶忙在地上逡巡起来,找到了,是那样地多。稚嫩的小手伸过去,柔软的感觉淌进心里,辛勤劳动的果实放进篮子里。张罗了半天,篮子终于满了,而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天并没有晴,仍旧阴沉沉的。

母亲用我拣的木耳做了一顿香喷喷的木耳馅饺子,在那个仅能维持温饱的年月,那顿木耳馅饺子的香味,还有那场连日不开的阴雨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每每回忆起来,是那样美好,那样牵扯我的少年情怀。从此,我便爱上了雨,对它充满了情谊,以至于后来,我把我娇儿的名字取为“雨”。

以后,每逢毛毛细雨,我和母亲便撑一把雨伞到田间去。母亲去田间,是去看庄稼的长势,我去田间,则是去看雨中的景致,去闻雨中庄稼苗的气息。逢着中到大雨,我便喜欢站在屋门口或坐在窗前,看雨帘扯天扯地,看从屋檐上落下的雨珠拍打窗外奶奶种的美人蕉硕大的叶子。而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场雨是在我参加完高考后的那一年夏天。那一场雨来得很突然,刚刚还是大晴天,忽而就风起云涌,雷声大作,雨点噼里啪啦的就在瞬间落下来了。父亲和母亲坐在堂屋中谈论这是久旱之后的一场及时雨,而我就坐在西屋的窗前,和着雨声,很投入的看一本小说,记得是勃朗蒂的《呼啸山庄》吧!正看得入神其间我似乎觉得有悉悉嗦嗦的声音顺着窗前的桌子腿游走。因为我沉浸在书中的故事情节中,并没有在意。再后来,我又听到愈来愈大的声音在我的身后,我终于禁不住扭头去看。然而,我惊叫起来,腿开始颤抖,只见一条粗大的足有一米长的花蛇在我身后的床沿上爬行。也许我的惊叫声惊动了它,它居然躺在那里不动了。我大声地喊我的父亲,喊叫声淹没在屋外的雨声中,随着雨水流走了。我不断地喊着,父亲和母亲终于听到了我的哭喊,赶忙穿过倾盆大雨冲进西屋,我指给他们看,父亲迅速找了一根竹竿,他拿着竹竿向蛇拍去,蛇没有动,父亲用竹竿挑着它,奔进屋外的雨中。后来父亲告诉我:不用怕了,那条蛇被它用斧子砍成了几节,扔到池塘里了。但我的心仍战战兢兢的。奶奶知道了这件事,训斥父亲说家蛇是吉祥的象征,应该放了它才对。

上了大学住在城市里,知道那少年雨中的趣事是不可能再发生了。但我还是喜欢坐在窗前听雨点拍打钉在窗上雨搭的声音,看被风吹到大玻璃窗上的雨点越聚越多,然后形成一条线流下去了。有时我会在下雨天捧着一本书坐在阳台上,我会让房子外面的雨做我书中的场景,有着卑微灵魂的人物出现了,我让雨去洗濯他的心;失去爱的姑娘哭泣了,我让雨点去冲刷她脸上的泪痕。耳边响着刷刷的雨声,心就在书中的故事情节中游走,那是一件多么惬意和浪漫的事啊!

没有料到的是,我那叫“雨”的孩子竟然和我一样喜欢雨。有一次,窗外雷雨交加,孩子就趴在阳台上,脚下垫着个小凳子,手里拿着一个水瓢,伸到玻璃窗外去接雨,他的小脸上溢满了快乐和满足。我看着孩子,没有去阻止他,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孩子呵!你正成长,所有的日子都为你准备了风雨,没有谁能躲得过,当人生的风雨来了的时候,你要像现在一样,坦然地面对它,勇敢地接受它。

我至今也没有去看些有关自然的书籍,去明白雨到底从哪里来?我想我也是想不明白的,也许它的渊源多的很。但无论它从哪个方向来,无论它温柔还是暴虐,我都喜欢,因为人类离不开它,它是自然的永恒。只有热爱自然的人,才有一颗热爱人类的心。面对一场风雨飘摇的人生,我们要有信心筑起遮风避雨的大厦,让那从未知的地方姗姗而来的雨装扮我们靓丽的人生吧。

被芝麻染香的岁月

文/蓝冰

我的家乡多植一种不太起眼的作物——芝麻。

芝麻因其小,须同谷粒一起下种。它不嫌贫爱富,越是贫瘠的土地,越顽强地生长。一拃距离间苗,间好的幼苗,行行整齐地排列着。芝麻秆笔直挺拔,从不旁逸斜出。它的花,或象牙白,或淡紫色,像挂着一身铃铛,摇响生命的朝气蓬勃。“芝麻开花节节高”,它向着理想的生命境界,鼓荡着呐喊着,一路奋进。

芝麻内敛,沉静,籽粒都匿在果荚里。成熟时节,在田埂,母亲教我们摘一果荚,一分为二,指甲轻轻弹拨果荚,砰——!一排芝麻籽跳进张开的口中。新芝麻的香不像有些果香,远远地扑鼻。它的香,不外露,需细细品咂,慢慢体味。

收获的芝麻打成捆,搁在风口处、日光下晾晒一些日子。头朝下轻轻敲打,那些蹦蹦跳跳的芝麻粒,落到布单上。掬起一捧,吹去杂质,抛入口中,大口大口地咀嚼着。芝麻香沉淀下来,越嚼越有味道。那种香,绵延悠长,整个田园岁月,都香味缭绕了。

芝麻的香,氤氲在烟火日子里。炎热的夏天,料理捞面的时候,淋一些芝麻酱下去,顿时胃口大开;晚归的冬夜,做一碗阳春面御寒,滴上几滴芝麻油,满屋生香,忍不住大快朵颐。小小芝麻,起到“点石成金”的神奇作用。

在那艰苦的岁月里,芝麻曾发挥过药理作用。母亲胃不好,每晚的红薯稀饭,使母亲每到午夜就胃酸,呕吐难受,辗转难眠。每每这时候,母亲起身去陶罐里抓一把芝麻,细嚼起来,稍过一会儿,胃痛便明显缓解。

最难忘的是“芝麻盐”。母亲在干锅里把芝麻炒熟,压成细碎的芝麻屑,撒上盐,搅拌,便成了芝麻盐。生病时,口舌无味,食欲不振,母亲就烘焙些芝麻盐下饭。母亲还会用芝麻、香油、鸡蛋和面掺在一起和成面团,烤出香酥的干饼,焦脆生香。

小小芝麻,在农家日子里活色生香,让食品不再单调,也让生活的滋味丰富悠长。

母亲的那片天

文/刘先琴

“这么高的楼得住多少人,吃多少粮食啊!”春日,城市难得的艳阳天,驾车拉着母亲兜风,指点东区那些高大建筑给她看。没想到母亲的目光与那些布满无数门窗的楼层相遇,开口就说了这样一句话,要知道,母亲退休前是一名中学教师,担任语文、美术课程。即使随女儿住进水泥丛林的城市,也不时会从小区树下、公园路旁捡回几片落叶花瓣,放在床头欣赏。说出这样的“俗语”,也许是老人家第一次看到密集建筑的直接反应。

深里想,其实吃饭问题,是母亲一生最为伤神劳形的事情。

记事起,就赶上饥饿年代,孩童时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母亲千方百计觅食的身影,那是舌尖上能够品味的记忆。作为父母都是教师的家庭,虽然有定时供应的“商品粮”,但是从我们兄妹各自的学校幼儿园七折八扣下来,已是寥寥无几,母亲却总是有办法让干瘪的粮袋变成大锅大盆的食物。一小碗米,先在开水里煮成半熟,捞出篦水,把几根大萝卜剁成细丝铺锅底,再将已经充分膨胀的米粒铺上焖熟,揭开锅盖拌匀就成了一大锅萝卜饭,加上先前煮米的一大盆汤水,足以满足围桌而坐的嘴巴。供应粮中难以下咽的红薯面,母亲会用开水烫到发黏,掺进能找到的各种菜叶子,在干锅上贴成大饼,还有豆腐渣蒸槐花,麦麸红薯叶菜团子……最开心的是母亲在学校带头把自己的课上到了田野上,在刚刚返青的田垄里,教学生什么叫芥菜、面条菜;在收割后的麦茬地捡麦穗,秋天的玉米地里,更是有不结穗的甜秆,挖剩下的薯块,草丛里黑紫的藤果……甚至有一种叶子扎手的茅草,轻轻把中间的嫩芯抽出来,把地下雪白的根挖出来,当场大嚼品尝一种新鲜的甘甜。那一年,就母亲班上没有饥饿晕倒的学生……

一日三餐中,母亲老了,厨房已经不是她的领地,吃的智慧却依然不断在家庭出现。餐桌上,她会说炒菜搁的油太多了,菠菜根咋能丢掉,粮食要先用水泡泡再下锅,省火出饭,更不用说剩饭剩菜,那是万万不可在她面前丢掉的。90岁的老母亲已经叫不出亲戚熟人的名字了,却还在我们找不到糖果饼干时,准确说出在哪个柜子角上,哪个抽屉盒子里。有一次,小阿姨熬稀饭找不到小米,母亲硬是从她放衣服的地方拖出一个袋子,对小姑娘耳语:“用过藏好啊,他们可浪费哦!”

也许,我这个做记者的女儿,应该告诉这么多年守在家里的母亲,改革开放40年后,咱们中原大河南已经成为国家粮食生产核心区,粮食总产量占全国的十分之一,小麦产量占全国的四分之一,河南人不但没有粮食之忧,我们还要为全国人吃饱担保呢;也许,需要母亲游览的,是中储粮在郑州郊区的仓库群,那些抬头不见顶的大粮仓,需要用吊车、用传送带把金黄的稻米,饱满的麦粒送进库房,现在让人费神的,是怎样让这些粮食经年累月新鲜如初;或者更直接,让母亲到已经有20年历史的速冻食品厂看看,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自动生产线上,滚滚而来的包子饺子、馒头油条,会解除老人家大楼里那么多人吃什么的焦虑,告诉她,全国人吃的10个水饺中有5个来自河南,4个大白馍中有1个来自河南……

一定要让母亲知道,这40年,中国共产党是如何带领全国人民从贫穷走向富裕,从富裕走向富强的!一直萦绕于怀的这个想法,还是有一天在饭桌上被打消。那天,朋友之间说到亲情,开玩笑似的告诉我:“知道先生对你咋评价吗?我太太早上睁眼就说,今天吃啥!”

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中,我在富足的年代也成了当年的母亲。当然,毋庸置疑,我们当今的吃什么,是想法子怎样换口味吃得更新奇,怎样为养生吃得更健康,可终究也是为食谋啊!想到此,不禁豁然开朗,“民以食为天”,哪个母亲的头上,都有这样一片天,它与生俱来,爱之愈切,虑之愈深。

让我们的母亲永远安心地拥有那片天。

老 屋2

文/冬梧

上午,我的腿又不自觉迈向老屋了。

老屋的外表并不漂亮。我习惯了去,是因老屋只母亲一人单独过着“清静”的生活。母亲常说,我还能出门自如,照顾自己,谁也不想麻烦你们哪一个。乍一听,这〝谁〞是指母亲的,仔细玩味,才是指我们兄弟仨的。

执拗,是母亲的一大禀性。而我深为有这样一位母亲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她的执拗是不愿累及我们的,也就是在她能动之时不想给我们添加任何形式的负担和冗沉。

这就是母亲的执拗,怜悯中透出一位母爱的本质。

款步迈下三层青石台阶,院内一片寂静,小蛋子____狗,哪里去了?没有了汪声,心里总感觉有一种失意,惆怅之际,视线不由自主的又落在那竹帘上。原先绚艳的红牡丹花似乎被日光,风雨的照耀,侵蚀剥夺了其亮丽的一小面,但依然垂吊在老屋的正门,无声的俨然卫兵一样。

挨着老屋的鸡冠花显得有点不振,低垂着头,仿佛没有尽到责任害羞似的;小桃已不知去向,苜蓿还一片翠绿,意志昂扬,准备迎接黄昏的到来。

院内那三十株玉茭正在作最后的发力,与自然抗挣着,不惜以自己的勤奋努力发挥着它惊人的创举:在裹皮由绿向黄色过渡间徘徊着,唯恐那粗大的腰身被母亲忽略;而那临近最后一拔的豆角以其硕大的饱满的泛黄的姿态也向母亲炫耀。

中午时分,母亲不让我走,说吃了饭再走。我推诿着不想麻烦母亲。但母亲执拗地说,什么麻烦?饭食很简单。原来,母亲去了一小会,在超市(距离母亲处不到一百米)买了三元的饺子馅。

半个小时后,我蘸着母亲调好的上飘一层香油花、芫荽蒜醋,然后在碗中已撒了一层的碎芝麻上一滚,虎咽了起来。

母亲的饺子真香。

饭间,听母亲说,今晚她要喝南瓜he le菜饭。

不瞒众友,我真的不想走了。心里总在想:就是天黑了,也得喝上这碗菜饭。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喝到母亲做的菜饭了。

饺子还没吃完,那几十年前我儿时喝菜饭的情景和场面又清晰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母亲的菜饭那叫一绝。

听我慢慢道来。

母亲的菜饭是用本地的无烟煤和土适当配合混成的泥煤料在炽旺的蓝色火苗下经过一个多小时甚至几个小时的中火中熬制而成。制成时,香飘满屋。舀到碗里就见,上飘着几片鲜红的红萝卜,几片薄薄的白萝卜,灿黄的已失去棱角的三四块南瓜,几支绿色豆角,外带几粒沉淀在碗底的大肚黄豆,几块秃丌细绵的土豆,最后浇其一小勺浆色醋,在黄米稍炸的米花下,全碗粘成了一整个颜色纷呈,香味各异的一大流体家族。在醋酸的全盘香诱下,想吃甜的,有南瓜,红萝卜;吃咸的,有豆角;吃怪味的,有白萝卜;想吃又香有味的,就唧嚼几粒黄豆,想痛快点开胃的,就喝最后温度稍凉的黄润杂米汤,这味道是越喝越香,酷似吸烟成癖之〝徒〞,不可药救般。

说了这么多,一句话,母亲的菜饭,味香,颜色炫丽多彩,甜咸适中,即便你喝饱了,还有一种〝肚饱眼睛饿〞的感觉。

现在我才知道这黄米是家乡的特产,是贡品。它不但香黏,而且还健胃,所以有五谷之母之说,怪不得如今市面的小米价位飙升,居高不下呢。再说白萝卜,中医称其莱菔子,和胃消食,益中气,除疳积……

继续说〝老屋〞。

那时我们是七口之家。,从大到小依次排列为姐姐,大哥,二哥,我,妹妹。看我的排序,就能想到母亲是多么的优惠我:她他们都得拿好碗筷排队(最后的菜饭,不是掴锅,就是带黑的锅巴),而我却例外。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极其重要之原因,那就是我的脾元太顽劣,:一气之下,会脸朝天,人靠墙面,面色铁青,几乎哀哉!姐兄妹们都知道父母给我的特赦权利。

而今夜的菜饭不论是何种物质构成,诱惑我的却是母亲几十年前早已在脑海里烙下的菜饭印象。

因为我要早点回家,所以母亲下午六点就把he le菜饭做好了。母亲还特别得解释给我,她不想吃净面的he le,而是在面里掺了点玉米面;净面的光滑,吃腻了,而掺杂的粗滑,有嚼头。

母亲真是想吃啥就吃啥,很随便。看着母亲不大功夫就喝了两家常碗菜饭,那开怀的微笑,在五瓦白炽灯映照着绯红的潮颊面庞下,仿佛母亲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我于内心深处,真正为母亲的兴奋而欣慰地笑了。

至此,我才又知道母亲不愿丢开老屋的原因____这里有母亲自己亲手栽种的食粮,更有母亲那份儿女们永远都不能想象的眷恋与乐趣。

当时间显示在18:46--〝一发就顺〞,喝完了母亲的最后一口菜饭时,我通体热乎了起来,尤其是感觉脊背处有点渗出汗液,这当儿的夜色开始降临,我该上路了。

向东行,穿过狭隘的古街,再绕行小巷,于东北角出得到神农东大街:灯火通明,凉风习习,人流梭动。一身轻松之暇,回头顾盼母亲处,天暮下垂,笼罩在夜色中。

猛然间,我似乎有所感悟:一种新的生活模式正悄然改变着母亲的习俗,不,确切地说,是一种新时代,新风尚的理性生活方式改善着母亲所有的一切。

稻子熟了 想起母亲

文/戚思翠

大姐在微信里告诉我:稻子熟了,又快收稻了啊。我心一怔,不禁想起一九八九的金秋季节。

因高中辍学进社办厂工作六年后,家里条件好转又考进城里读三年书刚毕业,最终却“社来社去”仍脱不掉一身“泥气”。工作、婚姻等繁琐事,搅得我焦头烂额,心灰意冷,闷闷不乐。

那日午时,秋阳高照,湛蓝天空,没一丝风,有一种窒息的闷热。满头大汗、无精打采的我,握着笨重的翻耙,漫不经心地翻弄着门口场地上的一大片稻谷。“你这样翻稻是不行的。只翻了表层,大多数还在底下晒不到。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认真,不能丧气。”不知何时,患病躺床的母亲蓦然立于我身旁。我却视而不见,一声未吭,仍我行我素,撒着内心的“怨”气。

满以为烈性的母亲会像过去一样,狠狠训斥我一顿。然而,这次她没有!母亲默默地接过翻耙,娴熟地翻推了十几下地上的稻谷,便脸色煞白,汗珠直滚,而气喘吁吁。我慌忙扶她坐下。母亲示意我也坐下歇息。她抬起头,喘着粗气,无比痛苦地盯了我好一阵,好一阵,然后,悠悠地拉过我的手放在她手心里,抚摩着,深叹一口气,说:“我能动是不要你做的!小翠,我知你心里有气。当初是妈对不住你!可那时连肚子都填不饱……”“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怨你们!”我气呼呼地打断了母亲的话。

这时,父亲与小妹回来了。当生产队队长的父亲,手里拿着几张电影票,是下午三点多钟的,说现在大家正忙收稻,电影票都没人要……母亲高兴地说,难得有票,今天我们四人一起去看场电影吧,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看过“屋里电影”(剧场电影)呢。小妹连连点头,拉住我说,姐,我们陪父母一起看场电影!我轻轻甩开小妹的手说:“对不起,我头疼,你们爱看看去。”结果,他们谁都没去看电影。而我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睡觉去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自那天起,母亲躺倒在床上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过。一周后的晚上九时二十分,年仅59岁的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事后方知,母亲是胃癌晚期而不愿动那“迷茫”的手术,却瞒住儿女不肯住院治疗,说是“老胃病”药吃吃就好了,还硬撑着做这忙那的。母亲是累死的啊!走前,无知的我却在她伤口上撒了把盐!

母亲永远地走了,带着淡淡的惆怅与牵挂走了,抛下沉沉的黑土地与金色的稻谷走了,却留给我们无尽的哀思与疼痛……

一晃28年,又是一年收稻时,母亲,您在哪儿?女儿想念您,我要向您忏悔:您用一生的辛劳乃至生命的代价,生养了我们这群儿女是多么的不易!而儿女一旦“失衡”却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其实,自身的努力才是把握自己命运的关键所在。亲爱的母亲,请原谅您不孝的女儿吧。若有来世,我一定要做您的“乖乖女”,加倍孝敬您!

母亲手织的老粗布

文/雨兰

总是想起,母亲手织的老粗布,荡漾着粗粝的暖与温情。

总是想起,那架简陋的织布机的咔哒咔哒声,在春天的晨曦响起,在煤油灯摇曳的朦胧光焰中响起,熟悉而又悦耳。

总是想起,端坐在织布机上的母亲,年轻、端庄、安详,乌亮的木梭从她的左手飞到右手,又从她的右手飞到左手,左脚轻轻踩下去,右脚轻轻提上来。织布机上的母亲呵,她手忙脚也忙,但是忙而有序,忙而有节奏,忙忙碌碌中织进一梭一梭的深情,织进一梭一梭的辛苦,也织进一梭一梭的希望。

织布机上的老粗布卷越来越粗,母亲心头的喜悦也变得越来越沉甸甸的结实。

织布机上的老粗布,将会变成一家老小身上的单衣和夹袄,变成冬夜里暖和贴身的被里被面,变成脚上的鞋子,变成几张小小的人民币,换回我们念书的作业本和笔。

在母亲粗糙的大手中徐徐展开的老粗布,经线是爱,纬线,也是爱。这爱,足以抵挡所有的严寒侵袭。

母亲手织的老粗布,厚实,也美观大方,经得起岁月的淘洗,经得起生活的揉搓,越洗越显露出质朴的本色,越揉搓越温和、贴身、舒适。

母亲手织的老粗布,亲切、素朴,我仿佛嗅到了泥土的馨香,棉花的柔软,阳光的气息。躺在铺着母亲手织的老粗布做成的床单上,感觉就像躺在母亲的身边,有种暖融融的温馨和安心。

母亲手织的老粗布,是我们童年的襁褓,包裹着一个个贫困的日子,也包裹着一个个美丽的希望与梦想。

记忆中的端午节

“端午到,洪水涝。”早上,一阵瓢泼大雨,惊醒了梦中的我。窗外,豆大的雨,打得甚密。已经干旱了很久,连杭州这个水养的城市,也出现了旱情。老家的这句话,真准。我凝视着窗外的雨,思绪和升腾起的水雾一起慢慢地弥漫开来。经历过的一些端午习俗,在眼前渐渐地清晰起来。

记忆一:避邪石灰符

小时候,父亲是地道的农民,又不识字。我又是老大,每年家里要写个春联或者画个字符的,自然就落在我的肩上了。我是依葫芦画瓢,因为村里家家户户在端午节,都要在门前画上一个石灰符。有了样本,我的“创作”自然也就有底气多了。

记得,母亲在家里负责烧好吃的饭菜,给我们每人一个咸鸭蛋。咸鸭蛋是自己腌制的,清明前后腌渍下去,过程中谁也没有这样的口服,尝尝味道如何。只有到了端午节前一天的晚上,母亲把腌渍在酒坛里的咸鸭蛋捞上几个,耐心地洗干净,晾干。我们等着端午节这天煮上几个,好开开胃。母亲除了煮上一些咸鸭蛋之外,还会杀一些黄鳝,炒上一个洋葱,香得很。这些黄鳝都是在端午节前,我和父亲去田里捉上的,养在水缸里,等着到时烹饪。当然,母亲还会变着原料,凑成一桌饭菜。

我的“创作”活动,要在母亲开饭之前完成。我跑东家看看他家画的形状,又跑西家学学人家的图案。心中有谱了,就抓起一把一把的石灰,泼洒在门前。一会儿工夫,一些歪歪斜斜的、符号不一的图案“诞生”了,可是我不能明白图案里到底诠释着什么。父亲也看不懂什么,自然不发话了。母亲说,这一年比上一年画的好,赏给我一个煮熟了的大蒜。被母亲一夸,心里一种自豪。为了显示“杰作”是我创作,就站在门口,等着过路的人赞赏一两句。有些人看透了我的心思,也会丢下一两句认可的话语。

每年都会做着这样的“事”,可到上中学了,我在外读书,不能给家里画“石灰符”了。也知道了画“石灰符”的缘由,端午节是阴阳开始交替的日子,阳气慢慢销蚀,阴气慢慢生长,由此会产生很多的病毒,对人的身体健康带来影响。画它,可以杀去病毒,祛除脏气。图案里的有些表象就是驱邪求福的象征。那一年起,母亲开始撒石灰画端午节的“符”了。再后来工作了,我这事就没有再做过了。每每端午节回家,门口都有一个“石灰符”。

今年没有回去过端午,门口是否还有“石灰符”?!

一床温暖的厚棉被

文/心灵飞鸿

每当母亲您问我:"你是谁?多大了?"我总会逗您说:"我是你的娃娃,才刚刚一岁。"听了我的回答,您总是望着我腼腆地笑着,似乎为记不清这些而羞愧。可您也分明察觉到我在逗你乐,然后抬起手来,佯装着打我,我再笑着躲开。

有母亲在,无论多大,都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近年来,母亲记忆力大不如前。忘记了喜乐和苦难,忘记了自己和家人的姓名与年龄,甚至分不清物品的用途,竟把暖水瓶放在火炉上,可没有忘记的是关爱家人的心意。

每次回家,总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总能一次次重温母亲给我盖被子的暖意。

那天晚上,突然觉得浑身发热,厚重的棉被把我压醒。开灯一看,才明白那是母亲怕我受凉,趁我睡着,悄悄到隔壁房间,抱来了一床厚棉被,偷偷盖在我身上。

这个冬天,母亲体弱,更怕冷了。家里烧着土暖气,窗户上挂着厚厚的棉窗帘,室内也有十五六度,晚上睡觉时,还开着电褥子,母亲盖着两床被子,才觉得不冷。我盖了一床被子,也已觉得很暖和了。可母亲总以她的心思,觉得我会很冷。睡觉前,母亲要为我加一床被子,我连声说不冷,再三阻止母亲这样做。母亲拗不过我,没办法,只好装着很听话,嘴里嘟囔着"不拿就不拿". 可谁知母亲躺在被窝里,并没有真睡,竟趁我睡着了,像个孩子般,偷偷实施着为我盖棉被的计划。

要知道身体虚弱的母亲,连走路都颤颤巍巍,拿个东西也不稳当,也不能清楚地识别物品的用处,更何况另一个房间里,还关着灯,锁着门,拉灯绳与钥匙在哪里,母亲也未必记得清!

寂静、寒冷的夜晚,母亲要把这床厚棉被,从另一个黑着灯、锁着门的房间的柜子里抱过来,盖在我身上,得费多少周折啊!

这床盖在我身上的厚棉被,是年迈、体弱、失忆的母亲,创造的爱的奇迹!

而此时,母亲竟熟睡地像个婴儿,脸上还露着甜甜的笑。也许在母亲的梦里,她正为我--她的孩子,能睡在她亲手盖上的,暖暖的被子里而高兴呢。也或者她正在为终于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思,在寒冷的冬天,把厚厚的棉被,盖在我--她的娃娃身上而得意呢!

望着慈善的母亲,即使这床棉被盖在我身上再热、再厚重,我却也不能把它推开。因为这是已经八十五岁,已有些失忆的母亲,偷偷盖在我--您五十岁的女儿身上,满含着爱的温暖的厚棉被。我不能让母亲醒来后,发现我蹬了被子,担心我会受凉,再睡不安稳。我也要做个母亲您心目中的乖孩子,乖乖地听您的话,安享您的爱。

厚厚的棉被,凝聚着失忆的母亲,永不变更的爱的心意。

母亲是游子的故乡

文/洪烛

这么些年来,在我心目中炊烟般袅袅升起的乡愁,最浓郁最无法割舍的一缕是属于母亲的。从18岁开始,我就多了一重古典气息浓郁的身份:游子。于是,我的爱常常只能从剪票口开始,到另一个剪票口结束——我常常只能借助一枚创伤的车票来维系与母亲的联系。母亲是游子精神上的故乡。而故乡对于我,相当于被放大了的母亲的概念。翻开地图,看到长江中下游那座叫南京的城市,从内心的最深处感到温暖:我的母亲今天仍然生活在那里,在遥远的一扇窗口里做饭、晾洗衣物并且思念着她的儿子。这种时空无法阻隔的心灵感应,该算是一生中永不消逝的电波吧?

我18岁那年,母亲骄傲地用她的私房钱买了一张船票,在细雨蒙蒙的码头上送我去武汉读大学,仅仅4年以后,又是母亲亲自去排队买了火车票,交到我手里——我就这样展开了迁徙到北京的个人生涯。母亲当时预料不到,她对世界的这两次慷慨,构成她终生恐怕都将追悔的过错:我从此便被她无意识地移交给世界,而不再属于她。她已经付出还将继续付出漫无涯际的失眠、泪水、挂念,来承担世界对一个平凡的母亲的掠夺。我离开故乡已经十几年了,愈行愈远,留给母亲的,永远只是背影。一次次的背影。

我和母亲生活在两座城市里,坐火车需要一昼夜的路程。这就是一个母亲与她孩子的距离。我如果在北方的旷野上呐喊一声,恐怕要经过一昼夜才能传到母亲的耳边。唉,思念母亲的时候,真想能以光速回到她眼前——当然,这肯定也是母亲的愿望,甚至堪称我苍老的母亲对生活最奢侈的要求。我太了解她了。每年回家探亲,总发现母亲老了许多:前年是皱纹多了,去年是头发白了,今年是牙齿掉了……顿时有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恍惚感。触目惊心。我简直不敢如此想像下去。于是转而安慰自己:母亲健在就是一种幸福。虽然天各一方,她的心跳无时无刻不在震撼我的耳膜。就像冬天的鸟怀念远处的树巢——母亲的音容笑貌是我流浪生涯中最隐晦最柔韧的寄托。母亲无论居住在哪里,哪里都是我的故乡。游子的心室供奉着一枚隐形的磁针。

这些年我一直出门在外,大部分时间只能靠书信与家中保持联系。仿佛成为惯例了,收到的家书一般都是父亲执笔,而由母亲在信末附上几句话。母亲的字体一生未有大的变化,横平竖直,纤巧紧凑,一笔一划都保留着女中学生的风味。这恐怕也是母亲总让父亲写正文,自己仅附注几笔的原因。母亲觉得自己的字拿不出手。加上父亲日常拟惯了公文,遣词造句自如,讲述事理也极周全,因而似乎更有发言权。然而我知道,家中频繁来信,大多缘自母亲耐不住自己的思念,而催促父亲“又该给孩子写信了”,父亲不过是代言人而已。每逢拆阅家书,我心理上总偏爱地视作“母亲又来信了”,虽然母亲的信总是很短很短。

母亲的爱是细致而不无担忧的,总是敏感于我写信间隔太长,“是否生病或发生什么事了?”她每每不厌其烦的探询实则载荷着太深的挂念。我没想像过母亲接到孩子去信的心情,但母亲自己说她常常是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泪流了出来。作为男孩子,大大咧咧惯了,有时把写家信当作应付差事,潦草完成,有时事务一多就疏忘了这茬,白惹母亲担心了无数次。

偶逢父亲出差,执笔家书的任务就完全由母亲完成。然而母亲的信仍然很短很短,翻来复去说不腻的仍然是那么几句。惟一异乎寻常的是,母亲悄悄地问我是否找女朋友了,然后勾勒一遍她理想中儿媳妇的模式,不外乎温柔呀贤慧呀能干呀之类。对于母亲的操心,我微笑之余常常无言以对。

有一次平淡地拆开信,一张小画卡掉出来。我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也许所有母亲确实比儿女更深刻地记得那一天,它是儿女生命的起点,更是母爱随之诞生的日子。母亲啊母亲,从此开始了她的养育、守望、担忧、欣慰以及对离别的畏惧。这是一段多么漫长、艰辛而又多么伟大的历程啊!

每年回南京休假,日程排得满满的,早出晚归,忙于探亲访友、参加各种聚会,有时深夜喝得半醉悄悄溜进家门,发现母亲房间的灯还亮着,她仰躺在床头,用耳机听磁带,眼睛却望着天花板发呆。我仿佛洞察了母亲寂寞的日常生活,是怎样度过的。包括我不在身边的那无数个夜晚,她是怎样以思念来填补那可怕的空白。这时我才懊悔虽然回到家中,陪伴母亲的时候仍很少。对于成熟了的儿女来说,母亲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对于衰老了的母亲来说,儿子却接近于她生活的全部。

母亲越老,精神上就越脆弱。以前离别,无论刮风下雨,她坚持要送我到火车站,我一次次地目睹过她站在月台上挥手的身影从缓缓移动的车窗里消失——就像不断重演的神圣仪式。记不清从哪一年开始,她改为在家中的阳台上目送我。她说每次离别对于她都是不小的打击,每次我走后她都要流好半天的泪,这几年越来越觉得有点承受不了,要过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我提着行李箱走到拐弯的丁字路口,下意识地回头,发现母亲瘦弱的身影凄楚地依在二楼阳台上(像被世界遗弃了一样孤独),我知道自己又留给她一年的痛苦。那一瞬间我真想抛掉箱子飞跑回去再拥抱她一次,或索性永不离开。可我只能故作超脱地向她招一招手。然后就不可阻止地从她视野里消失了。在异乡想起母亲,头脑中总浮现出这同一幅画面,仿佛她自始至终都伫立在故乡的阳台上,一分钟都不曾离开。同样,母亲思念我时,也会反复咀嚼我的背影,我高耸起衣领逆风而行的背影留给她的是苦涩的滋味吧?

一次次迎面走来,又一次次转身离云——这就是母亲眼中的我。是谁在折磨这个平凡、善良而无辜的女人——是我还是命运?阳台上的母亲,你别再流泪了。千里之外的母亲,你别再衰老了。请你一定站在原地,别动,等我回来。

母亲的菜园

文/风中落花

母亲,这是一个伟大的词语,代表了责任,代表了爱,代表了勤劳,代表了善良,我愿意在这个金桂飘香的季节里回忆关于母亲的一切。

--题记

等谷雨过后,大地完全复苏了,母亲就会撒几粒菜籽在一进大门的小花池里,以此来纪念她那个已经逝去的菜园。

是的,母亲有一个菜园,在房子还没有翻盖的时候有一个30多平方米的菜园,就在老房子的后院,杂草丛生的被我们当成游乐园的空地上。除草,翻地,浇水,母亲就像村子里其他母亲一样勤劳的把它整理成了一片菜园。整理成了一个给我们带来丰收喜悦和甜蜜享受的菜园。

在万物复苏的季节,母亲很细心的按照时令的指针种下满园子的蔬菜,辣椒、茄子、西红柿,豆角,丝瓜,白菜,萝卜。母亲细心的照看着这些孩子般的蔬菜,浇水,除虫,搭菜架子。我们偶尔菜园边的打闹,都会被母亲大声的喝斥回来。唯恐孩童散乱的脚步伤害了那些娇嫩的菜苗。而我们总是好奇的跟在母亲身后,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去间苗和补苗。那些被间下来的可食用的嫩苗,母亲是不会浪费的,做汤,凉拌都是很好的选择。于是我们的餐桌上就有了现在被称作绿色食品的菜品。

直到所有的蔬菜都长成了一片葱郁,母亲才会慷慨的拉开菜园的栅栏门,我们就兴高采烈的在菜架子下疯玩。捉迷藏,逗蛐蛐,只是踩踏了蔬菜的茎叶,还会招来母亲的呵斥。母亲认真的呵护着这些“孩子”.因为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这个政治,经济青黄不接的年代里,这一园子的蔬菜不仅是母亲劳动的成果,也是我们餐桌上的必须品。而勤劳聪慧的母亲总会从菜园里生长的蔬菜身上发现美味的食物,地瓜的叶子,野生的马子菜,白菜叶子,萝卜樱子,都被母亲的巧手摆弄成一道菜,一锅汤。有些还被母亲摘来晒成菜干,留待冬天的食用。

到了菜园收获的季节,母亲也是慷慨的,菜园的果实除了自己享用以外其余的都被送给了左邻右舍,李家一把豆角,张家几根黄瓜,赵家几个柿子。同样,我们也能享受到来自邻居母亲的馈赠,张家的桃子,李家的杏子,还有赵家的西瓜。在这个丰收的季节里,邻里乡情被母亲们演义的淋漓尽致。

母亲每年都会种一种叫做八月忙的豆角,在长豆角下架以后,这种豆角就开始肆意蔓延,缠绕着母亲用树枝扎好的架子疯狂的生长,淡紫色的小花,抵抗着秋风的袭击,顽强的生命力让人赞叹,像极了母亲在那个青黄不接的年代里的不屈不挠的精神。

母亲出生在20世纪50年,那个动荡不安,缺衣少食的年代,即使如此,贫穷造就的不是抱怨,不是心灰意冷,而是母亲勤劳善良的性格和坚韧不屈的脾性。于是母亲带着这些传统女性的美德长大成人,嫁给了同样贫穷的父亲。开始了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齐鲁平原的一个小村子里,母亲默默无闻,勤劳认真的忙碌着。犁地,播种,洗衣,做饭,喂养牲畜,挑水种菜。低矮破旧的院墙里经常传出母亲挑水洗衣的哗哗声和招呼鸡鸭的吆喝声。还有那昭示着一天三个时段的缕缕炊烟以及那满院子的欢声笑语。

在那个年代里,每家的母亲们都会认真的喂养着一群群能生蛋的鸡鸭鹅,用以补贴家用,用以给老人和孩子们增加营养。而更多的母亲们会精打细算的把院子里空闲的白地荒地整理成菜园,种上时令蔬菜,这样就会省下一份买菜的开销。而被晒成菜干的萝卜,白菜,红薯就会成为冬天菜桌上的佳肴,填补冬季里买菜难,买菜贵的空白。于是家家都有菜园成了一种美德的延续和传承。

母亲的菜园一种就是二十几年,几乎成了伴随着我们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那些在菜园子里追逐嬉戏的日子是快乐的,单纯的。不管是捉蛐蛐,还是捉迷藏,或者是好奇加捣乱的帮母亲间苗,搭菜架,扎篱笆,手忙脚乱的去吆喝偷溜进菜地偷青菜的老母鸡。这些快乐的记忆都生根在了我们的大脑里,伴随着母亲的菜园一年年成长,一年年丰盈。

随着时代的变迁,经济条件的好转,翻新的房子取代了母亲的菜园,而母亲的美德并没有因为失去菜园而终止,勤劳,善良,朴实,不屈,这些美丽的东西都一直甚至永远的存在着。

关中年忆

文/孙江林

腊八一过,关中乡下的庄户人家,手头活路能赶的赶,该放的放,心里便开始盘算过年要备的年货。他们知道在城里工作的孩子喜欢吃什么,逢集往镇上县上跑得勤了,做老人的,心劲儿十足,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却美滋滋的,眼角的鱼尾纹里溢满笑意。

远在南京的我,每于此,脑海里便会回放幼时父母为我们忙年的许多景象。

扫舍。就是打扫卫生。母亲将房间的被褥枕头、衣服针线笸箩等从这个房间搬到那个房间,用一根旧竹竿挑上旧抹布,将房屋里外、楼板四角的蜘蛛网和灰迹擦干净,然后用脸盆泡上白土水,搭梯子用抹布将白土水涂到墙上。房间处理完了,再清理粉刷院墙。白土取之于村南头沟底的一层料礓石下,数百万年不曾被污染,粉白酥细,用水一泡,尽皆融化。白土水粉过的墙,干后显现出面粉一样的白,在院落里散发出一种特有的芳香。

漤臊子。这是父亲的活路。岐山臊子面上了《舌尖上的中国》,看似高妙绝伦,事实上关中庄户人家个个会做。以三斤肉为例,先在锅内倒半斤菜油加热,倒出晾凉;然后将肉丁倒入锅中翻炒至锅内油水见清,放入生姜、八角、葱段,加醋将肉基本淹住。加热冒泡后用慢火煮至七八分熟,将晾在一旁的熟油添进锅里继续用文火煮至肉烂,然后加盐,文火煮几分钟,加辣椒面,再煮两三分钟,关火即大功告成。将面下好后,单盛一盆冷水激泡,挑少量面到碗里,浇汤即可食用。臊子面在关中是招待贵客的佳品,加上关中小麦生长期长、含铜量高,吃起来爽口美味,同时还有祝福长寿的意思在里面,吃在嘴里美在心里。

蒸馍。蒸馍的日子一般是腊月二十七到二十九,工作量很大,印象中是父亲母亲一起合力完成。关中习俗,正月里的蒸馍,走亲戚、待客加上自家吃,能吃到正月十五以后。蒸的馍有千层卷、圆馒头、方馒头、熟面包子、萝卜丝包子、糖三角等,有时候母亲还会制作一些老虎、小鸟、鱼、小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并在不同位置用红色颜料点上红点,象征吉祥祝福。蒸馍时,伴随着风箱的“吧嗒”声,几乎整整一个下午,厨房和院落都弥漫在蒸汽之中。

几件大事忙停当,母亲让我到街道商店买几张粉帘纸,自己熬制一勺浆糊,开始换窗纸、贴窗花。母亲没有上过学,但心灵手巧,我不知道有什么工作能难住母亲。从纺线、织布、做衣裳,到打理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再到播种、收割、打场,几乎所有的农事家务事我都有关于母亲劳作的宝贵记忆。母亲剪的窗花水准很高,剪的招财童子喜眉笑眼,活泼可爱;剪的鸡鸭鱼兔生动传神,栩栩如生;母亲经自己琢磨和打听,后来能将“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镶嵌在五朵带花边的“葵花”之中。

窗花贴好,一个清爽整洁荡漾着泥土芳香的农家院落便充满温暖祥和的幸福感。大年三十下午,母亲让大哥和我带上镰刀,到村里的沟边塄畔找柏树砍些柏朵朵,回家后在每个门头插上两支,然后将其余放在院落里。晚上母亲撺掇全家人在奶奶的卧室包饺子,并将一分钱硬币包在某个饺子中。大家都希望能吃到那枚代表一年幸运的钱币,而能吃到那钱币的,似乎总是大哥。

最最温馨的记忆便是大年初一清早了。外面的天还完全黑着,大哥就喊我和弟弟们起床,说初一起早一年起早,说要点柏朵朵了。我这才注意到父母早已在厨房忙早饭了,风箱均匀地拉着,能闻到陈醋、炒蒜苗、豆腐等杂和的香味。母亲说:“衣服在你们的枕头边,换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新棉袄新棉裤都是母亲缝制的,穿上后无比温暖。大哥已点燃放在院落中间的柏朵朵,香味弥漫庭院。大哥跨过燃烧的柏朵朵,我和弟弟们也跟着跨过。大哥说,从柏朵朵上跨过,全年身体不生病,能心想事成红火一年。

母亲让我端上头碗臊子面,到门头和土地爷的龛像前泼汤,意思是让祖先和土地爷先吃,保全家新年幸福。然后再浇一碗面,让我端到供奉爷爷遗像的柜桌上供了。接着,全家人开始吃新年的第一顿臊子面。村里已传来远近不同的炮仗声和小伙子擂鼓击镲上门送祝福的“咚嚓”声了。初二开始走亲访友,初二是大姨家,初三小姨家,初四舅家,初五是我家待客。种种景象如在眼前。

岐山是周文化的发祥地。这些年俗在关中大约已绵延了数千年。我不知道哪些是源头即有,哪些是后来添续,其中的许多讲究和含意是否有变化,但我能确定有一点肯定亘古未变,那就是华夏民族祈福平安、勤劳善良、尊长爱幼、团结协作的精神追求。

风中的父亲

文/今生有约

那日,我去旧院,见母亲一人坐在沙发上,因问父亲去向,母亲说知道你来,去街头买锅饼了。

我抢白母亲的话:“我不是嘱咐过吗?风天、雨天,不让父亲外出。”

母亲似有冤屈,说:“你爹那执拗的脾气,说你爱吃锅饼,他要去买,谁拦得住呢?!”

听母亲这样一说,我的心立时咯噔一怔,一种既酸楚又温暖的感触,瞬息间小溪般缓缓爬上了我的心头,我的思绪骤然回到了40年前。

我7岁那年,正读小学二年级。春天里的乡村,到处涌动着潮湿湿鲜活的泥土的腥涩气息。照例,公社派来的压链拖拉机来我们村春耕,黑暄的泥土,随着哗啦啦的机器轰鸣,一垄垄往后翻卷。我们一群小孩子在田畴上追逐奔跑,口里大声喊叫:“拖拉机,来开荒,锅饼馍馍,鸡蛋汤……”那是贫困乡下穷孩子们向往的一种生活。果然,吃中饭的时候,我溜到大队部去,亲眼看到那两个揎袖赤脚的驾驶员,一手端了大海碗,一手持了大锅饼,正一口一口地喝汤吃饭。那碧绿的菠菜叶子,那香喷喷的白面锅饼,就连表皮上的芝麻籽儿亦能看得一清二楚。7岁的我简直看直了眼,口角的唾液不觉涎涎欲滴……但当那位短发圆脸的女拖拉机手真的微笑着掰开一角锅饼递过来时,我却满脸涨得通红,一溜小跑着逃回了家。

那个时候,刚从外地归来的父亲恰在家中,我因馋而没“来由”地在家哭闹,午饭也不吃,作业也不做,任谁劝说都不听,父亲气愤极了,飞起一脚把我踢飞,等第二脚再次踏来,我爬起来拔腿就跑,惊慌中竟弃大门而不过,人却向栏圈旁的墙头跳去,只听“砰”地一声,就觉有一种巨大的反冲力袭来,我被墙角弹进了猪圈里……

自然,父亲最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连声地叹息……但令我意想不到的却是,我的父亲,从此深深记住了那个爱吃锅饼的7岁的瘦弱小男孩,尽管时光倥偬就是40余年,尽管我早已不是昔年穷乡僻壤中的那个瘦小孩了,而他亦不再是当年那个偈武高大的父亲了……

想到这里,我揉了揉已经潮湿了的双眼。抬头望天,天黄冥冥的,今春第一场沙尘暴大风在呼呼狂刮。三步并作两步,我跑去巷口接我老父亲。马路上,行人寥落,步履匆匆,呼呼的浊风,顺着大街筒子没命地狂飙,裹挟着人睁不开眼、迈不动腿。我跑去西首,没见到父亲,又跑回巷口,这时我发现,远远的东端,人行道上,一个佝偻的老人,一手拎着锅饼袋子,一手拄着拐杖,正踽踽蹒跚而来……大风吹打着他那单薄的躯体,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几次险些就要倒下去的样子,但父亲还是毅然决然向前走来……我立在那儿,眼泪夺眶而出……我忽然想起了龙应台的《目送》,“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中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那一刻里,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父亲已经真的老态龙钟了,而我这做小的,面对着日渐衰老的挚爱亲人,还有很多的事情,急需要做……

“父亲,父亲!”我急速地迎了上去,“倘若真有来世,我还要做您的儿子。”我在心底默默地说。

那顿午餐锅饼,我吃的格外幸福香甜。

你曾经来过

文/流墨

清明,一个润着细雨的词,清冷,而又沉重。

我又想起了你——— 一个只存在于亲友的只言片语中的人,我的哥哥。

我一直很难寻觅你的痕迹,直到今天,我也没能在脑海中把你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形象。你好像只是一只点水的蜻蜓,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走。风从时间的这头吹到那头,只是一个转身间,你的踪影便已消失不见。如果不是记忆里留下的证据,那十几年的时光对父母而言,或许更像是一段清醒后只剩泪痕的噩梦。

老家的地里,沉睡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沉睡着母亲,唯独没有你。青草一年年地枯萎,稻谷一年年地收割,回忆与时间在静默中展开永恒的辩论。每一年的清明,你总是立在遗忘的一角,没有人提起你,无论是父亲,还是叔伯。你默默地望着,等所有的纸钱在坟前燃成灰烬,袅袅的青烟里,你和我们一起磕头,一起悲恸,然后我们走了,你永远地留在原地。

我知道,你是孝顺的。邻里街坊提到你时总是会夸上几句,母亲提到你时,语气也会不知不觉地变得温柔。你的聪慧、努力和优秀,他们都看在了眼里。那时,母亲又该是多么以你为荣。

可谁又能想到,你会患上皮肤癌?七年时间,百般煎熬,最终,你眨着湿润的眼睛,用轻柔而坚定的语气对着母亲说,你要放弃治疗。

这是上帝给你的角色,这个命运总要有一个人承担,也只能由一个人承担。你不愿母亲还没长出皱纹时,青丝便已落上白雪,也不愿被烟呛得咳嗽连连的父亲脸上再多出愁容。生养之恩,已经无法报答,更不能拖累他们这一世的生活。你默默转头,平和地望着门外的死神,笑了笑。他拿着镰刀,一片漆黑,如同安宁的夜色,向你轻轻颔首。

舅妈曾经告诉我,她此生都忘不了你最初在接受治疗时说的一句话,“舅妈,我怕死”。看着你的目光,那一刻,她泪如雨下。

或许是怕你一个人在天堂上太过孤单,十几年后,母亲便匆匆地寻你去了。

我想,我应该是感激你的。翻开父亲收藏着的相簿,里面全是你的照片。自由自在,无忧无虑,那么天真,那么快乐。年轻时的父母——— 那时候还是满头黑发,也站在你的旁边一起笑着。固然最后的结果是不幸的,但你用十几年的生命带给他们的快乐,却又是如此的美好而珍贵。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悲伤,但泪水的组成元素里却只有思念与无奈。没人责怪过你,也没人舍得责怪你。我们都知道,命运给你的剧本,你已经做到了最好。

虽然因为一些习俗,老家的地里不能有你的坟,但在我们家,在每一个爱着你的人的心中,始终有你的一座墓,靠在母亲的旁边。上面有一棵青松,为你遮风,挡雨。

又快到清明节了,那一天,就让我,你素未谋面的弟弟,为你献上一抹湿润的思念与祈祷。

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们的母亲。

母亲进城

文/漠风

其实,母亲并不想进城。

母亲进城是出于无奈,用母亲的话说:如果不是为了她的宝贝孙子,她是绝不会进城的。自从儿子出生以后,母亲便游走在了乡村与城市之间。母亲像学生一样,周末回乡下,平常帮我们带孩子。

母亲不想进城的理由很多,我能看得出她待在城里的不自在和对乡下生活的向往。

母亲不喜欢城里的房子,她说城里的房子太高,把眼睛望得再远也都是砖头、瓦砾,不像乡下,出门便是绿树环绕,百花妖娆。城里的房子没有宽敞的院子,即使有也是车来车往,喧嚣不停而且危险性大。

进城的母亲,总是想念着她乡下的菜园子。乡下,出了门便是母亲扎起的篱笆园子,园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春天,园子里的花香一路弥漫开来,远远地便能闻到香扑扑的味道。母亲总是勤快地忙碌在园子里,一会儿浇水,一会儿施肥,夏天我们早早尝到新鲜蔬菜瓜果。

母亲进城后,在城里没有熟悉的人,白天母亲和孩子待在家里。闲下来的时候,母亲总想着乡下的左邻右舍,念叨着张家的羊又卖了多少钱,李家又买回了多少只鸡。她说,城里人从来都不走亲串门,把人能闷出病来。

母亲不喜欢城里的生活,城里的生活总是单一的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母亲喜欢忙碌的生活,只要闲下来就觉得浑身不适。久居乡下的母亲,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把楼梯的过道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母亲不喜欢城里的卫生间,更不适应在家里方便。母亲常说如果在乡下,这些粪便又可以养育多少瓜苗。因为不识字,母亲更不愿意出去逛街,她说:城里的大街小巷都一样,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走出去了,回来便不是家了,所以更多的时候母亲只是待在家里。

每逢周末母亲从乡下回来,便大包小包装满面包车的后备箱,她把乡下的野菜和自己种的蔬菜、瓜果都运进了城里。她说城里的东西太贵,一斤白菜是多少,一斤土豆多少,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自从母亲进城,家里便很少买菜,每次她留下我们食用所需,其余全部分给了楼上和楼下的邻居们,自此母亲在城里也有了说话的人,我们也时不时能吃到左邻右舍送来的热饭。

母亲进城时间不长,但她却认识了不少人,除了左邻右舍的人,还有蔬菜市场搞蔬菜批发的商户们,她经常和老板谈斤论价,认识了这些人后,有时候她会让人家代卖从乡下带来的土特产。

母亲不喜欢坐城里的车,她说城里的车太贵,那么的短的路就要几块钱,在乡下几块钱能买好几双袜子呢。从我家到车站足有两公里的路程,每次母亲回乡下从不打车,每次都是走着去车站,再坐长途客车。

母亲进城后最不放心和最牵挂的就是父亲。母亲进城后,父亲一个人打点着乡下的家,十多亩的庄稼地,满圈牲畜都撂给了父亲,最主要的是父亲不会做饭。所以每逢吃饭母亲便叨叨着说不知道父亲吃了没有,心里总挂着远在乡下的父亲。

母亲一生为人和善,不管在乡下还是在城里,都有好多人愿意和母亲交往,因为母亲不管走在哪儿,都用一颗坦诚的心与人交往,所以母亲深受周围人爱戴和拥护。母亲说孙子就像一更长长的绳子牢牢拴住了她,城里再繁华再好也不如她在乡下的那个家。为了我们,母亲每周都辗转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因为在城市与乡村两端有着她永远割不断的血脉亲情。

缝在月光里的母爱

文/程予东

母亲热爱生活,这个时令,你一走进母亲的院子,扑面而来的年轻的菜蔬和各样的果树就盛情地款待你的眼睛温暖你的味觉。靠近西边院墙处,有三棵花椒树,它们经营着满身的刺,守护着古老的脾气——麻麻的,鲜美而地道的民间味道;南边几棵柿子树缀满了沉甸甸的青涩果子,母亲用树枝叉住它们要溜到地面玩耍的调皮,用麻绳温柔地打着结,把它们送到阳光的唇边。聪明的辣椒在母亲那里寻到热情的火焰,给母亲呈现出火红的笑靥;韭菜在母亲有次序的裁剪里也懂得勤生绿叶;葱不谙世事的手,表达着一清二白的情义。

母亲和这些生命住在一起,庇护它们,也享受着它们的友善。友善的母亲装扮自己的庭院,也美化着自己出行的道具——那辆红色的电动车。可是她单纯的美化却招来不能悦纳的微词。

那天隔着电话线问及母亲在家里怎么样的时候,嫂子在电话那端又开始絮叨了,“我们老太太越来越花哨了。车把手织成镂空的图案,已经把电动车骑到外面转过几圈了,别人对她啧啧一叹,是孬她呢,她可倒好,呵呵一笑,把别人看似表扬的话当成真的了。现在正给她的‘坐骑’织坐垫呢,恨不得把天上彩虹的颜色都织进她的垫子里。”这样的夸赞像是跌进了醋坛,酸味十足啊。嫂子对母亲的花哨有掩饰不了的反对,不只是她,侄儿也这样呢!

侄儿休假,想来玩,乘车就来了。聊天的时候,他禁不住叨起了奶奶的时髦。“姑,你不知道,我去奶奶屋里之后发现她的电动车上斜跨着一只憨憨的熊猫,依她那节省的劲头儿,才不会出钱来买。不用问,肯定是奶奶在哪个垃圾堆里捉到了,她吧,将这只熊猫浆洗干净,干了之后美滋滋地拴在了车上。我忍不住对她说,奶奶你喜欢熊猫,我给你买个不就得了。姑你指定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谁不懂我的意思呢。可奶奶不懂啊!她偏偏说,哎呀,我的孙子懂事了,还没有捞到钱,有这心就成。结果奶奶到外面逢人就称赞我长大了。姑啊,你说我该哭还是该笑?”

我愣愣地看着青髭破土而出的侄儿,不禁悠悠说道:“佛家有言,看别人不顺眼是自己修养不够。”侄儿不言语了。在母亲之外,大家站在自己审美的世界里看世界,凡是合宜自己观念的都是美的;相反不合宜自己观念的都是不美的。把出格的东西当成扭曲和变异,不能接受生活的多样性。真想问一下你们,你们的观念就是合宜的吗?母亲没有从自己的观念出发对别人评头品足过,她用善良的眼睛来审读周围的人。当别人裹挟着讽刺的话霍霍而来的时候,她没有怀疑自己的做法,她在别人的丢弃里依然执着地守望着对生活的热爱,她活在自己的自足里。这个特立独行的老太太,我的母亲啊!

电话里的母亲还是欢快地诉说着自己织锦般的生活,“我的车啊,真是华美,横梁上下垂的毛线很像灯笼底下的流苏儿,风一吹,跟着飞扬,看着就喜欢。这不有人央求我也给他们家的电动车打扮打扮,还要我抽空给他们家的板凳戴上罩衣呢。”想象母亲在露水还没有退隐的清早侍弄她的院子,然后又在月华泻地的晚上,用粗糙而沧桑的手指绕着五彩的丝线在竹针上勾出美丽的图案,丝毫不顾惜更加雪白的头发和伛偻的脊背,累了,只是摇一摇自己的手指,捶动一下腰身,依旧借着月光继续描绘手底的织品,而后在天空如洗的清晨把织好的活计送给有所求的人手中,那时你看不到她丝毫的疲惫,因为她的脸上盛着满满的快乐。母亲,热爱生活的母亲,装点着自己生活,美化着别人愿望的母亲。

母亲欢喜地驾驭着她的华美车子从别人惊诧的目光里穿越而过的时候,一个被子女零落的老人呲开有豁口的嘴巴歆羡地冲母亲的背影喊着:“看人 家这老太太啊,精神头足着,活很久呢!”母亲把这样的境遇转述给我听的时候,我的内心灌满了感动。我知道母亲热爱生活的理由,“我可不想每天愁眉哭脸的,病呀灾呀专门找心里苦的人。把她害在床上,让孩子围着自己把生活转得一团糟。我要乐呵呵的,不能给老远的你和你弟弟找麻烦,还有你在外打工的哥哥,我倒下了,净连累你多病的嫂子啊!”我曾经在丁立梅老师和肖复兴先生的笔下读到过他们的母亲,不声不响在月光里锻炼自己日渐苍老的身体就是想为儿女分担些家务。

母亲的爱缝在夜晚的月光里,我们享受着,却不知道啊。

那年中秋

文/唐雄

记忆犹新的中秋节,是1989年。

那年中秋的前一天,想到“八月十五月儿圆,中秋月饼香又甜”这句名谚和嫦娥奔月的美丽传说,我便从报社所在地乘公交到武昌中华路码头,准备买月饼后再到武昌南站坐火车回蒲圻(现赤壁)过节。

中华路码头是武汉的交通要道。地处繁华路段,有着上百年的历史。附近的街道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紧邻毛泽东主席称之为“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武汉长江大桥和拥有800年历史的司门口商业街及江南三大名楼之首的黄鹤楼,与汉口武汉关和“历历晴川”隔江相望,那时,还没有现在闻名全国的小吃名街“户部巷”。

那个年代的每年中秋,我们家吃的是10个装成1筒,仅卖1元钱,又小又硬、馅里夹着水冰糖和芝麻的月饼。那种香甜的月饼,如小孩手掌那般大,吃的时候要先把包装纸摊在手心,接住掉下的外皮渣,再用力咬,然后把纸对折,把月饼渣倒进嘴里。说实话,与其说那是吃月饼,倒不如说是在咬月饼。但对于当时我们比较贫穷家庭的孩子来说,能享受到芝麻的香味和甜滋滋的水冰糖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已经是一种奢侈。

那时的月饼包装,虽不如现在豪华、精致,却也很精美。古朴典雅的简洁设计,凸显着中秋文化的深厚底蕴。站在摆在店前那些眼花缭乱的月饼摊旁,我捏了捏口袋里少得可怜的几张10元纸币,转悠了好几个铺面,决定买那种散装的。我家当时有10口人,恰好是“十全十美”。于是,我用10元钱买了10个皮薄馅满、松软嫩滑、香甜不腻、清新爽口的月饼,兴冲冲地往家里赶。

意想不到的是,当我坐公交、转火车、再换农村客车,然后步行近5公里,不辞辛苦赶到家,从挎包里掏出月饼,告诉母亲是1元钱一个买的时,她几乎是暴跳如雷地用很土的蒲圻话把我臭骂了一顿:“你咯抽筋咯,得了烧热症吧?哒么多钱一个,真糟蹋,不晓得爱惜钱。你哒1块钱1个的月饼,哪有1块钱1筒10个的多?10块钱?10块钱能买10筒100个月饼。”虽然责备我大手大脚,但看到家人第一次吃上酥软月饼时高兴的样子,母亲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母亲在但凡一点不如她意或在我们没做好她交待的事时发脾气骂人,其实是宣泄她情绪的一种表达方式,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辛酸故事。父亲和我们几个孩子已经习以为常,既理解也不介意。自母亲跨进我家的门槛,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泪水。她在娘家没有干过农活,生产队里的人说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扛不起一把锄头”,加之是湖南人,语言不通,谁都不愿意劳动时和她同组做农活。我的爷爷和奶奶是日本侵略时从城里躲难逃到农村的,对农活一窍不通。父亲当兵即将走进军营的前夜,区领导在刚刚落成的区礼堂放电影招待新兵,礼堂竟被四邻八乡蜂拥的群众挤塌,他的右腿被大梁砸成粉碎性骨折,干不了农活长年外调。叔叔出生几天就双目失明,只能干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照顾全家老少10口人的重担,全部压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为了立足,为了全家人的生存,母亲不懂就问,不会就学,虚心向人请教,从不在外人面前大声说话。不到两年,就成为生产队里惟一拿满分10个公分的女劳动力,播种、车水、扯秧、栽田、薅草、割谷、和谷、挑草头、晒谷、打谷、摘棉花等,无所不会。她的蒲圻话也学得非常快,无论多土的俚语,她都听得懂,说得来。不知她底细的人和她交谈,绝对想不到她是湖南人。湖南话是母亲的母语,尽管在湖北生活了几十年,但她回到娘家,还是和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一样讲家乡话。长期的劳作和精神压抑,使得母亲在心情烦躁找不到发泄对象时,把父亲和我们几个孩子当做出气筒。

母亲一辈子生活在农村,过怕了贫穷的日子,满脑子想的是“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富日子当作穷日子过”,懂得“好钢用在刀刃上,花钱花在裉节儿上”,从不浪费每分用血汗赚来的钱。她这种根深蒂固的中华民族节俭持家、厉行节约的传统美德思想,值得我好好学习和传承。

母亲李桂英

文/王策

李桂英今年75岁,丈夫去世得早,她是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的。奔波操劳中,无情的岁月在她面庞上刻下深深的皱纹,加之体弱多病,她显得比一般同龄女性更加苍老,多年前又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记忆力大幅衰退,使得风烛残年的生活更加艰辛。但她始终都清晰记得自己的儿子是多么优秀,她以儿子为荣,逢人便夸儿子多么孝顺、多么有本事,街坊四邻听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只是,很多人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他的儿子。

那年春节的除夕,李桂英为了和儿子一起过个年,特意置办了一桌菜,把一双碗筷整齐地放在桌上,然后便开始坐在窗边凝视窗外。邻居们路过,便问候道:“儿子要回来过年啦,这么早就开始等!”李桂英兴奋地回答:“是啊,他没有钥匙,我等着给他开门。”语气比以前响亮了几分。生活的艰辛磨平了她的心绪,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开心了,儿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晚上8点钟了,春晚已经开始,儿子还没有回来,李桂英纠结地拿起电话。她知道儿子工作忙,平时从来不轻易打扰他,甚至还经常主动提醒儿子:没事不要老往家里跑,要把工作干好。但今晚是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她抑制不住地想儿子了。通常每年这个时候,儿子只要没有加班,也从不会缺席对她的陪伴。李桂英鼓起勇气拨出了她唯一记得住的号码后,却始终没能打通。失忆与幻想中,这位年迈的母亲并不清楚,她的儿子已经因公牺牲了。儿子是一名刑警队长。

儿子牺牲后,李桂英孤零一人地生活。过70大寿的时候,亲朋好友们为老人家办了一场寿宴。当天,亲友齐聚一堂,菜已上桌,还不见儿子回家,李桂英便招呼大家边吃边等,并向大家做解释:“他忙的,等会儿就回来了。”生日宴正常进行,小辈们逐个给李桂英祝寿,长辈们若无其事地聊着往事。寿宴结束送走了客人,李桂英又一个人独自坐在窗边,等候她再也回不来的儿子。

对失忆中的李桂英而言,所有变故都不存在,她脑海里始终刻着儿子小时候迫不及待要动筷子的过年场景;刻着儿子为自己60岁庆生的场景。对母亲而言,心中有儿子,儿子时时在。

不久前,李桂英居住的老房子进行煤气管道改造,需要把周边物品清理干净,老人即便腿脚不便,也硬是没有打电话给儿子,而是请邻居帮忙找了搬家公司,此后她逢人便这样解释:“搬运费是我儿子给的,他太忙了,这种小事就不麻烦他了。”

乡村土炕

文/张勇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孩童时代的我一直享受着农村土炕的温暖,那个岁月让我难忘。

乡村建造一个土炕,首先要做结实的大方土坯。土炕的土坯一定要粘土,用水泡透,和拌长麦秸,为了均匀,大人们往往赤脚高挽裤子,在泥巴里来回踩踏,让麦秸和泥土充分均匀,这是我们最喜欢围观的。看着笑着,蹦着跳着,来回恳请大人,但是,大人总是不让我们脱鞋踩一下。和好泥巴,然后在平地上放好正方形木模子,撒一层短小的麦秸或麦糠,然后将泥倒入模子再抹平整,晾晒微干,便用圆平底石锤锤打表面,用砖块锤四角,这样更结实。风干些许,便搬起直立,进一步晾晒。那遮挡形成的小方格就是一个个“小屋”,我们小孩最喜欢躲在里面,我们就喜欢玩那样的小家家。

冬天傍晚时分,牛羊归圈,鸟鸡入窝。这个时候,家家点着了柴火开始烧炕,青烟从屋顶袅袅升起,缭绕乡村,静谧的村庄显得格外舒适安详。大土炕上铺着粗布格子单子,拉开粗布红色被子,热乎乎的土炕格外暖和。煤油灯下,母亲纳着鞋底,我躺在被窝里看小人书。

那个时候,烧炕的柴火也是十分断缺的。所以,暑假的时候,也去割茂盛的蒿草,晒干堆起来,冬天补充柴禾。玉米杆也不能直接烧炕,玉米杆粉碎后还要喂猪,剩下的先是让羊啃吃,吃过的秸秆才用来烧炕。因此,柴禾就格外紧张,从秋末开始,便经常去扫落叶,去田野捡拾冲集在一起的棉花壳、叶、细枝,如此这般,柴禾往往还是不够,无奈的时候,就悄悄去生产队秸秆堆偷撕一筐麦秸。下雪的日子,有热乎乎的土炕,实在是一种幸福。

那个时候在乡初中上学,学校是木板通铺,上面铺着麦秸,然而,睡的时候,特别冰冷,起床铃响了,却不想起来。睡在床上,就嚷着礼拜几了,盼望着周末回家睡热炕。回家的时候,出了校门,着急的时候就小跑起来,那个时候,根本没自行车,来回都是步行。回到家里,脱掉鞋,爬上土炕,双手先塞进热被窝,暖着手和母亲说话,母亲的笑容,也和热土炕一样温暖。

之后上高中,上师范,成家立业,也都睡床板。母亲随父亲住进了县城,老家的土炕成了温暖的记忆,还好,每年春节,去乡下岳母家拜年,老岳母便烧热土炕,我们便都争着脱鞋上炕,将脚腿伸进热乎乎的被窝,边说笑,边看电视,那个土炕,让我们享受到了春节格外的暖意,十分开心幸福。

老母亲已经八十岁了,身体硬朗,有时回到老家,老邻居家依旧是大土炕,高兴的母亲执意要睡一晚土热炕,那晚,我和母亲及邻居阿姨等六个人睡在那个大土炕上,温暖的土炕,老式家具,让我们似乎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母亲高兴的笑容,绽放出记忆的暖意。

幸福的应答

文/王东峰

想念远在乡下的母亲,我就给她打电话。电话刚一拨通,就有人接听。我喊了一声,“妈!”电话那头立即回应:“哎!”我的心里,即刻洒满幸福的阳光。我能想像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双手握紧话筒,仔细地捕捉我传达给她的每一个音符的欣喜表情。人到中年,当你喊“妈”的时候,有人欣喜答应,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傍晚,女儿放学回来,妻子在书房里用电脑学习,门是关着的;我呢,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开着抽油烟机,手忙脚乱地炒菜。我把饭菜摆上桌,却发现女儿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伤心地抹眼泪。我慌了,问她,是在学校被老师批评了?她摇摇头。我又问,是同学欺负你了?她再次摇摇头。我正想继续问下去,

她突然抬起头,抽噎着说:“人家放学回来,喊了你们好几声,都没一个人理我。”

……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在风萧萧雪飘飘的深夜,能敲开一扇柴米油盐的人间烟火之门,对一个远方归来的游子来说,应该是最幸福最满足的事情了吧。而面对一扇紧闭的房门,长时间的敲打,里面却无人回应,该是多么的失望甚至是绝望啊。

参加一个朋友的母亲的葬礼,他的母亲还不到六十岁,就因为癌症去世了。朋友伤心欲绝嚎啕大哭:“妈,你怎么不答应我啊……”不会再有人回应朋友的深情呼喊了,永远!

行走在车来人往的街头,真为自己感到幸福!我喊妈妈、喊妻子、喊孩子的时候,都会有人回应,这种回应,是人世间最美妙最动听的声音,最满足最幸福的互动!

妈妈您怎么走的那么快

文/诗雨

日子似水流走了,一去不复返。有时在不经意间,流失了你无法捡回的如果。留下的是遗憾和后悔。

1987年10月24日,是我大学课程最后一门考试,我想利用国庆节几天假期,抓紧时间静心地在家温书,所以,我那儿都不去。我也没有去看望我的母亲,只叫我的女儿代我到我母亲家,去看望她的外婆。我母亲很喜欢我女儿的,她唯一带过的第三代就是我女儿。没有想到,这一决定竟成了我一生的遗憾。人生真的是十有八、九不如意。谁知道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10月14日,这是个黑暗的日子,是我伤心欲绝的日子。那天,我正下工厂去开调研会,而且去了联营厂。会开了一会儿,说有我的电话,公司几经周折打电话找到了我。我去接了电话,电话那头说我姐姐来电话找我,说我母亲过世了,叫我马上去医院。我惊呆了,最近没有听说她有身体不好。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一边流泪一边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看到姐姐他们都在等我。她们带我去了医院太平间,在太平间里看到了母亲,母亲像睡着了一样安详,我紧紧地抱着她放声嚎啕大哭。妈妈你为什么走的那么快?那么急?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无法原谅自己,国庆节为什么不去看望她!撕心裂肺的痛。

姐姐家里有装电话,那天她正好休息在家,母亲的邻居打电话告诉她的,她最早赶到医院,看到母亲时,母亲已经过世了。

姐姐告诉我说:“母亲是摔一跤过世的。”我泪流满面。

母亲一个人居住,她身体不怎么好,家里用一个保姆,这天早上,保姆去买菜,厨房间煤气灶上烧着红枣,母亲起床去看看枣子烧开了没有,厨房间地上很滑,她滑了一跤。就觉得不行了。邻居叫了救命车,护理人员上来和邻居的大叔共四个人,每个人都拉着床单的一个角,把睡在床上的母亲从五楼房间里抬了下去。母亲临走的时候还叫他们关掉煤气呢。谁知道到了救命车上就已经接不进氧气了,送到医院,打强心针也没有用了。

我想,她肯定有骨折或内伤,怎么不用担架抬,用床单抬下去,下楼一路震动着,她肯定很疼的。我心疼极了。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心疼的感觉只有在悲痛欲绝的时候才会有。

她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走了,走的时候只有邻居阿姨在她身边。她一辈子总不想麻烦别人的,连过世也这样匆匆忙忙地走,没有让我们姐妹们服侍她一天。我真的伤心死了。

我们去母亲家里,一路上我泣不成声。我们通知了故乡的舅舅,舅舅比我母亲小三岁,我外婆就生了二个孩子,我母亲和舅舅。我们还通知了故乡的二位叔父。

第二天,舅舅和我母亲的婶娘,我们叫小外婆,还有堂弟,侄子都来上海了。

母亲信佛,我们在上海玉佛寺帮她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超度。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慰。

母亲是热葬,开好追悼会当天,我们就等着拿骨灰,第二天就去苏州墓园下葬了。

母亲喜欢干净利落,我们按照她的性格办了她的后事。

苏州墓园也是去年夏天刚买下的,我请了二天假带着儿子女儿和母亲一起去买的。谁知这么早就用上了。去年买墓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天,母亲多么希望我把自己的墓地买在她旁边,她劝了我很久,还说带够了钱。我说:“我还那么小,我不买。”我使她很失望,她不言语了,我知道她心里很难过。

那天,我们在苏州住了一个晚上。我的两个孩子他们要在一起,他们睡一间,我和母亲住一间,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久,说了很多话,我也很伤感。我知道母亲生活很孤独,我想叫她搬来和我一起住,她不肯,总觉得住在女儿家会对不起女婿。会让我为难的,因为她有儿子。母亲一辈子总是为儿女着想,苦了自己也不愿苦孩子。

记得几年前,母亲病重肝硬化拉了很多血,我姐也把舅舅和小外婆叫到上海来,帮她准备后事。我去了以后,看到母亲奄奄一息睡在床上,两眼紧闭不说话。姐姐边哭边在做寿鞋。小外婆和舅舅好像在和她谈后事。我看到后,很是生气,怎么不送医院?我叫了声妈妈,马上打电话给我先生,叫他单位来辆车,把我母亲送到了医院,我托朋友帮她买了几支人血球蛋白,增加她的身体抵抗力。她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由于医院在外滩,离我公司很近,我每天下班后都去看望她,她也非常高兴。心情好了,身体也在慢慢地恢复。出院后,我把她接到我家,住了一年多,她看我很辛苦,还买了洗衣机送我。

可这一次,怎么一点时间也不留给我,让我见她最后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妈妈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妈妈你是否知道?你的匆匆离去给女儿留下一辈子的遗憾!你是否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只是我太贫困了,物质上对你没有太多的赋予。可我是真心地爱着你。

记得这年中秋节,我送去十只功德林素月饼,比姐妹们买的广式月饼便宜,妈妈却说我买的月饼最好吃,说我心细最懂她的心。我每次给她钱,她都很感动,总是看着我眼睛,叫着我的名字说:“幸儿呀,是你自己省下来的吧?”我总说:“我有钱用。”

我知道我这辈子只有妈妈最爱我,最疼我,知道我的辛苦。我一路走来,妈妈给予我多么多的帮助和支持,她还改变了我人生的路,我都还来不及报答,她就这么走了。

半个多月以来,我每天都在想着母亲的好,每天都在流泪。因为我声音都嘶哑了,哭不出声。我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半夜也会在梦里哭醒。

我知道,兄弟姐妹之中,她心里最喜欢的是我,那么的爱我。我知道她一定对我的生身父亲有一丝的歉意。其实他们之间感情是很好的。她离开我生身父亲以后,我生身父亲曾经到故乡找过我们,没有找到。这些都是小外婆告诉我的。

母亲没有和父亲下葬在一起,父亲的墓地在故乡,故乡母亲的墓穴里放了些母亲的衣服。母亲要买苏州的墓园不肯和父亲在一起,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她活着的时候就对我说,千万别把她的骨灰送到故乡去,叫我一定要坚持。

想着往事,想着母亲,我黯然泪下,我每天都吃不下饭,更不要说看书了,那天考试我竟然考出来了,也许是母亲在天之灵在保佑我吧。

娘家的路,随着母亲的过世消失了。

人活着的时候应该知道珍惜才好,人生本来就那么的苦短,最怕的就是后悔。

母亲坚强、正直、善良、开朗的性格遗传给了我,比什么遗产都珍贵。母亲你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生活的好好的。

那年,母亲虚岁69岁。

母亲的国庆菜

文/朱凌

每年国庆,母亲都会烧一些素菜。在她看来,国庆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节日,正是给儿女忆苦思甜的时候。母亲准备的第一道菜是素炒苦瓜。母亲说,可别小瞧了这道菜,人生当中,适当地吃一点苦,远比那些生活在蜜罐里的人强百倍。

自小母亲就教育我要懂得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其实,她并不是想要求我成为人上人,她只是希望,我的日子能够过得平稳快乐。她说拥有大富大贵不算幸福,自家的小日子过得红火才是真的幸福。

母亲的第二道菜是凉拌绿豆芽。豆芽一定要是自家生的。以往条件不好的时候,吃不上什么时令菜,豆芽成了家里的主打菜。母亲的这道豆芽菜,配上煮好的粉丝,加入调料,最后淋一点小麻油,成了家里最受欢迎的一道菜。母亲做这道菜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懂得,凡事都需要自己动手,就像是这道菜,也是经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吃到嘴里的。

母亲的第三道菜是玉米粥。当然这称不上是菜。小的时候家里的白米和白面有限,多数的时候,母亲总是用玉米面混在白面里蒸馒头吃。母亲让我们吃玉米粥,就是让我们不要忘了以前的苦日子。

最后,母亲会在自家菜地里扯一些马齿苋炒着吃。当年,马齿苋算得上是野菜,一般家庭很少去吃它。记得小的时候,我是最讨厌吃这道菜。现在看来,这道菜不仅营养丰富,而且还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当然,这些菜上过后,便有我们喜欢吃的家常菜。

每年国庆,这几样菜,成了家里过节必不可少的。我知道母亲的用意,她是担心我们将日子过好了,不懂得珍惜。同时,也是为了告诫我们,好日子是来之不易的。

父母爱情

文/李红学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父亲带队到母亲的家乡——一个交通闭塞,十分落后的山区征兵。当地小伙子们怀揣着对部队生活的憧憬之情,争相到武装部来报名。报完名也不走,他们扯开笑脸,憋着一口蹩脚普通话,围着父亲说这说那,一向门可罗雀的武装部竟然比街对面的义信小百货还要热闹。

义信小百货就是母亲家的铺子。那时,母亲年方二八,唇红齿白,声音如泉水滴落在石头上般好听。远近的人们,有事无事都喜欢凑到铺子里来。来的人都是客,母亲客气着让座、上茶、端瓜子,与他们话家常。日复一日,生意做了,好名声有了,心气也跟着高了。

那个时候,高大挺拔的父亲身穿军装,腰间系着宽皮带,皮带上别着一把小手枪,十分神气,只要从街上过,鹤立鸡群打眼的模样,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胆大的姑娘甚至会直接上前询问父亲是否娶亲。父亲手一挥:“我是来征兵的!”坚如磐石地回绝了。

其实,父亲这块坚固的石头,早就被母亲泉水样的歌声敲得叮叮当当不停乱响了。白天不听,晚上就睡不着觉。父亲还会跟着哼唱:“黄四姐哎,你喊啥子嘛?我给你送一根丝帕子哟。要你的丝帕子干啥子嘛?戴在妹头上啊。我给你送双丝光袜子哎。要你一双丝光袜子干啥子嘛。穿在妹脚上啊。伊儿呀儿哟……”他经常借故在街上进出,就是为了多看母亲几眼。

除了招男兵外,部队还要招两名女兵。得了消息的姑娘们像群叽叽喳喳的山雀,轰地涌进了武装部。母亲却像山雀尾巴那样,一言不发地掉在姑娘们的最后面。母亲也想当女兵,但她家成分不好,任她心气再高,山歌唱得再好,也只能看看。父亲身经百战,与在耳边嗖嗖飞过的炮弹比起来,姑娘们的叽叽喳喳声,不过是轻风拂面。但转眼一看见母亲,父亲顿时变成了战场上被抓住的俘虏,缩着脖子,一句囫囵话也说不上来。

没过多久,征兵结束,父亲随队离去了,母亲才在账本里发现一个信封,打开一看,竟是封信和一张父亲的军装照。

第二天,母亲背着一篓玉米粑粑便离了蹚家。穿小径、过森林、 溪流、翻山越岭……走了两天两夜,又坐了两天两夜的船,才到达汉口码口。下了船,母亲拿着父亲的相片,四处打听近一个礼拜,终于寻到了武昌农讲所。

没成想,见面后父亲看着蓬头垢面、憔悴不堪如叫花子一样的母亲,直摇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说完转身欲走。

母亲愣怔住,以为找错了人,但她还是像抓救命稻草般拉紧了父亲的衣襟。“没错啊!您就是李部长!我终于找到您了啊!”

母亲一开腔,父亲顿时认出了她。“老天爷,你怎么来了啊!”

“不是你让我来当女兵的嘛!”母亲拿出父亲的那封信。

父亲接过信,一行小字跃入眼帘:我想听你唱一辈子歌,行吗?父亲这才意识到母亲不识字,她是奔着当兵来的。

父亲的眼睛当即泛了红:“这么远,你怎么找来的啊?”

“鼻子下面就是路嘛!”母亲露出一口小白牙,得意地笑了笑。

父亲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就跟着我,当一辈子不穿军装的女兵,行吗?”

母亲这才明白闹了误会,但她当即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行是行,但你必须教我认字。”

“好,坚决完成任务!”两条大长腿一并,啪地一声,父亲敬了个军礼。

后来,母亲生了姐姐,有了我和弟弟妹妹,还成了一个识文断字的女人。

最近的温暖

文/凌寒独开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母亲的关系闹得很僵。

那时,生活与工作的压力铺面而来,我感受到了没有出口的孤单。我把自己内心的一些真实的想法告诉了无话不说的母亲,生活,工作,甚至,包括自己突然由热情而降低冰点的对生活的态度。还记得那天给母亲打电话时,窗外有恶毒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穿过窗帘泼了进来。我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我那天的表情和话语,即使是隔了距离,也一定吓坏了母亲。

我以为,我是可以得到母亲宽厚的抚爱的,哪怕,一两句温暖的叮咛。可是,她什么也没说。仅仅两个小时后,父亲的电话从遥远的广州打了过来,不容我浅浅的问候,父亲的责骂便劈头盖脸,让我躲无处躲。

我们都出乎了彼此的意料,更是吓坏了自己的内心。从小到大,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学习,生活,工作,似乎从来没有给母亲添过堵。总是把自己最最光鲜的一面留给母亲,哪怕是最最清贫时候的精神坚守,也在无数个清冷的夜晚给母亲无限的慰藉。

生平,第一次,觉得母亲不再是从前的母亲,她怎么可以把女儿最落魄时候的一切出卖给父亲,然后,让女儿认为世界有抛弃她的嫌疑?

我不再主动给母亲打电话,也以工作忙为由拒绝去母亲家,她打给我的电话,我三言两语冷漠的敷衍。一次工作间隙里,想拨个电话,电话通了才知道我无意中拨的是母亲的,愕然。母亲却高兴的说:“你连拨错的时候都是妈妈的电话啊。”我倔强的窘在那里,不肯回应。

十一长假,我带孩子去了杭州,平湖秋月的素雅,苏堤春晓的古朴,南屏晚钟的清越,素雅的水墨江南图卷,以一种特有的近距离的淡定,渐渐抚平了内心那些或近或远的忧伤。初去的三两天,我和儿子手拉手奔跑在或拥挤或疏离的西湖边上、千年宋城的石板路上、西溪湿地的亭台楼榭间。穿行在苏小小的江南里,我自由如风,欢呼雀跃。我以为,在这样素净洁白的境地里,来自自我的冷悟,是可以替代千里之外故乡亲人的呵护的。我一边游玩,一边为亲朋好友选购着小玩意儿。同时,我也在不停的寻找。甚至于,为了那一种我还不明白的寻找,感受到了惴惴不安。看花了眼,却归期渐近,将那些东西一一的对号入座,原本以为满载而归,却怅惘得说不出话来。我终于知道我在寻找什么,那是一种相匹配的寻找。那些礼物没有一样配得上母亲,不是太过单薄而失于纤巧,便是太过花俏而失了庄严。直到在回家的那天上午,偶尔的碰到那串圆润剔透的珍珠,我有了想哭的冲动。这才是我要送给母亲的礼物。尽管我拒绝着不肯承认,也不愿意轻易的推翻自己顽劣的孩子气,可内心是个懂事而诚实的孩子啊。

它不想再负隅顽抗,它真的不愿意说谎。

回家,来不及好好休息,便去看望母亲。母亲有些惊讶,我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孩子般的羞怯与不安。将那串漂亮的珍珠项链戴到母亲的脖子上,母亲搂住瘦弱的我,紧紧的,好久好久都不想松开。

母亲告诉我,她一直都想给我解释,当初向父亲告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我,而求救于父亲。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想要我学会坚强,内心疼惜却拙于表达。她无数次拨下那串熟悉的号码,在电话快要响起的那一瞬间又放下,无数次在辛苦劳作后搭乘乡间的最后一班汽车来城里“看”我,远远的看到我微微的笑脸,然后步行一个小时回家。

……

我羞愧难当,说不出话。

当我写下这个苍白的文字的时候,心又莫名的疼痛了起来,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我为什么要用固执的冷漠伤害母亲的心呢?她把我当命根子,我却以任性的回避逃脱着亲情的拮问。其实,那么多漫长的夜晚,生活或好或坏的消息赐于我的时候,我第一个想着的都是母亲啊。她那么温暖,那么近。

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母亲的声音响起,喜滋滋的。我突然很孩子气的说了一句:“我没有什么事儿,就是这会儿很想你。”

泪水潸然而下……

栖居人心的红薯

文/朱群英

离开校园,他在彭城这座轰轰烈烈发展的城市栖息了三个年头,三个年头称不上诗意的栖居,但活得惬意、舒适,没有大起大落。多年来,他遵循生活的规律,上班,读书,写作,总是以一个农民儿子的诚恳和辛勤迎接生命中的种种挑战,习惯了挑战也就习惯了生活。在平静的每一个日子里,艰难地收割属于自己的庄稼。

弟弟来彭城上学,在离家的前夜,母亲硬在他的行李包塞了几块红薯,他完全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弟弟背着几块红薯穿过闹市,抵达他的家门,摆放在他洁净的厨房里。那一刻,他与几块红薯长久地注视着,不知道几块红薯为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注视。夜深了,他端详着用猪粪养大的红薯,犹如注视他困苦一生满面尘灰的母亲,心中多年来矜持的感情化作一行行清泪,还有,多年来无病呻吟的文字一下子被激活。

任何人都无法固守的人生,是一个变幻不定的数字,人们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便置身重重陷阱,在那一刻,人们怀疑了人生。可是,这几块红薯,让他在朴实中感觉到爱与真实。多年来,在心的深处,他保留着对故乡的一份挚爱,于每个深夜,在梦中聆听蝉鸣鸟叫,聆听亲切的乡音,每每想到父母艰辛的一生,一种叫做泪水的液体在他眼眶打转。每个倦鸟回归的黄昏,就置换为母亲一声声叮嘱或是父亲的一声声咳嗽,更或是乡亲们的一声声问候。久违了,在这个夜晚,他只能对几块红薯这么幽暗地说。总是那么认为,只要时时记住了回家的方向,便能找到故乡,找到回家的路,可是他错了,他总是在回忆中把故乡的路模糊着,总是忽略几块红薯的成长历程,那些呀,都是喂养他生活的营养。

此刻,在厨房,与从闹市经过的几块红薯对视,才知道,这朴实无华的红薯,它们为什么从故乡出发,穿过闹市,抵达他的家。它们是否听清了城市的声音,看清了城市的灯红酒绿,它们一定还保持着故乡的原汁原味和父老乡亲艰辛劳作的痕迹,它们是人世间最伟大的精魂。

他是否理解了几块红薯?是否理解了全部乡情?那红薯就像几双注视的眼睛,与他没有丝毫的含糊,与之对视,他忍不住泪落,在爱大面积沦陷的今天,有谁还会为红薯流泪?又有谁还会用红薯来喂养自己缺钙的灵魂?红薯在他居住的这座城市只需五毛钱一斤,毫不起眼,但放在厨房的几块红薯,胜过城市的山珍海味。

在这个城市,他再也寻找不到一丝温情。在人心越来越冷酷的今天,几块红薯,还能打动多少坚如磐石的心?在爱情也变得古典的喧嚣城市,从遥远的家乡走出来的几块红薯,是母亲的全部心血,在他缺钙的时刻,抵达了灵魂深处。并让他在人情冷淡的街道感觉到母爱,令他在车水马龙中铭记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难,以及为了他而辍学的小妹--他们在遥远的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打磨生命。

他永远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红薯能喂养一种精神外,还有母亲的奶水和默默的乡情。

最动听的话

世界最动听的话

上帝不能亲自到每家,于是他创造了母亲。

这是我至今听到过的所有赞美母亲的言辞中最美好、最动听的话。

十月怀胎到一朝分娩,从咿呀学语到顶天立地、玉树临风。母亲一直是我们内心的宗教和上帝。

她给了我们心。

她给了我们命。

她还给了我们比命经重要的系——爱。

我想,说这句话的人,肯定不是女人,他肯定是一个曾经为人子、为人夫,现在又为人父的男人。

女人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她们如果说了这样的话,就失去了做一个好母亲的权利。我的意思是,好母亲只是在自觉地奉献和付出她们的青春、唠叨和牵挂。

她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

大爱总是无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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