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菜园

有一块建筑施工余下的空地，面积不大，半分左右，闲着草都长荒了，不齐整，不好看。我突发奇想：种菜可好？

心动不如行动。说了一句好话，叫工地上的师傅用机械勾了下，土壤碎如齑粉，黑黝黝的，露出肥沃的本色。好地，土质不赖！我心里称叹。

生地长红薯。我买来五十棵红薯芽子，挖坑，浇水，把芽子摁进去，覆土，再压实。第二天，红薯棵子顶着一抹翠绿，横竖成行，整齐威武。单等着秧子手臂一样伸长，爬满地垄，叶下再藏几只蝈蝈，诜诜兮，振振兮，发出悦耳的天籁。

我和好多农人相熟，很容易讨到点小葱。辟出一耙宽的位置，挖沟，尺余深。小葱一字排开，码放进去，像一列疏密均匀的梳齿。细土撒上，掩过葱根，灌水增墒。三五天后，纤细孱弱的小葱一改软沓，腰杆子笔挺，管状的细叶箭镞一般直指长空，攒足了精气神。

西红柿和黄瓜不可少，从老农的苗圃里移植些，呈三角形布局，后期要搭棚架，捉虫，打杈……虽然工序絮烦了些，但它们生长期短，见效快，“噌噌噌”一路小跑着往上蹿，几乎一天一个样，四十天就开花，偶露“峥嵘”的小果实晃着脑瓜儿，娇俏可人。

此外，上海青、小生菜，随便撒下些种子，每天略施清水，不几日绿莹莹的一地，像涂了油彩，煞是清爽养眼。极目望去，小菜园里各色菜蔬，高低错落，一派生机盎然。

“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老辈儿说的不敢违拗。我特意到农场搞些有机肥，细细发发给地施上一层，翻弄，使之与土壤充分结合。

早起，随步移至小菜园，发现小草刚露头，赶紧用锄头把它消灭掉，正应了“晨兴理荒秽”；傍晚，信步至田边查看，发现菜都长高了一截，蓬蓬如盖，罩掩黄土，生命的气象令我欣喜。露水泛起清凉一片，却正是“夕露沾我衣”。

可以想象，不久之后，番茄红了，黄瓜翠了，缀在枝头伸手可得；生菜碧青，小葱半白半绿，俯拾即是收获；红薯垄子凸起，估计红薯娃子急躁躁，在土里脸都憋得乌紫。螽斯振振，瓜瓞绵绵，有多美！

我种菜，口腹之欲还在其次，主要是为了看，欣赏。看着亲手栽下的小苗子一天天长大长高，那是一种生命的绽放过程，会让人心底触动、感动，能扫尽陈年的忧郁与心霾，更让人浑身充满力量和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