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而已

作者: 铅笔和弹珠 2015年01月07日心情随笔

我确认我脚下这块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大地是一个上帝已死的国度。可惜的是,上帝安然地死去,对尘世撒手不管,人却还活着。我相信你也认为活着不仅仅是起床吃饭挤着公交去上班然后挤着地铁回家躺在床上感慨自己又度过了怎样一个空虚无聊寂寞的日子,然后,日复一日。人,总是需要一些具有超越性的东西来证明自己还有着那么一丝渺小的希望可以突破死亡到达永恒。所以,我们可以没有上帝,却不能丢失信仰,让一个超越尘世羁绊独立于上的存在来指引这匆匆百年。那么,这个存在究竟是什么?自由民主抑或幸福安详。纵观那些形形色色的美梦或者幻想,我始终认为,只有爱是唯一可以但此大任的。

那么,什么是爱?

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在校园里的主干道上肆无忌惮地趴在你的一厢情愿或者山盟海誓身上?原谅我只能看见青春岁月所赐予的活力十足的荷尔蒙。

我认为,爱是沉重的。

我完全赞同西蒙·梅对于爱的定义,我同样认为爱是一种强烈的归属感,是一种对生命存在感最有力的确认。人类仿佛是宇宙里漂浮的灰尘,只有爱能帮助他找到坐标。

爱是绳索,将两个本来不相关的生命捆绑,彼此从对方身上找到另外一半的自己。生命本是残缺的,只有爱能治愈这天生的缺陷。同时,生命也本是轻浮的。一个人,要做到不在乎也许是困难的。但要做到在乎生命,更是困难。生命本是一个空壳,人活着的最大任务便是往里面填充,使它获得可以落地的重量。当上帝未死之时,天堂承担起了这个重任。而现在,最能给予它重量的,我想,便是爱了。

爱通常被寄予永恒的希望,人们对婚姻的祝福通常都会带上一个“百年好合”。这便是人类希望以爱为阶梯,试图对永恒性发起挑战的证明了。是的,人是会死的,可是爱是有可能永恒的。

回想那个属于宗教的时代,对上帝无限的爱的背后不也正是让灵魂永生的渴望吗?不过现在让上帝死去,让爱继续。

我不否认爱可能带来的那些让人抓狂的痛苦。因为拥有,而在第一时间产生了对失去的恐惧。更为讽刺的是,确认拥有的方式,往往是反复地确认失去的缺席,就在这反复的确认中,失去其实从未消失过,除非拥有逝去。所以在爱里,梦魇般的恐惧永不会消失,爱有多永恒,恐惧便有多持久。

在这种恐惧之下,人的独立性便受到意料之中的挑战。人变得学会顺从,学会讨好,甚至学会,忘记自己。人变得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符号。于是可悲的事情发生了,伴侣开始习惯把对方只看作自己的爱人,而忘了独立性。“你是我老婆,所以你要……”人类为了追求自己的生命归属与落地感奋不顾身地跳进爱的漩涡之中最后得到一个鲜明的标签和冰冷的枷锁,面对这啼笑皆非的结果,我也同样不知所措。也许,永恒的从来不是爱人,只是爱。

是的,我所谈论的爱,便是这样的。它是归属感,它是重量,同时,它又是疯狂的恐惧与遗忘。这便是爱。

而除了爱,我们还可以有喜欢。爱是被置于神坛的信仰,喜欢,则是存在心中不可言说的谜语。

我看见和听说了很多这样的故事,一个孤独的灵魂在生活的重压之下选择向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倾诉自己的脆弱,把一个感情的垃圾桶认作世间最宽厚的肩膀,依靠着沉睡。

是的,你有你的选择与自由,我也只是偶尔可怜你的无知与不幸。

人总是在追逐的过程中感到快乐而无法面对等待,可总会在那么短那么短的时间里,便厌恶起堆积如山动物的尸体,那些叫做猎物的尸体。

我认为喜欢是这样的。我的生命里本不缺少你,突然有一天,我经过你的房前。于是,我便过来敲门,你也给我开了门,请我喝你喜欢的茶,给我听你喜欢的专辑,分享你收藏的电影,一起读一本不厚不薄的小说。而我呢?我便给你讲我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从那些你没到过的地方,把故事给你带了回来。后来,你的茶凉了,我也就起身离开。你也不拦我,只是递给我一把房门的钥匙。我走的时候,也就默默记住了你房子的形状。

太多人不会如何去面对爱,也不懂喜欢,只会让自己的孤独感染他人,然后砰地一声撞在一起。初时还有漫天的烟火让旁人看得欣喜,之后便只剩漫漫的长夜两个人寂寞地度过。

我很可悲地看见,爱与喜欢都变成了人发泄肉欲的旗号与工具,用它们来装饰自己肮脏恶心的嘴脸,不追求什么永恒与丰富,只是想同时喷射出体内多余的粘稠液体。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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