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无我

作者: 蝶慕洄澜 2015年03月23日心情随笔

我厌恶酒这种怪物,十分,甚至连同嗜酒的生命!

我的身边,没有嗜酒成性的人,多是滴酒不沾。父亲也只是时而兴起才会啜一小口,尚不及杯中的十分之一。我也是避之不及,一概啤酒,白酒,红酒。我怕是没有这般个性的细胞。

形形色色的酒,注入形形色色的魂魄里,开出形形色色的花。嗜酒的人有这种臆想,或者也说是了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喜极而泣,何以抒乐,酒为欢伯。杯中物总没有大是大非,没有常,没有无常,没有主观,不失纯粹,更不会把任何生命拒之门外,不像世间许多。冷色的魂,暖色的魄,总一视同仁,倾尽所有去助人除忧来乐。嗜酒的人因它卑微得高贵,乍一琢磨,还有禅理隐在,是不是神佛的救赎,饮尽便自知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许多人并不吝啬这点劳力。

嗜酒之意不在酒,在醉!我揣测一番,若是水也能灌醉灵魂,我怕是于水都望而生畏了,然后我会因体内缺水而殆尽。我见过的醉汉少之又少,多是只身走夜道时,经过街边小店,借蒙昧惺忪的银月,瞅见一两个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斜坐在椅子上,倚着一张颤颤巍巍的四方桌子,扯着嗓子在吼:“老板,再上两瓶!”老板顺着就破口应道“就来!”我习惯止步,杵在街边良久,等着看笑话,只是他们的笑话是杯水车薪,我的笑话是以五十步笑百步!

几多入肠能醉?有包袱底儿的人千杯不醉。千杯之后,该说的已说,不该说的口风紧得很,只字不提,还留着心眼,没逻辑的话不多言,出格的事不会惹祸上身。这种办事把牢的人,有着可怕的智慧。有的人不胜酒力,连杯盏都扛不住,一杯穿肠,心都被麻痹了。摆龙门阵,和你絮絮叨叨,敢说的绝对不给自己藏着掖着,不敢说的扯开嗓门吼出来了,在椅子上斜卧着不痛快,索性一屁股坐到桌子上,阵阵哐啷,瓶瓶罐罐打起架来;在自己口袋里的钞票抽出来,硬是塞到旁人的暗兜里;还有纵声唱出情歌的,五音不全,像极了黑黑的乌鸦在叫,只是撇开歌词,旋律也不知是否是安魂曲,追思苍白的夜色。

多是心罹难了,才想要麻痹它,为自己动一场小小的手术,以免绞痛致死,于是醉了。对于酒后吐真言,我并不存在多大的异议。一个人连灵魂都醉了,是不用再对现实负什么劳什子虔诚的责任的,此时此刻的胡言乱语,怕才是真的本愿。诅咒卑俗的人生,祈祷幸福的停伫,哪怕一切失了理性与感性,失了价值观与人生观的东西,都能得到心满意足的成全,在没有大是大非的醉里。

我依旧一如既往的厌恶它,就像厌恶欣嫩谷里没有眼泪的残骸。我活着也实在是很卑微,但是学会醒着去祭奠,而不是醉着在胡言。我可是惧惮这种东西。一个不小心,被它俘虏,给我的灵魂下蛊,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悲恸,无论欣喜,都被它搜刮,活着,我得靠它,有些还怎么坚守?

所以学会高姿态的智慧的祭奠。就算是预言,畴昔、当下、与将来,大苦大悲常在,统统埋葬,统统祭奠,不再提着掂着,瞎绷着劲,和自己过不去。

杯中物,无我,无我,杯中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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