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青

作者: 马浩2019年09月26日情感美文

竹的青翠,在冬的背景下,如若尚有纷扬的雪花加以衬托,那简直就妙不可言了。一夜寒风起,雪花似乎从天而降,整个大地都被雪花铺满了,白晃晃的,打眼,目光便有些局促不安。此时,一片青青的竹林与目光不期而遇,顶着满头的雪花,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就想立刻奔过去,其实,心已经奔了过去。

曾有那么几年,雪天,便向村北的竹林里跑,满脑子都是冻僵的麻雀落到雪地里的场面。那时,似乎从未顾及过雪中的青竹,倒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雪中竹的形象才逐渐饱满起来,鸡爪状单薄柔弱的竹叶,驮着一层厚厚的冰雪,不觉其累,倒有几分受用的样子。竹子好像怕那些雪花滑落,努力地哈着腰,像是年轻的母亲背着撒娇懒走路的孩童,大约是清风看不过眼,平日里,清风与竹嬉闹,风来叶摇,沙沙有声,便闹起了情绪,发一通小脾气。于是,冰雪便一块块地从叶片跳下来,落到帽子上,棉衣上,冷不防,会落到脖子里,酥酥的凉,像是一只冰冷小手的抓挠,急忙缩脖,整个竹林都被这个动作逗乐了——簌簌有声。

对青竹,我有着言不出的喜爱,是那种自发的单纯的喜爱。小的时候,每至年节,父亲都让我去奶奶那里要一棵青竹。奶奶家的门口有一片竹林,我们称之为竹竿园,奶奶总会让我到竹竿园里挑,面对偌大的一片竹竿园,我是无从选择的,往往都是奶奶拿主意,砍一株不大不小的当年竹子,让我扛着,一竹在肩,心里便有种言不出的自豪感,像是完成一桩神圣的使命。事实却也如此,我肩头的那棵竹子,在年节似乎不再是一棵青竹那么简单,它被插在石磨的磨眼里,成为了一株“摇钱树”。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呆在奶奶家,在她门前的竹竿园里独自玩耍,看着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竹园里挠食。偶尔会有狗窜进竹园里,用鼻子四处嗅,不知道它想闻出什么名堂,无所获,便对着一根竹子抬起它的一条狗腿,遗下一泡尿。

后来,父亲曾在我家门前移栽几丛竹子,大约是不得要领,也有可能是父亲没有上心,竹子长得没有竹子样,也不好意思让它扮演“摇钱树”。没事时,我就折上一株,用来做成弓箭,别说,细竹竿做的弓箭,美观好用,拉弓射箭,常能射到河对岸去,这让我屁股后面总会跟着一大帮小粉丝。

不知何时,家门前那一小簇竹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也曾想在老家门前栽植一丛,不敢奢望“筑土为垄,环水为溪,小桥斜渡”,文启美设想的太过理想化,望梅止渴可以,他似乎也没怎么栽植过竹子,估计是在纸上谈兵。我觉得李渔倒像是实干家,他谈及如何栽植竹子,不像是坐而论道,他说,移栽竹子,最好是天阴欲雨的时候,最佳,移栽竹子最忌朗天晴日,最喜欢细雨蒙蒙天气,雨前移栽,竹根可以带土,栽植好后,正好落了雨,根土与新土融合一起,根以为还在故土中,因而极易成活。我深以为然。若门前有片竹林,置一桌一椅,一壶一盏,偷闲,读读无用之书,端着茶盏,发发呆……

周作人亦偏爱竹,不过,他似乎更注重竹子的实用性,比如他说竹子可以做各种竹器,竹笋可以食用之类,大约周生在南方,山间村野,遍地皆竹,司空见惯,忽略了竹子的清雅,大约美的事物总在踮起脚尖似可够到处。

青青翠竹,最好能栽植在家前院后,我是这么想的,因为现实太过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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