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诗

2020年07月08日情感日志

我打开一张碟。

不是在黑岛上(聂鲁达晚年居住的地方)的岩石旁,也不是海岬上的“下海湾”(聂鲁达流亡意大利期间居住的地方),甚至不在海边,只是在书房里,一间被我称为“兰波轩”的书房里。

这是一张名叫《邮差》的碟。

不愿做渔民的马里奥,当上了一名临时邮差——给流亡到意大利“下海湾”的诗人聂鲁达送信。他认为聂鲁达受到众多女人的爱戴是因为聂鲁达的诗——聂鲁达写的美好的爱情诗,所以他想获得聂鲁达的题字,他认为只有这样的题字才会为他赢得爱情

出于这种强烈的愿望,马里奥开始阅读聂鲁达的诗歌:“我走过服装店及电影院/……无感觉地,像一只受伤的天鹅/……理发店的气味令我号啕大哭……”。当他读到“理发店的气味令我嚎啕大哭”的诗句时,陷入了沉思。他被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深深地打动了。次日他对聂鲁达说,“你的诗歌说出了我想说却说不出的……为什么理发店的气味使我嚎啕大哭?”聂鲁达告诉他说:“解释诗歌就变得无味了,解释诗歌永远也比不上诗人的亲身体验的那种感性经验……诗歌就是隐喻……多观察,你也可以写诗。”当然邮差马里奥没有写出诗句,但是他懂得了什么叫做隐喻,他开始面对以前不喜欢的海水,思考诗句。他对聂鲁达说:“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诗人,当然,不是现在。”

马里奥提着邮包,在浅海边漫步。他开始用自己的眼光和感觉去触摸诗句;在父亲的晚餐桌旁,他靠着墙拿着笔在纸上画……

“海浪,忽前忽后的动,就像船在你的文字里荡漾。”邮差马里奥在海边,对聂鲁达谈自己对海浪和读诗歌时的奇怪感觉。聂鲁达告诉他,“这就是韵律,你也说出了隐喻。”

但是,还没等到马里奥谋得他想要的聂鲁达的题字,也没等到马里奥学会写诗,他就对小酒馆美丽的比阿特丽斯一见钟情了。他心潮澎湃,但姑娘似乎对他无动于衷。他连忙跑去找聂鲁达代他写一首情诗给他心爱的姑娘。聂鲁达说:“我甚至不认识她。诗人要有对象才会有灵感!我不能无中生有。”马里奥说:“如果这样一首诗都难得倒你,那你休想赢得诺贝尔奖。”

求诗不成的马里奥,晚上寂然地在纸上画弹球,白天守在小酒馆里的门帘内,对无声而过的比阿特丽特背诵诗句:“你笑容一展如蝴蝶拍翅。”马里奥对比阿特丽斯的痴迷打动了聂鲁达。他骑上自行车,和马里奥一起到小酒馆去会比阿特丽斯,当着比阿特丽斯的面,在他送给马里奥的诗歌习作本上题词,他还对马里奥说:“你已有自己的诗作,如果你想写下来,这里有笔记本。”聂鲁达的题字和话语,比阿特丽斯看在眼里,听在耳边,她不会不懂得它们的所指。她也懂得马里奥的暗喻:“你笑容一展如蝴蝶拍翅。”是夜,她在回想马里奥在浅海边对她说的诗句:“……你的笑像蝴蝶一样飞过你的脸庞,/你的笑像一朵玫瑰花,//你的笑像银色的波浪……”“你有月亮的线条/葡萄和星星躲在你的发间……”这本是聂鲁达写给妻子玛蒂尔德的诗,马里奥从聂鲁达的诗集里抄下来献给了心爱的比阿特丽斯。渐渐地,比阿特丽特被这些文字迷住了,她不理会姑姑所说“文字是最可怕的东西”的警告。比阿特丽特被马里奥朗诵的诗句俘虏了,她爱上了马里奥,爱上了喜欢诗歌致力于做个诗人的马里奥。

不久,比阿特丽斯嫁给了马里奥。聂鲁达受邀作了他们的证婚人,并在喜庆的婚宴上朗诵了一首诗:“以纯洁的心,以单纯的眼睛,我歌颂你的美,束着血液的绳好让它跳动,依着我的线条,让你躺在我的诗里如在森林,在浪里,在沃土,在大海的歌声里。”

后来马里奥失业了,但他仍然不忘记读诗,即使在厨房帮忙,他看着蔬菜和香料,也会想起聂鲁达的诗句:“西红柿,红肠,鲜艳至极,/洋葱,穿着勇士的衣服,被擦得如西红柿般光亮,/大蒜,如象牙般珍贵。但我们得伤害它,唉/用刀切进它那新鲜的肉里……”马里奥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诗人,他会用一个诗人的眼光发现和寻找美了。

五年后,当聂鲁达和他的妻子来到下海湾的小酒馆时,他们见到的只是马里奥的妻子和他五岁的儿子。

这是电影的《邮差》。据说电影的《邮差》改编自智利流亡作家安东尼奥·斯卡米达的同名小说。电影基本上忠于原著,但是人物生活的地点由聂鲁达晚年的居所黑岛改在了意大利的西西里岛的下海湾,结局由聂鲁达的死,变成了马里奥的死。

无论是对电影,还是对小说,我都不考究其故事的真实性,因为故事的真实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诗。因为正是诗,才使聂鲁达蜚声国际;也正因为诗,马里奥才赢得比阿特丽斯的芳心;也是因为诗,他们的人生才有意义,才会被吟诵,被追忆……

心中有诗的人,即使行走在土里的枯枝败叶上,也能吟出清新动人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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