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作者: 吴洪伟2020年10月29日情感短文

每年除夕,我们都按传统习俗,来到农场新建祠堂拜祭祖先,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怎么我们就不回老家过年呢?”儿子这一问,我倒感到有些茫然。

是啊,“一日离家一日深,犹如孤鸟宿寒林”,对于那些游子,总会望眼欲穿,风尘仆仆赶在除夕夜前回家过年。而我们这些移民,望着祠堂墙壁上不复存在的老家图案,怎不叫人想起静卧在烟雨银湖下的故乡,遥寄对故乡的眷眷思念

想故乡,故乡已是那烟波浩渺的鹤地银湖,是父辈们梦牵魂绕的地方。多少次,父辈们伫立银湖大坝凝望,遥寄故土情思。多少次,登临青年亭,凭栏远眺,瘦了几许思乡目光。

为解思念之苦,父亲生前常跟我讲述起老家往事,他说: 他家住在坡脊乡黄泥田村,那里依山傍水,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河流纵横,一年四季瓜果飘香。他爷爷丰五公在坡脊开办碗厂,在石角卖烟草,沿着九洲江漂流到安铺镇上做买卖。他出门,不是坐轿就是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很是威风体面。有时回村,隔着两里地远就能听到他的马铃当儿在山间小道上回响。每每这时,他就欢呼雀跃奔出村口接爷爷。而爷爷呢,总爱抱起孙儿上马鞍一块回家,再给他几个铜板零花钱,讲山外离奇故事。

爷爷打得一手好珠算,是十里八乡的能人才子。每逢村中年关结帐或哪家分财产,非请他不能完事。在村里,他家最殷实富足,有良田美宅,山林院落,有自家水井和晒谷场,两层高的坚固石楼,就成了村中最美的风景线和富贵标杆。村庄地处低洼,有时遇山洪暴发,大水浸村,左邻右舍都跑到他家石楼上避洪。爷爷是一个软心肠的善长仁翁,常对那些揭不开锅的人慷慨解囊,送钱又送粮。

有一次,父亲还跟我讲起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一个潜水员潜到鹤地水库考察,发现许多村庄和房屋的事。这可让他激动到好几天不能安睡。他总想着到哪里去弄个氧气瓶,潜回老家一趟,看看那让他日思夜念的村庄,看看那座生活了三十年的石楼祖屋,更想看看金鸡翼祖母的坟墓是否依然完好。但父亲这一夙愿,直到他离世前的那一天也无法实现,这是多么痛切心扉的思乡情啊。不过,也正是因为“无家可归”,他才把农场当作了第二故乡。那时,兵团大会战修梯田,挖胶穴,管理苗圃和割胶,到后来为连队养猪种菜,当验收员,他都拼命干,直到捱出病住院才肯罢休,好一副铁骨铮铮的老农垦骨头!

儿子又问:那坑仔唇村算不算老家?我说,应该吧。因为,当时村里有几户人家不愿远走他乡,就近搬迁定居,我们至少可以从它身上看到一些老家的身影和乡俗,找到一些根的记忆与安慰。

现在,我们都在农场里生活工作,农场就成了我们的第二故乡。儿啊,不管你将来到哪里就业安家,也不管你将来是贫穷或富贵荣华,这生养过你的一方水土,就是你的根你的老家吧。

至于说到不复存在的黄泥田老家,它永远留在我们子孙后代的心中,成了一种心灵的寄念。你若思念它,继承传统的孝与爱,只要你在这片红土地上拧开一个水龙头,就能听到家乡水在哗啦啦地歌唱。只要你看到春回大地,布谷声声,春耕运河开闸,那山涧田野就有家乡水在咚咚流淌。要是你渴了,煮开一壶水,呷上一口茶吧,那清澈甘甜的家乡水啊,就在你的血脉里奔腾如歌,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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