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味品酸菜

2021年10月20日生活随笔

记忆里,小时候一到冬季,北方农村家家户户都要贮存白菜,渍酸菜,那是一大家子人四五个月的佐饭菜蔬。虽然单调,但是一方面经济实惠,另一方面对于北风烟雪,大雪封路的寒冬腊月,毕竟饭菜无虞了。

腌渍酸菜过程相对简单,选取那些棵大心实的青帮白菜,去了外帮,码进干净缸里,逐层铺盐,注满清水,最上层压上青石。有的人家还要在顶部封好口,便于发酵。前几日看一刊物,说酸菜含有极高亚硝酸盐,最好腌制时放入些维生素C,可以起降解作用。不过想来,农村人绝不会有这些讲究,更不会兴冲冲跑去药店买来Vc,扔进缸里。

酸菜缸最好搁在凉爽之地,屋里别太热,那样菜放不住,只能烂掉。也不宜放室外,北方冬天零下20摄氏度的低温,酸菜渍出的水会结成冰坨,菜不易发酵,恐怕缸也会冻裂吧!

大约个把月,小棵酸菜基本渍透。将菜捯个,从底下选一两棵,沥尽水分,待用。

将酸菜棵一叶叶掰开,平刀拍打,再横面剖两三刀,码好后顺切,丝要细,吃时方有味道。

我的曾外祖母是个做事细致之人,她年愈八旬时,腊月里仍下到厨房,看她那也六十多岁的儿媳切酸菜,抱怨着酸菜丝切得太粗……那也成了她在世上吃的最后一次酸菜。

父母忙时,我负责做饭。有时也炖酸菜。我凭着平时看妈妈切酸菜的样子照猫画虎地切,竟也有模有样。偶尔被奶奶瞧见,直夸:“我孙子切的酸菜比有些粗手笨脚的女人还细!”夸得我心里像三伏天吃冰棍,每个毛孔都舒服。

现在中年以下的人很少渍酸菜了,人口少,冬天南方菜和当地棚菜随处可买,酸菜也不再是必备的冬储物了。况且商场有现成的切好的酸菜,倒也省去不少麻烦,只是那味远没有自渍的让人感觉有那种纯纯的味道。幸好老父老母还健在,每年都会渍酸菜,还能品到比较纯正的年少时的滋味,若老人都过世时,恐怕就难吃到了吧!

炖酸菜火要硬些,农村烧大锅,满满一锅菜要烧一个多小时,最好用五花三层肉来炖,但肉不宜下太早,否则吃时就看不到肉了。可先将整块肉放锅里和酸菜一起煮,待烧开锅时再将肉块捞出切片,最后再下锅就好了。

与酸菜相伴,最宜的当属血肠。小时候父母买来猪的头蹄下水,将肠子摘洗干净,灌入精心配制的猪血。放锅煮七八成熟,再切片置入酸菜锅,与白肉、绿菜、宽粉等相配,实为美味。

如果在菜中放入大骨棒,端上来香气缭绕,色泽诱人。大骨肉颤巍巍,丝丝缕缕,泾渭分明;酸菜晶莹剔透,油花闪烁,吃入口中,口舌生津,不由得想起那句东北味十足的吆喝:"翠花,上酸菜!"

北方冬季长,室外冰天雪地的日子,三五人围坐在热热的火炕上,放一炕桌,几个毛菜簇拥着热气腾腾的大碗酸菜,一壶老酒,聊些家长里短,那种温馨幸福该是多么让人艳羡啊!

酸菜就像辽宁人的生活,看似简简单单,实则内涵丰富;又如辽宁人的性格,坚韧,朴实,热情。它不如淮菜粤菜之精雅柔和,却以自身的个性孕育着黑土地上儿女一代代茁壮成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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