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

作者: 郭德诚2021年12月24日生活随笔

小时候,和奶奶在乡下住。农家院,小草房,院中一棵老槐树。那古槐,如撑开的巨伞,遮住了半边屋,奶奶就坐在树荫下做针线。当“知了,知了”声声从浓密的树冠中流出,奶奶总要抬手在头发上篦一下针,说声:“听见知了叫,懒老婆吓一跳,一个布衫没缝好,又要缝棉袄。”又埋头干活。蝉声,裹着时序更迭,也蕴含着老百姓未雨绸缪的生计安排。

长大后,对蝉声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著名词人柳永耳中的蝉声,是“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执手相看泪眼。”离恨声声,凄切动人。同为文学家,王维听到的则是散淡、质朴、平和:“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是对生活的一种品味,是对生命状态的一种体验。刘删的蝉,与王维的又不同:“得饮玄天露,何辞高柳寒。”何辞!在所不惜,蓬勃向上,催人奋进。

蝉,在我国古诗词中,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意象。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最经典的,要数唐代文坛“咏蝉”的三个人。虞世南的《蝉》“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虞世南,是唐太宗李世民“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位高权重,意境阔大,居高声远。再看骆宾王的蝉:“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囚徒白发,高墙铁窗,蝉,也凄惨悲凉。李商隐的则是“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身世不幸,牢骚满腹。

言为心声,也是人生际遇、处境的折射,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蝉声。相比较,我欣赏辛弃疾的蝉声:“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既有平民生活的烟火气,也有欣赏、体会生活的超然心态。在这些蝉声里面,我顶喜欢奶奶那:“一个布衫没缝好,又要缝棉袄。”具体,朴素,实在,还有紧迫感。

生活的蝉声,丰富多彩,诗意盎然,听取的角度,也是多种多样。当然,有时候,也会“东边日出西边雨”,雨天,也不用怕。西谚云:钥匙丢了,它肯定不在锁的旁边。换个地方去找找,也许就是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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