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湖行走

忽然想去看湖，这念想夺路而现，仿若小小的呼唤，十分强烈鲜明。

小城中，唯一可看湖的地方，也许只是那个略显破败的公园：进入大门走六七分钟，当一切变得安静了一些时，可以看到一个湖，不怎么大，水也不怎么洁净，它只是普通地生长在这里。少年会在旁边嬉闹，成年人会在岸边散心，四周有着亭子、长椅、柳树，夜晚时的灯光会闪动于水面。

两年前，在去云南的旅行之中，我坐大巴前往泸沽湖，山路狭窄，车子外满是望不到头的陡峭青山。后十个小时终至，湖面一眼望去，平和辽阔，顿时感到心里安静。第二天天气晴好，湖水全是纯粹的蓝色，倒映上大片白云。绕着湖走，忽然以为日子便可以这样过去，洁净自然，深沉质朴，一种平衡暗隐其中。泸沽湖藏于深山之后，不偏不倚击中了我的眼睛和柔软的心。大自然总会做一些精妙的安排，她让水聚集于陆地，而成一方泸沽。水与泥土，流动与凝固，对比强烈的反差总是带着很大的意味。这种独特的存在，也许是用以平衡运行世界的手段，也许是一种在幽微之处生长的精神美学。看似平常的事，想一想，其后总有着可以思考的深意。

再来，便是近段时间去过的仙女湖。它在年保玉则山系之中，这个地方拥有美丽的神话传说，象征着藏传佛教的大圆满。当车子开过广大草原到达终点，我整个人便说不出话来，一种神话般的眩晕袭来，迷幻美丽的气息充溢。仙女湖在那里，与近处连绵绿山和远方的黑色雪峰一起映入眼帘。高原上天气多变，某一会，仙女湖湖面闪耀金光，与岸上花海温柔相衬。再一下，太阳转回去，仙女湖变得深邃，暗成一块铁石，显得沉重冷峻。只是走近去，湖水依旧清澈明净，神鱼成群。我相信这两者都是完全的仙女湖，就像一个人的矛盾性，无法缺失任何一面。开始随人群绕湖，最初路平坦，行走畅快。偶或坐于湖边石头，只是在那看着、盯着，一会儿起身再行。后来不再有路，我只能顺着前人的脚印而走，却丝毫不觉不适。体力渐渐被消耗，鞋子上也沾满泥巴，我用力呼吸一口空气，想把此时此刻变为气体保存。漫长时间后，我完成路途，就好像完成一次约定一样自然，扫掉了心中的某处缺乏。

如今在家乡小城，假期经常会去那公园的小湖。它没有壮丽的风光，倒也自有一番小小的风范。我经常只是一遍遍地绕着它走，发现湖边的桃花开放，发现一只不知名的鸟飞过，这些都是我平凡生活中的小小诗篇。我一遍遍地绕着它走，有时会觉得就像在生活中前行，路边的树亮着、灭着、高耸着、堆积着，我沿着湖岸线画出一个个兜兜转转、首尾相连的圆。

此刻，湖依旧是湖，人间依旧是人间。而我，不过是一只游走、生存于两者之间的不会飞的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