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等你来

没有一场大雪的渲染，让今年的春天似乎比哪一年都来得早。立春还没站稳，乍泄一地的阳光，便将整个春的信息都泄露了。

虽然我被困在屋子里，已经一个月没有出门，但每一天早晨，都有阳光轻叩我床前的窗户，告诉我新一天的到来。那阳光攀爬的姿态似乎比夏日的爬山虎还利索，还没等我洗漱完毕，它已经从窗前爬到街道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我很担心它会滑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而灿烂的阳光却调皮地向我眨眼，晃得人眼睛都花了。虽然那阳光中还有徐徐的风，但已经是“吹面不寒杨柳风”，不然喜鹊也不会一声接一声地在空中吹响春天的哨音。

那哨音就连露台上盆栽的大葱也被惊醒了。那是我搬进城里的一盆菜。去年秋天从乡下回城，母亲精心挑选了一把自己育的小葱苗，让我带回去尝个鲜。为了保鲜，母亲还特意带了点泥土。因为它们实在太小了，在吃过两次之后，妻子便嫌麻烦，将它们栽到露台上的花盆中，说让长大点再吃。没有施肥，仅一杯黄土覆盖，看着它们在秋风萧瑟中日渐干枯，我想着它们不可能活下来了。没想到经过漫长的寒冬，它们不仅存活了下来，还像阳光一样，日高一日。我隔三差五地给它们浇水，看着它们跟着阳光赛跑，我的心里也莫名地激动起来。

每天，都有几只鸽子和麻雀跑到露台上觅食，那里总有人抛洒食物。长此以往，它们就将露台作为固定的觅食之地。毕竟要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寻一处有保障的觅食之地也非易事。而无法去林间看鸟的人们，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招引鸟类，即使它们只是麻雀和鸽子，也已满足。已经习惯了我偷窥的鸟儿，自顾自地边走边吃，不时扬起头来叫几声，好像在夸饭菜不赖，直到吃饱肚子“呼啦啦”飞走。我多想像它们一样，挥着翅膀在万里长空自由翱翔，可我现在连屋门都不能出。

雨水已过，天空依旧没落一丝雨，但这并不影响节令的脚步，一切都在春阳的解封中，蠢蠢欲动。街道上的梧桐树还是光秃秃的，每一年它都绿得很晚，以至于人们快要忘记它时，才会绿装上身。而微信里，已经炸开了锅，各种各样的野菜，已经充斥着朋友圈，大家都在炫耀着自己的收获。睡了一冬的油菜刚醒过来，无论是清炒还是凉拌，吃一口满嘴鲜香。荠荠菜蓬蓬勃勃，一铲便是一大把，无论是做馅，还是做汤，都风味独特。还有破土而出的白蒿，跟随着春天的脚步，丰富着人们的味蕾。

看着乡下朋友晒吃春的照片，我羡慕之中更多的是嫉妒。这些再平常不过的活动，对于如今困在城市里的我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望。特别是在防疫的关键时期，当一切物资都运销困难时，平常大手大脚的我们，也不得不精打细算，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我在电话里对乡下的母亲说，好羡慕你们，可以在院子晒太阳，可以去菜园里摘菜……母亲安慰道：“你们就安心待在家里，等开了春，疫情散了，香椿就上市了，地里的第一茬韭菜也就长出来了，到时我给你们做香椿面、烙韭菜盒子，让你们吃个够……”母亲的话让人好暖心。

其实不仅是母亲在春天里等我们，我们也在春天里等着那些支援湖北的医护人员早日归来。这是一场肩并肩的战斗，虽然有些人战斗在一线，有些人坚守在后方，但没有一个人能置之度外。这是人类与疾病的又一场殊死较量，我们有能力也有信心打赢这场硬战。因为没有一个冬天不能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来临。我在春天里等你来，等你一起去踏春、去赏花、去看人间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