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纸乡愁

作者: 介子平2022年06月22日生活随笔

葛东兴先生的散文集《月色》里,写满乡愁。葛先生的家乡襄汾,曾是农业文明最为发达、保存最为完整之地。书中描述的许多情形,大都熟悉。“就一把老圈椅,一个角色,要把画挂墙上,但没有画,得靠演员自个儿表现。要挂画,不够高,所以演员要蹬在圈椅的背上,有些惊险。这戏不长,全靠演员的艺高人胆大出彩”,其《唱大戏》里提及的折子戏《挂画》,不见词藻,尽得其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在临汾第一次看蒲剧,便是名伶任跟心的这出戏,剧中人物含嫣的一招一式,皆如书中描述。不知其所见,是否也任花旦所扮演,她也襄汾人士。之后又有骑车田野考察的经历,冬季的大田里,麦苗青青,为北方肃瑟的旷野,增加了无限生机,其曰:“田野静默,时为瑞雪所覆。”

写乡愁,就是写青春。满目皆儿时的无忧无虑,池塘蝉鸣柿子树,老屋旧院杏花开,晋南乡村画卷,徐徐展开。在外人看来,或许没有那么美,殊不知这是掺入情感的笔调。未几,青春忽已逝,故乡也已不是童年时的样子,“木格子的旧窗,长满青苔的屋瓦。在那些笨重的青砖上看得到岁月剥蚀的痕迹。屋里虽经粉刷,却仍然掩饰不住它的沧桑。北边一排一分为二分给了大哥二哥。大哥只是拆掉了他分得的一半”。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其实除却不改的乡音,纵使风阶拾叶,老屋依旧,卷帘看,人亦非,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长啸数声,空山答响,故国华胥宁有梦,旧时王谢早无家。

乡愁的怀念源自消失,也源自身份的改变。一个工科生,于封闭状态下,竟能保持如此多的原生态。如此情形,让人想到了不出小镇的康德、久居乡村的简·奥斯汀、两点一线的卡夫卡、星期天画家亨利·卢梭,皆此般状况。有乡愁之人,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纸笔一开,十亩麦田,脚下顿绿。我知道,葛先生笔下掩饰去了许多的不尽如人意,与乡村的衰落现状有些差异。摄影家杨晓红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拍摄临汾地区的古村落,前几年见他,其一阵沮丧,“十之七八已经消失”。

不忍再写,葛先生笔下的田园,已然绝响。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