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娃的花椒情

我是地地道道的韩城娃，生于斯，长于斯。又是一年摘椒季，红艳艳的花椒遍布山野，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椒香，带我回到了童年摘椒的时光。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踏进这片椒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小时候，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放暑假，因为整个假期几乎是在花椒地里度过的，又恰逢高温天气，“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诗里描写的是农民收麦的艰辛，在此形容花椒的采摘更为贴切。每天天不亮，乡邻们就出动了，乡间小路上，人们提着竹笼，带着干粮、水壶、剪刀、锯子，直奔“战场”，开启一天的劳作。酣睡中的我也被母亲拽起来，急匆匆洗把脸，从锅里抓个馒头边走边啃，心里一遍一遍地念叨：“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就不用摘花椒了。”

不知不觉已走到地头，满园的花椒树红果绿叶，在晨光的映射下又是另一番美景。我却无心欣赏，把竹笼挂在树枝上，开始摘花椒。用手掐断花椒的根茎，一次只能掐断一撮，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那些锋利的刺划破扎伤。“哎呦”，还是被扎了一下，我本能地喊出声来，在快速把手抽回过程中又被划了两下，胳膊上很快留下几道划痕。汗水加上花椒的麻辣一起渗进伤口，那种感觉现在想来还浑身发麻。如果说这就让你望而却步，那你就低估了花椒的威力。“啊……”在我伸手摘到花椒的瞬间，它也使出了“杀手锏”——一滴花椒水溅入我的眼睛。麻辣、灼烧的感觉迅速袭来，睁开眼睛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母亲告诉我休息几分钟就好了，麻意还未完全褪去，我又接着“战斗”了。

太阳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花椒树下，父母挥汗如雨，我一边摘花椒，一边嘀咕：“爸爸，把树枝剪下来让我摘吧。”父亲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想来，是年幼的我不懂父母的艰辛。为了赶进度，中午我们草草扒了几口饭又继续干活。那个时候最渴望的就是来一场雨，不需要多大，只要能停止劳动就行，可我的小心思总是不能如愿，太阳依旧威风凛凛地悬在空中。最难熬的是傍晚时分，蚊子成群结队地围着我转，地上的蚂蚁也不闲着，爬上裤脚，钻进裤管，一口咬下去如针扎一般疼。摘花椒的手不能停，时不时还得跺跺脚、晃晃身子驱赶蚊虫。周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不用手执令旗的将军指挥，“千军万马”陆续涌向大路，我也从一天的疲惫中解放出来，迈着轻松的步伐朝家赶去……这是我一天中最盼望的时刻。

如今，我久居城里，很少回乡下老家去。是母亲在老屋门前的顾盼、使劲叫唤的知了，告诉我花椒红了，椒香弥漫了整个村子，飘进我的心里。摘花椒，已成了童年最深处的记忆，那种熟悉又温暖的味道值得我一生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