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花

作者: 李木心2022年07月12日美文阅读

在朝南的阳台上养了几棵月季花:果汁阳台、蓝色阴雨和珊瑚果冻,橙黄、浅紫、大红,花开得特别讨喜。

喜欢养月季源于从小就看着母亲栽月季花,那时我家堂屋三间坐北朝南,中间是门,左右两边各有个大窗户,左窗前种了一株浅粉色月季,每年春天都会从土里钻出些粗壮的新枝,带着胭脂色嫩芽,蹭蹭蹭一直长到屋檐高,胀胀的花骨朵也顺势鼓出来。春风拂过,花开了,宛若泡茶的盖碗儿那么大,花瓣层层叠叠,香气随着春风溜进屋子里。

右窗前一丛玫红色月季,枝条略细一些,藤条顺着屋墙往上爬,每个枝头顶着六七朵小酒盅大小的花,一簇簇挤在一起,开得潇洒恣意、轰轰烈烈。我放学后趴在右窗里面的桌子上写作业,抬头满目花花朵朵,它们和高矮错落的树以及绿油油的庄稼一样,天生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母亲那时很年轻,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鸡窝旁边一棵擀面杖般粗细的木槿树,冬末春初,母亲围着它挖一圈坑埋上鸡粪,几场春雨之后,花开满树,粉色复瓣,一朵朵像鹅蛋那么大。母亲偶尔会摘一两朵,把花瓣揪下来,洒在和好的面糊糊里搅和搅和,煎面饼子给我和弟弟吃。那是记忆里最美味的鲜花饼,永远无法复制。

母亲在影壁墙头上摆满一排破坛破罐,种上粉豆子、凤仙花、太阳花,或者江西腊。一天下午我放学回来,推开大门,母亲正站在马杌子上,举着水瓢给影壁墙头的花浇水。她穿着白底浅蓝色小碎花的确良上衣,夕阳斜斜地照在身上,齐耳短发沐浴在橘色光晕中。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个暖暖的瞬间刻进我心,至今从未褪色。

晚上我和弟弟吃到了桃酥。母亲说她去了一趟姥姥家,难怪她穿了平时根本不舍得穿的衣裳。

也许是因为见惯了母亲那些花花草草和坛坛罐罐,我种花最喜欢用瓦盆陶盆。有一次在小区的垃圾桶旁看见一只带豁口的黑陶罐,我如获至宝,抱回家洗干净装上水,扔一把铜钱草进去,放在书房阳台上。不久之后,葱茏的绿叶都挤着想从豁口跑出来。

除了那一罐铜钱草,不足两平方米的书房小阳台上还种了一盆粉色龙沙宝石,已经爬上栏杆开了几朵花。书房其实很小,不到九平方米,朝西,落地玻璃窗。周末的午后坐在书桌后面,一杯绿茶,一本闲书,一抬头,阳光正洒在月季花上,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故乡老屋的右窗。

种花的好处也许就在这里,屋外的时空无限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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