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

阳春三月，看到柳枝爆芽，麦苗拔节，我便想起童年亲手制作的“咪咪”。关中人口中的“咪咪”，其实就是柳笛，它是北方农村孩子自制的“乐器”。年过50岁的关中人，几乎都有关于“咪咪”的记忆，我也不例外。

“咪咪”的制作非常简单。春天树木发芽，孩子们在柳树、榆树或枸树上折下一段光滑的树枝，用手将树枝的外皮和内杆拧转，然后折断，再将内杆抽出，手头便留下一段树皮“筒筒”，再用剪子或小刀将两端裁齐、一端捏扁，用指甲捋去端口的外皮，就可以含在唇间尽情吹奏了。吹出的“咪——咪——”声响，十分悦耳。普通的“咪咪”仅有铅笔粗细，一指长短，但也有如手指粗、长至15厘米左右的。这样的“咪咪”，一般得用新发一两年的枸树枝条或柳树枝条制作，发出的声音低沉滞涩，有如老牛嘶鸣，不甚悦耳，但由于大而难得，反而包含着一种霸道倔强的力道。

还有一种“咪咪”，可用小麦拔节时青绿的杆茎制作。出门打猪草的孩子偶或撅一枝最壮实的麦茎，裁下一段最粗的茎节，一端开口，一端留节，再用小刀在茎上划出一道细缝，然后在开口的一端吹气，气流从缝中挤出，也会发出悦耳的声音。麦秸制作的“咪咪”，不仅声音好听，入口的一端还有淡淡的清甜。这种“咪咪”因取材于小麦，大人看到孩子制作时一般会前来制止。但也有例外，父亲就曾帮我在自家的麦田里选过几根上好的麦茎。“咪咪”制作好后，不仅我吹，父亲也吹。我知道父亲也有过这样的童年，而且一两根麦茎，并不影响当年的收成。

父亲吹“咪咪”时，脸上洋溢着微笑，既包含着他对庄稼即将迎来丰收的预期，也包含着对我成长的无限期待。父亲的情绪感染着我，也激励着我。因而，“咪咪”的清甜和悦耳，一直留在我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