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芳”要出嫁

小芳是二哥之女，大芳是表哥的女儿。我曾经为她们的将来绞尽脑汁、辗转难眠。然而，眨眼功夫，“双芳”都要出嫁了。

往事随风，正如朱自清的《匆匆》里所言：“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两个曾经的青涩小丫头很快就要嫁为人妻，去承担更多的家庭和社会责任了，回想起往昔的点滴，心中有很多难以言表的情愫油然而生。这次春节回家，看到她们幸福的笑脸，我满心欢愉。

在那个热情似火的七月，小芳中考失利后迎着激烈的鸣蝉声和炎炎烈日来到X市；随后一年，大芳中专毕业，在秋高气爽的季节，嗅着清幽的桂花香也来到X市。从此，我们的家庭便多了两名新成员，在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照料好她们，成了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对于怯生生的“双芳”，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她们在这座于她们而言十分陌生的城市受到一点点冷落与委屈。

小芳刚来的时候，我正值孕期，家人带她去参加当地职院的入学考试，勉强通过了考试以后，我马不停蹄帮她准备入学的一切物品，大到被褥床单，小到鞋袜发饰。在那个盛夏的季节，我汗流浃背地帮她准备好一切后，孕产期如期而至。儿子满月几天，小芳开学的日子也到了，我们一家人把她送到学校报到注册。

开学后的周末，小芳按时回到家。过惯了节俭日子的家婆在小芳眼里有些吝啬，但我每次都会嘱咐家婆去买菜时带上小芳，让小芳去挑选，尤其是周末，一定要买小芳喜欢吃的菜，趁机给她改善一下伙食，因为我深知，学校的伙食很简单。

渐入寒冬，给小芳的保暖内衣是相对价格较高的，我自己则穿着比她更便宜的衣服过冬；没过多久，小芳的肠胃炎发作，我赶紧带她四处寻医问药，该做的检查全部做了一个遍，中医西医也都看了不少，多番周折，病情稍微有所好转，之后的日子，我们家的饮食更加注意了。

照顾好小芳的饮食起居外，我还时常跟她谈天说地，了解她在学校里的状况，她会跟我分享一些学校里的逸闻趣事；学校组织的征文比赛，我鼓励她积极参与，帮她修改征文稿，拿了奖以后的她兴高采烈地回来跟我报喜；我还常常跟她的班主任老师电话交流，每次获取的信息几乎都是一切如旧——她很听话、学习很认真。这个浓眉大眼的黄毛丫头渐渐融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适应了新的学校和家庭生活，我暗自窃喜。

日子在我们指缝间一天天悄无声息地悄悄溜走。一年多以后的一天，薄雾笼盖四野，天气昏沉沉的，小芳回到家突然告诉我说她不想读书了。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在家中掀起轩然大波。

我按捺住焦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小芳攀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她分析了多学知识和中途辍学将来面临的两种生活道路。但她还是坚持说已经决定不读了。问及原因，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有些不咸不淡的语言，什么“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之类的话。那几天，家里的空气有些冰冷，冷得几乎令人窒息。结果的结果是，小芳说她爸妈也同意她不读书了，我们做叔叔婶婶的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用绳子把她绑去学校，然后每天24小时看着她吧？就这样，小芳“迷迷糊糊”地辍学了。说起她的事，她的班主任发出长长的叹息。

事后不久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是早恋了。然而，时过境迁，结局已经如此，原因已不再重要。辍学后，她到了当地的一家超市当售货员。痛心疾首之余，我更多的是对她未来命运的担忧。

直到这次回老家过春节，看到她的爱人，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90后，对小芳的照顾无微不至，这才让我们一直悬而未决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怎么说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再说说大芳。她比小芳大一岁，来到X市时她刚中专毕业，一个腼腆、高个子的大女孩，年纪轻轻就长了不少白头发，这着实令人有些心生怜悯。刚开始时，我们把他送到了一家当地比较大的食品公司做文员，每到周末就会来我们家小聚。大芳家教甚严，爷爷（我爱人的舅舅）是她老家十里八村都出名的德高望重的人物，也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农民作家。她爷爷说，把这个孙女交给我他很放心。

大芳很勤劳持重，有些不懂的规矩礼仪只要稍加提醒，一点就通，我也时常跟她分享一些我的工作经历和心得，让她吸取经验少走弯路。她工作任劳任怨，在单位工作不久就得到了领导的信任和器重，让她身兼数职，一岗多责，在同事中评价极好。

大芳上学时一直是一个循规蹈矩、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她过于单纯，感情方面的问题我们很为她担心，总怕她遇到一个不靠谱的主，受欺负，每次一听她说有什么人在追求她时，都要提醒她一些问题，也会侧面去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但这些都是私下里为她做的。一年多过去了，她的终身大事仍扑朔迷离。

大芳用自己节约下来的工资买了笔记本电脑，报名学了机动车驾驶证，不定期给她爸妈汇钱回去，后来她说想要换个跟自己专业（水电）相关的工作，适逢朋友所知的那个小水电厂技术人员有虚缺，于是大芳参加上岗考试后顺利进入了那个单位。水电厂地处比较偏远的小镇，工作枯燥乏味，却很适合大芳这样安静乖巧的女孩子。正在我们到处给她张罗介绍男朋友的时候，她告诉我说找到了，跟她是同事。她说这个男孩子人不错，在单位同事中口碑很好，对她也很好。

后来我们私下里到处打听这个男孩子的情况，获取的综合信息是这人还不错。看来大芳运气挺好，遇到了一支潜力股，跟小伙子居家过日子是不错的选择，我们也为大芳的终身大事松了一口气。

交往了近一年，大芳说她们要准备结婚了。由于大芳是布依族，结婚礼俗有些繁杂，且老家离X市约400公里，如果完全按照当地的习俗来举办婚礼，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大芳的爷爷在这方面很保守，坚持说要严格按照当地风俗来办事，这让大芳颇显为难，于是我跟大芳爷爷长途电话打了几次，终于说通了这个传统的固执老人，婚礼按照简约的形式来办。

筹备婚礼期间，拍婚纱照和选新娘衣物成了大芳的难题，我建议她在X市的某家婚纱摄影和服装店去看看，为她缩小了目标性的选择范围。没过多久，大芳通过QQ发送了一些漂亮的婚纱照给我，看起来是那么幸福甜蜜。

这次春节回老家过年，见到大芳时发现这丫头出落得更加高挑可人了，白发也少了许多。一大家子人围着火炉取暖聊天的空隙，我们来到她家楼上鉴赏她的嫁衣，中国红的风衣，很喜庆靓丽，她说是去我推荐的那家店买的，我笑笑说：“不错不错，挺好的！”

“双芳”将陆续出嫁，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喜庆季节，蓝天白云下，金海雪山一片生机盎然，满野的油菜花和青草幽香沁人心脾；那条清澈的河流静静地向前流淌，娃娃鱼在河里开心地嬉闹着，隐约发出婴儿般的叫声；沿河的牛羊正悠闲地咀嚼着鲜嫩的青草……这一切是那么的和谐与欣欣向荣，正如“双芳”未来的甜蜜日子。

这两个曾经令我牵肠挂肚的丫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即将开启她们人生的新一段重要征程，我由衷为她们感到高兴，唯愿她们能珍爱自己的选择，珍惜自己的拥有，用心走好自己以后的人生之路。

幸福的心灵是一泓宁静的清水，但是，姑娘们，要记得在水面上撒一层玫瑰花瓣哟。透过那束温暖的阳光，我仿佛看到了“双芳”戴着美丽的花环，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金灿灿的油菜花海中绽放着幸福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