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偶遇

一个月前一个周五的下午5时许，我在老城区办完公事，拎着笔记本电脑包走出小巷，路口正好是公交车站。在十多元的士车费和2元公交车费之间盘算了一下，囊中羞涩的我还是选择了后者，登上站台钻进一辆公交车。

周末，又是下班时分，车厢内挤满了人。司机满头大汗地招呼着上车的乘客往车厢后走。一位体态肥硕的大妈带着三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奋力挤上车，大声喊着：“慢点走，莫绊哒！”乘客脸贴脸，背靠背挤成了一锅粥。汹涌的人流和车流让这台公交车时开时停，一脚急刹，大家东倒西歪。途经一站，要下车的乘客被挤在后排半天出不来，司机以为无人下车，重新发动，急的乘客哇哇大叫，连声抱怨。车厢内混合着刺鼻的劣质香水味和汗臭味，乘客个个面色铁青，度“时”如年。

“车子到哪一站啦？”正当大家烦躁不已的时候，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在角落中响起。无人理睬。“车子到哪一站啦？”声音再度响起。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略带几分焦急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四处张望。“公交车都有语音报站，几是甲聋子吧！”带着三个孩子的大妈抹着头上的汗珠，满脸不耐烦的神情。“您坐这！我快到站了！”一位白领打扮的女青年站起来给大妈让了座。大妈乐呵呵地道谢，让几个孩子挤着坐下。

老大爷似乎确实有点耳背，继续向身边的人打听车子到了哪一站。他旁边的一位穿着NBA勇士队库里球衣的中学生用普通话说：“现在到四一七队了！”不知道老大爷是不知道四一七队还是听不懂标准普通话，仍然愣愣的问：“这里离一中还有好远？”中学生挠挠头，估计也不太清楚。我隔得比较远，大声冲老大爷说：“这里离一中还有好几站！”

“大爷，您是去一中吗？”嗯，普通话挺标准的，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声音动听！我和乘客不由自主扭头看去，是一位30来岁的中年女子，普通的发型，普通的长相，普通的服饰，在人海中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目，她也牵着一个穿校服的小男孩，微笑着走近老人。

老大爷听清了女子的话，连连点头：“对，对，我是去一中，我住在旁边一栋红色的房子，你也在一中下吗？”女子凑近说：“大爷，我是在一中后面一站下，到了一中我叫您！”

“好，好，好！”老大爷一口浓郁的衡阳本地方言，开心的看着中年女子，和她唠起了家常，“我今天到市里和一个老战友见面去了，我们30多年没见啦！”“大爷，您以前是军人吗？在哪里当兵呀？”中年女子居然还跟他搭上话了。

“阿克苏！”“您在阿克苏当兵呀？我在哈密呆了十年呢！也在新疆！阿克苏的苹果可好吃啦！”“嗯嗯！阿克苏的苹果、枣子都好吃！你是新疆人啊？”老大爷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眉飞色舞，耳朵好像也不怎么背了。

“我是西安人，在新疆做生意，去年来的衡阳。”女子还是笑容可掬的说着话。“哦！我儿子在西安！他在那里读书毕业后找了个西安的老婆，在那里定居了！我是衡阳县长乐的！”说起西安的儿媳妇，老大爷满脸堆笑。

“长乐是个好地方啊，我老公的姨妈是长乐的，长乐的红薯粉条很好吃，每年姨妈都送好多过来给我们吃！”这女子看来是个吃货，三句不离啥啥好吃。

这一老一少就这么在车上聊开了。公交车在城市中穿行，乘客们都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司机也开得越来越平稳柔和了。蓦然间，我发现自己已经到站了，连忙收拾下车。临下车时扫了一眼车厢，发现乘客们都露出了温暖而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