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鸟语

作者: 侯为标2023年02月10日散文随笔

当冬天的脚步渐行渐远,剥粽子一样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后,我便不再每晚设置闹钟,作为清晨起床上班的冲锋号了。并不是因为大脑神经突然多出什么特异功能,亦不是情绪管理一下就上升到某个高度,又或者思想觉悟变得比以前高。而是因为窗外香樟、桂花树上的鸟儿每天清早如期而至、天籁一般打卡的歌声,在我身体里形成的"生物钟"起了作用,催促我在晨曦中愉快地起床,吹着口哨进洗漱间刷牙、洗脸,然后信心满满出门,迎接新的一天职场的挑战。

我家住在一楼,窗外的花草树木,一年四季芬芳四溢。特别是一到初春季节,春雨淅淅沥沥,像多情的天使,滴滴答答敲打着雨棚,将窗外的树叶花草洗得一尘不染,脱尘出新;有时还会情不自禁跳过雨棚,呈抛物线状落在铺满鹅卵石的阳台上,像要和屋里的主人互诉衷肠一般。

我内心顿时泛起一片潮湿,那些遗忘在寻常巷弄中的流光记忆开始苏醒。如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忽然被打捞到心扉:"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仿佛绵绵细雨在为我挽留流过指尖的光阴,所有的烟云往事在那一刻都毫发无伤。我穿越时空,退回到家乡的码头,脑海里流淌过渔家妹子在油菜花田里奔跑撒欢的倩影,还有她清唱的一首首悠扬悦耳的渔歌。

从阳台望出去五米远的地方,是一个约二十米长的绿植架,缠缠绕绕的藤蔓恣意爬上架子,周围树木高高耸立,连成一道绿色天然的屏障,挡住视野所及钢筋水泥丛林的同时,也成为鸟儿歇栖的一块福地。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起鸟。每天天刚蒙蒙亮,鸟儿从四面八方成群结队来到架上扎堆,一副悠然闲适的样子,有的相互窃窃私语,有的独处一边引吭高歌。清晨六点,这帮可爱的家伙就开始在树枝上窸窸窣窣,然后低吟浅唱,像在准备一场音乐盛典的前奏,若二十分钟后我还赖床不起,那第二波的歌声定会一浪高过一浪,直到我不好意思地起床撩开窗帘,轻轻对着窗外吹几声口哨,算是对它们的回应,鸟儿们才会放心地停歇歌喉。这个春天,我们每天以这种形式招呼彼此,默契得有点神奇。

我虽不懂鸟语,但时间一长,在彼此的互动中,似乎也能理解一二。

其实鸟和人一样,也有自己的圈子,有的是泛泛之交,有的是每天形影不离的铁杆交情,有的只不过是偶遇的过客;声音也五花八门,有悦耳动听的天籁之音,有不伦不类的唧唧喳喳,还有怪声怪调走"神曲"路线的,音长不一,各有千秋;有警惕性高的,一有风吹草动即扑腾翅膀远去,也有特别黏人的,每天准时报到从不旷工,跳着美丽的碎步舞,在枝丫上来回荡漾,喉咙管一凸一凸,等着与你互动。你模仿小鸟鸣叫两声,它附和两声,人鸟和鸣,一唱一和,简直要把你的心融化。

有来无往非礼也。为示永好,我在阳台防护栏下用角钢焊接了一个三尺长的支架,铺上一块木板,再在几个小盘里分别加上水和小米,保障它们衣食无忧。闲时隔着窗子,静静地看着鸟儿们在树枝上悠然跳跃,在盘子里啄食撒欢。除了没进家门,它们几乎算得上家里的半个主人了。

在慵懒的春日,每天能和小鸟们彼此确认一下眼神,共享一段安静明媚的时光,顿觉岁月柔软,浑然不知喧嚣世界的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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