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养牵牛绕篱开

微信朋友圈里，桐乡文友晒出他养的牵牛花，木质的花凳上，题着“风雅”二字的精致瓷盆，数枝绿藤顺着线绳爬到窗台上，碧绿的叶，淡雅的花，隔屏，好像也闻到了花香。

牵牛花，俗名喇叭花，雅称朝颜。早晨才开，近午即谢。张恨水曾写过“牵牛花拂晓开，见日则萎，宜植于屋之西偏。否则迟起之主人，终身不与花相见矣”。牵牛花单朵的生命虽短，但一朵接一朵，蓬蓬勃勃，花开数月。

去偃师大口，探望在家养病的朋友。农家小院，温馨祥和。一株盛开的牵牛花，温软了目光。纤细单薄的花茎，柔柔地伸展着，末梢的嫩须，蛇头般昂扬着向上。盘绕的绿蔓上，缀着粉紫的花儿，迎风俏立，一朵朵，小喇叭似的，吹醒我遥远的记忆，与花为邻的日子，有着我难以忘怀的生活和四季。

早时，我家隔壁是饲养场，草木繁盛的后院，婆娑摇曳着一片牵牛花，没牵绳，也没搭架，野蛮疯长。牵牛花顺着地面、灌木、墙角爬，藤蔓长长短短，缠缠绕绕。几枝藤蔓甚至翻过墙头，垂到了我家这边，晨风一吹，花蔓一上一下，荡荡悠悠，一朵朵敛神静养的小牵牛花，被一一拍醒，轻颤的花瓣上挂着晶莹欲滴的露珠，娇嫩玉润，如初生婴儿般招人怜爱。

我喜欢把含苞的花骨朵儿摘下来，掐掉后面的蒂，放进嘴里吹，呼啦一下就开了。也曾拿牵牛花做花环，美滋滋地打量镜中佩戴花环的自己，却被奶奶撞见，唠叨“摘一朵牵牛花，就会打破一个碗”。我那时颇小，时常会弄碎碗，就吓得以为真是摘了牵牛花的缘故。从此，再也不敢去碰它。

极喜欢牵牛花的另一个名字，朝颜。日本著名俳句“朝颜生花藤，百转千回绕钓瓶，但求人之水”。牵牛花的藤蔓，缠绕到了水桶上，因不忍心把藤蔓清除，主人只好找邻居讨水来用。惜花草而借水，这俳句的意境，总让我想起王摩诘的诗句“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牵牛花很容易存活。田野溪畔，庭院路边，随处可见。只需一点点泥土，一点点阳光，她柔韧的藤蔓便蜿蜒成片，蓬勃出令人心生欢喜的绿意。

绿蔓如藤不用栽，淡淡花绕竹篱开。是谁家晒了绿毯忘了收？搁在篱笆上，又是牵扯，又是花开。一朵，两朵，千百朵，朵朵牵牛花，闲闲地开在瓜棚豆架下，开在蝉噪蛙鸣的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