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响

作者: 周芳2020年12月10日现代散文

一提到萝卜响三个字,已感觉“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实,萝卜响也就是咸萝卜条,一种家常小菜。故乡人取此名,就是因为萝卜条嚼在嘴里,发出脆生生的响声。

儿时的故乡,薄雾散开,晨光渐朗的初冬,一个个男子肩扛锄头、铁锹,悠然地走过一条条田埂,早起的他们已经在田地忙碌了一通,正要回家吃早饭。农具往门口的土墙一靠,听到动静的农妇已经将粥盛放桌上,粥是用柴草大火煮小火焖,慢慢熬出来的,粘稠香浓。粗瓷瓦碟里是白嫩的萝卜响,散发着诱人的咸香。不一会儿,男人、女人和孩子一人一碗白粥,或蹲在门口,或斜靠门框,闲闲地话着家常。他们沿着碗口吸溜吸溜一圈又一圈,一口萝卜响就着一口热粥,不紧不慢地吃着,仿佛所有日子的开头就该如此。

晚秋季节,家家园子里的萝卜迫不及待地拱出地面,这时的萝卜青涩气和辛辣味慢慢消失,萝卜里的水分和糖分大大提升,生吃,熟吃,味道都是最佳。晴好的天气,晾晒萝卜就成了村妇们紧要的事情,那可是接下来一冬里下粥下饭的家常小菜。土生的萝卜并不大,做萝卜响更要选个头小的,因为能保证每一根萝卜条都连着皮,更加的脆爽。整个萝卜洗净晒软,切条撒上盐,直接入坛就可以了,过不了几日,萝卜条就浸在了渗出的盐水里。做法虽然简单,却留住了萝卜本身的温香味。小的时候,每年霜降后,母亲也会泡上一些,我却偏爱泡制久一些的萝卜响,它会散发出一种微妙的酸爽感觉,吃饭时,从瓦碟里夹上两根萝卜响,脆嫩爽道,格外下饭。

我成家后,每入冬,就开始在菜市里留意农家的土萝卜,选上一些,切条晾晒,拌上蒜末和五香粉揉制,按紧在坛中,我最拿手的五香萝卜干就成功了。曾让我母亲尝过,她撇嘴道,脆倒是脆,但缺少一种水灵气,吃不出萝卜原来的味道。

母亲在家里是总厨师长,她的味觉主导着我厨艺的方向,也是受她的影响,后来做小菜,萝卜大多做成萝卜响了。早晚喝粥,脆生生地吃起,“咯吱”“咯吱”中,感觉平凡的小日子也风生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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