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槐花飘香时

作者: 刘群2021年08月21日情感散文

红曾是我小学时最要好的伙伴。她皮肤雪白,圆脸,胖乎乎的,大眼睛,红嘴唇,一头黄发,像个洋娃娃,十分可爱。可是这张漂亮的脸上竟然长着一个扁平的蒜头样的鼻子。人的长相,五官端正,尤其是眼睛、嘴和鼻子是最占分量的。由此人们常用大眼睛、高鼻梁、元宝嘴来形容英俊、漂亮人的貌相。她的这个鼻子应该说有点大煞风景,大大地影响了她的尊容。她的鼻子咋会长成这样?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是个谜。

那时,学校里流行叫自己最好的朋友为“伴儿”——伙伴儿的意思。她就是我的“伴儿”,我当然也是她的“伴儿”。

我们两家隔得很远,我在村东头。她在村西头。而我俩就像两块磁铁,相互吸引着对方。一块玩耍,一起上学。特别是上学,总是相伴一块儿去,不是我到她家找她,就是她来我家找我。路上我们牵了手又说又笑、又蹦又跳。我俩爱踢着同一块石头或土坷拉,我一脚,她一脚,踢得不亦乐乎;我们还时常偷偷开开别人的玩笑,悄悄交换自己心里的小秘密……有时,我们踢着踢着,她就惊喜地喊道:“哎呀,我捡了个扣子!”“嘿,我又拾了个玻璃球!”……我俩一路走过,洒一路笑语,泼一路欢歌。

槐花飘香的季节,是我俩最快乐的时光。红总爱深深吸一口气,无限陶醉地说:“好香!”我就扔了书包爬到槐树上。我在树上摘,她在树下捡。这时,她总是仰了脸,一脸羡慕,甚至含着崇拜,说:“伴儿,你真行!”摘完了槐花,我们坐在树下,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嚼。然后,再把剩下的槐花拿回家,让妈妈烙又香又酥的“馅食”。

小学的学业就要结束了,我俩期末考试成绩都很好,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书包里有新书,有奖状。一路上心里那个乐呀,有点忘乎所以。路过一个麦场,场上晒着厚厚的麦穰,我们扔了书包,跑到麦穰上开心地又呼又叫。最后,我们笑得抱成团跌倒在地上。这一刻,我俩的脸离得如此近,我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汗晶莹如珠,扁平的鼻子格外明亮,那个该死的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竟从嘴里冒出:“你鼻子究竟是怎么扁的?”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吓了一跳,马上就后悔了。但,已晚了。

她的笑立时抖落了,脸抽搐了一下,“刷”地变白,心像被蜂蜇了一下,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接着“呼”地站起,拍拍身上的麦穰,拽起书包气鼓鼓地走了……

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就在一瞬间,待我反应过来,她已不见了踪影。

从此,她再也不来我家找我了,我再也听不见她“伴儿、伴儿”的温柔、甜蜜声音,再也见不到她的面庞。没有她的暑假我过得十分无聊。我后悔呀,当时,我究竟怎么了?明明知道她最听不得这样的话,我还……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曾有好多次,我鼓起勇气想找她道歉,可一想到她冰冷的脸、如刺的眼神,就踌躇不敢往前,如果她不原谅我怎么办……常常刚欲举步又停下来。

过完暑假,我们全家随爸爸“农转非”搬到了县城里。我也曾想给她写信、也想回老家时去找她……随着新环境的变迁、学业的不断加重,这些想法渐渐地被时间稀释……

岁月匆匆,但我对红的怀念却日渐清晰,好想再叫她一声“伴儿”。心想:她也一定和我一样为人妻、为人母了吧?那颗“小性”的心也早已练得刀枪不入了吧?对我那句伤害了她的话是否早已释怀?好想再牵她的手一起走在上学路上……

又见故乡槐花开,可我曾经的“伴儿”她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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