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甜瓜格外甜

作者: 冯作华2021年11月03日生活散文

盛夏时节,各式各样的瓜果较着劲地上市。

一时间,整个城区弥漫着瓜果的清香,这醉人的氛围,使人神清气爽。

瓜果中,我最中意的就是甜瓜。睹物思人、思事,时间一下子跨域到上世纪五十年代,那些熟悉的、印在脑海中的往事一幕幕呈现在眼前:有辛酸的、更有欣喜的;有成长的,更有收获的;有难忘的,更有不可名状的。

1956年,我一直清楚地记得。

我家耕种的土地中,在村东头靠近马家庄的地方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地块,父母称为大禾地,它土质最好,产量最高。那年春夏之季,玉米地里冒出了一片绿油油、水灵灵的小瓜苗,夹在玉米苗之间。十岁的我好奇地问父亲,这是什么苗?父亲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屎瓜苗。

“庄家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庄稼能不能丰产、丰收,肥料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上世纪五十年代,化肥在我国还是稀罕之物,对一般农户而言就没有听说过。农家肥料的来源主要是人畜粪便发酵后晒干的有机肥。农闲时,农民一早一晚有在村里拾人畜粪便的习惯,肩上斜背一只粪筐子,手里一把铲子,拾粪的动作熟练到位。那个时候,母亲顾不上女人的颜面,照样背起粪筐,起早贪黑在村里拾粪。这些有机肥都用到了大禾地里。

屎瓜苗的种子就是被母亲拾来的“粪”带着的。随着土壤、温度、光照、气候等生长的各种条件齐备了,自然要焕发自己的生命力。破土而出,和玉米要一起茁壮成长,小瓜苗逐渐长大,开始爬秧,开出了小黄花,有的小花一出来就顶着一个花生大小的甜瓜。特别是夏天早上的露水星星点点地洒落在瓜秧上,晶莹剔透,看上去甚是养眼。

这些瓜苗,在大人的眼中却是“杂草”,不斩草除根,势必要影响玉米的生长。多年后,老母亲还念叨,为了留住屎瓜苗,玉米产量减了几百斤,心里疼得慌,但还是咬着牙说:只要孩子们高兴痛快,我就知足了,这就是一个母亲的胸怀。

瓜苗长在两米多高的玉米青纱帐里,生命力极强——瓜秧越长越长,有的枝蔓已经攀爬到了玉米的枝干上,非常喜人。从开花坐瓜,到逐步长成甜瓜,个个香气逼人,走在地头上就能隐隐约约闻到甜瓜的幽幽清香。

那个时候,我一天到地里“视察”好几趟。看看逐渐长成的甜瓜,甭提心里有多滋润。有时发现,当天还长在瓜蔓上快要成熟的瓜,第二天就不翼而飞,“肯定是闻香而至的路人们,捷足先登尝了鲜。”忿忿不平写在脸上。对此,老母亲说:“乡里乡亲的,谁吃不是吃,就是看见了,也装作不知道,抬头不见低头见,千万不要小家子气。”言谈中,老母亲这些因“瓜”而谈的与人为善的观点对我一生影响很大。现在想想,这些话语,比那甜瓜还甜。

七月,收获的季节来到了。二姐叫上我,挑着一对箩筐去田里摘甜瓜。来到田间,满地的甜瓜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有的瓜身上还沾着泥,长着一层白蒙蒙的小茸毛。瓜秧青枝绿叶,随风摇摆着、抖动着。二姐弯下腰,随手摘下一个甜瓜,在衣服上蹭了蹭,就算“洗”过了,一掰两半,瓜汁立刻淌了下来,红里透黄的瓜瓤,红红的瓜子,二姐递给我一块,咬一口清脆甘甜,咽下去沁人心脾。

七月的骄阳像火盆一样扣在头上,青纱帐里不透风,不一会全身就湿透了。脸上的汗流得一道又一道,手一抹就成了小花脸。二姐前边挑着担子,我在后边跟着跑,雄赳赳气昂昂好像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小战士。

甜瓜飘香的故事已过去了六十余年。有时和已经80多岁的二姐说起来,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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