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解老师

作者: 叶瑞刚2022年10月16日情感日志

在我读书的十多年间,诸多园丁为我浇水施肥,使我茁壮成长。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解老师,他虽然离世近20年了,但我对他的音容笑貌仍记忆犹新。

1977年,我从宣威西泽公社新店大队高村小学毕业,搭上推荐入学的末班车,进入新店附中初五班。班主任叫解恒章,中等身材,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两眼深邃,面容慈祥,和蔼可亲。

开学第一天,解老师组织摸底测试。45名学生,5人及格,10分以下的有十多人。他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说:“同学们,教育改革的春风已经吹进西南边陲,推荐上学的年代已经结束,要想走出大山,成为对国家有用之人,惟有努力读书,别无捷径……”

但在两年间,既要学习初中课程,又要把丢失的小学知识学回来,谈何容易?

我还记得解老师在第一堂课的开场白:“写一手好字,如同穿了一件漂亮外衣,别人看了舒服,还能增加卷面分数。多读多背,脑里有东西,不愁写不出文章。”

我们的教室是只有一层楼的土墙瓦房,晴天灰大,雨天漏雨,冬天寒冷。环境简陋尚可克服,最难克服的是缺教材。全班只有5套教材,每组1套,9人1组。为解决教材难题,解老师发动学生抄写教材。他说,抄写课文,既可以提前预习内容,又是练字的最好战场。可是,抄课文需要软抄本。乌蒙山区的故乡,贫穷落后,物资匮乏,学生均来自山区,连玉米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买软抄本。

下午放学后,解老师带着我们到山上、地埂边割青草,晒干后按每公斤1毛钱的价格卖给大队畜牧场。割了几天,卖得二十多元的班费,解老师掰着指头一算,每人可买5本软抄本。大队供销社没有软抄本卖,如果到县城买,须走20公里的山路到西泽,再坐班车进城,来回至少两天时间。为了省钱,解老师决定到鲁纳供销社买。鲁纳乡隶属会泽县,距学校直线距离不过五六公里,晴天肉眼可见,但走起来便觉太远了。

一个星期六的早上,晴空万里,解老师带着我和4名男生,每人衣服兜里装几个烧洋芋,从学校出发,迎着阳光,走出新店海坝,沿着陡峭的便道,下到沟底。涛涛牛栏江挡住了我们的步伐。当时江上没有桥,过江必须坐船。我们走到渡口,一条木船用绳拴在一根固定的铁杆上。船夫是位中年男子,戴着笠帽,跷着二郎腿,在吸旱烟。

“师傅,请送我们过江。”解老师上前搭话。船夫只顾吸烟,只听见“吧嗒吧嗒”的吸烟声。他吸了几口,缓缓张开嘴,一缕青烟从口中冒出,熏得我们赶紧用手捂住嘴。“坐船过江,1人1角。”“能不能少点?”同学讨价。船夫继续吸烟,半天才闷出一句:“坐船付钱,天经地义。”但当他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后,感动了,阴沉的脸上露出笑容,大声说:“上船,让我做一次‘雷锋’。”过了江,我们手脚并用,把几乎垂直形的大山踩在脚下,走进鲁纳供销社,太阳开始偏西。傍晚,我们满载而归,月亮已从学校后山露出脸来。

时间飞快地旋转到初二下学期。同学们都喜欢上解老师的课。他教语文、历史、化学3门课,同学们成绩进步明显。但数学、物理成绩还是上不来,学生偏科严重。解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借来数学、物理课本,现学现教,利用晚自习补习。两名调皮捣蛋的同学,为了逃避数学、物理课,想出歪点子,白天抓了几只萤火虫,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到晚自习时,带进教室,悄悄打开盖子,萤火虫飞向教室天花板上挂着的汽灯,撞进纱罩,虫死灯灭,漆黑一片……解老师补习数学、物理,把深奥抽象的定律公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解,同学们的数学、物理成绩得到提升。

中考前夕,解老师请在昆明教书的同学寄来复习资料,从县城买来蜡纸,借来油印机,一张一张地滚,晾干后装订成册,人手一份,反复讲解,组织模拟测试,不断地帮我们查短补弱。

辛勤地耕耘,结出了硕果。中考结束不久,传来喜讯:新店附中初五班考取中专1人,高中10人,名列公社第一,录取率为24%,远远超过全县平均5%的录取率。解老师被地区、县、公社评为“先进班主任”。后来,他调到西泽中心学校,再后来,调到宣威师范学校,在讲师岗位上离休。2004年与世长辞。

今天,每当看到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印,跳上报刊,我就会想起解老师。他虽然离开我们多年了,但他的谆谆教诲仿佛就在昨天,使我受益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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