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娃,让我的人生开了挂

作者: 崔立新2022年12月15日心情随笔

女儿出生后,娘对我的能力担忧着。她深知自家女儿的矫情、脆弱、为一点点小事就寻求依靠,一沾枕头就响起呼噜,自己被人卷巴卷巴偷走还不能醒,能照顾好一个小人儿?

但我娘低估了我的成长速度。我好似一天之间被注入了超强的能量,又一下跃上了母性的高度。

哪怕是半夜浓睡,身边小人,只微微一动,我便条件反射地伸过手去,轻拍着,嘴里梦呓般"噢——噢——噢"地安慰。自己再怎么累,一接过笑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娃,立时满血复活;本来牙龈炎发着高烧,娃一不舒服,疼痛立刻挥发殆尽,变成了跑前跑后的保护神。

我的小丫,有点叼。月子里的小肉坨坨时,就精得很,冷了热了肚饥了尿床了,一点不忍耐。当妈的,总在大嚎之前,一咕噜侧起,一手掂俩袖珍脚丫儿;一手撤掉尿垫儿,扯来干爽小褥铺上。行云流水的动作,和长长的哈欠相辅相成。

诸多育儿之道,像藏在身体里的本能,事到临头,无师自通。

老家人说,一个孩子十亩地,意思是,两者工作量是对等的。从娘那里知道,我是在奶奶膝上和她的背上长到会走路的。娘用一个大围裙把我一兜,围裙带子在我屁股下一绑,我便像一袋面固定在她背上。在她不断扭头跟我的低低絮语里,我随她上山、下田、纺花、织布……四季风景早早烂熟。

我呢,有数不清的失手。诸如一手磕蛋,蛋咕噜噜磕到了炉筒子里;锅底烧红了,油瓶盖死死启不开。有时身心撕裂,窘境让人泪水汪汪;而手臂上的娃,鼓着花朵一样的粉嫩嘴唇"哦哦"地跟狼狈的妈说着体己话儿。妈的英雄般能干,就被天使一样的娃,激发出来了。

娃七八个月,不肯坐童车。我做事时,她总跟只猴子似的挂在我身上。我看书,她小胖爪也过来抓抓;我吃东西,她扒过我的手,往自己口里送。晚上睡觉,她头枕我的胳臂,脚丫放我肚子上。我悄悄拿开她的脚丫,她立时哼唧着醒来。再大些,她会把脚丫放我手里,嘴里说:妈妈,拿。母女连心,我拿着她的嫩脚丫,她便睡得像小猪一样甜。

作为女儿,我总回忆起在娘身边的温暖和有序:娘轻快踩着缝纫机踏板,"嗒嗒嗒嗒"的节奏里,一串针脚徐徐爬上布料;一旁煤球炉火舔着锅底,钢筋锅吐着白汽;院子里,鸡鸭在吵吵闹闹吃食;檐下红月季黄月季,飘着馥郁的香味。小弟弟,被我抱猫一样抱着,我的肩头上濡湿着一缕口水。

而我产假歇完,初初上班的鸡飞狗跳,真是有失风度啊。

骑车飞一般去上班,路上的吸睛率,自己都惊异,下车一审视,腰带挂在脖子上;风一样呼啸着冲出门,猛发现钥匙锁在了家里;洗面奶当牙膏;尿不湿直接扔进了洗衣机……

娘养仨孩子尚能井井有条。我得调整自己。我拿来本子,用时间记录法和流程管理法,来精准规划我的生活。我给自己定下目标:两年内,全部生活是"孩子":在校,管好班上50个孩子;在家,陪伴好自己的孩子。一天要做的事,在时间轴上标出顺序,能合并的合并,不能合并的简化。候分数刻,一分不误。

我终于找回了胸有成竹的感觉,繁而不忙,忙而不乱。在班里,总是忘情地称呼学生"宝儿";在家里,则肆意享受着跟女儿一起成长的苦乐年华。作为一个哺乳期的妈妈,我在当年的中考中成绩列全县第一名。

人生到此节点,我才发现世界的大和暖;而母爱,肯定是一种内在力量,让一个女人的世界博大和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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