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的散文

2022年12月25日经典文章

村民的散文(精选21篇)

印象枣林

文/陈秀池

从闻名遐迩的荆州古城驾车出新北门,沿318国道向西行二十余分钟至小镇万城,溯沮漳河沿堤北上十五分钟左右,便望见一亭,如韬光养晦的勇士,默默伫立在大堤的堤头。

亭之左边,是一绿色掩映的微型人工湖。湖周边有许多挺拔的松、翠绿的樟、优雅的女贞,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树与灌木丛。春风一吹,湖面荡漾的涟漪轻轻穿梭于蒿草间,似与鱼儿比自在。矗立于中的湖心亭,留游人小憩。若有人向湖心亭靠拢,湖边不时会窜出一些小兽、禽之类的动物,似乎抗议闯入了它们的领地。

亭之右边,是一排略有差别的鱼塘顺堤排列。有的喂鱼,有的又种藕,让人感悟到农村市场经济的影子。

亭前,有一篮球场大小的广场。除了有村民在此打扫卫生外,随意停放着一些摩托车、自行车,也有小轿车,仿佛打破了这里的寂静,陡添亭内外的热闹。偶遇徒猜想:或是驴友体验乡愁的驿站?或是城里人农家休闲游的猎奇?亦或是村民看到这些陌生访客好奇的驻足?

亭由十多株古柏簇拥。显得庄重、静谧、古色,仿佛积淀许多故事与传奇。亭中有石碑,碑正面由当代着名书法家吴丈蜀先生不吝墨宝,书有“枣林岗”字样,碑次面有碑文为证。

碑文记载:“长江中游枝城至城陵矶通称荆江,河道蜿蜒淤狭,江流不畅,难承云岭巫峡来水,故有万里长江、险在荆江之谓。荆江大堤地处荆江北岸,西起荆州枣林岗,东迄监利城南,长一百八十二点三五公里。临江壁立,御狂澜之奔突,盘折蜿蜒,犹龙虬之蜷舒,为江汉平原和武汉重镇之重要防洪屏障。斯堤肇基於东晋,拓於宋,成於明,固於今,其名始称万城堤,后屡易,一九一八年始用现名……”

亭的后边,墙围有一小巧的楼阁,名荆亭阁。连接亭与阁的三孔廊桥倚靠着大理石的斜栏,点缀于三支渠上,把亭与阁错落相望,又各抒己怀。

亭阁旁镶嵌一条三百米左右长的公路,犹如一条脐带,连通繁衍生息的村落,住三百余户人家,就是荆江大堤的起点——荆州区马山镇枣林村。

晓得奔腾不息的荆江就是荆州市城区边的长江,江边的大堤就是荆江大堤,妇孺皆知。但清楚荆江大堤从哪始起?知枣林者,恐怕就为数寥寥了。

不忘九八、抗洪救灾。曾经令党中央国务院高度关注、曾经令无数国民魂牵梦萦的荆江大堤,她的起点始自于枣林。这既是荆州水文化的赋予,也是枣林村人的幸运,或许荆江大堤固若金汤还浸润了枣林的灵气哩。

入枣林,你不仅只会因水文化的见证遥生遐想,而且会被这里的风土人情与变化所钟情而印象深刻。似多条T型相交的硬化路把村民的房屋大都串就于亭与路的周边。多面可通向边远的农户与临近的乡村,这些陆续经改造扩宽的通村公路,既是运输的通途,也是村民走向城里、走向市场的坦途。

公路两侧大多为楼房,既有荆楚文化的风韵,凹凸有致,也不失当代建筑的气质,流光溢彩。楼前屋后,樟树、桂花、栾树、意杨等组成绿色的长廊,公路旁、田间渠,都借“绿满荆州”的东风播撒了许多绿色,更不用说那些或已承包、或已流转的荒山荒坡,已经含苞欲放、树影婆娑。

新建的村民广场与服务大厅、卫生室交错辉映,如略施粉黛的新娘,娇羞炫目。周围绿树掩映,清风徐徐。广场上,不仅有篮球架、各类牵引器、按摩器、骑马机等户外健身体育设施,而且有大气的宣传栏、醒目的公示牌、漂亮的景观灯,便利村民诊疗的卫生室,简约、方便的服务大厅。村村通的广播,定时播报时事、农事,播放歌曲,悦耳动听的旋律在村内外回荡,划破村里的宁静。村中赶时尚的大婶大嫂们会叽叽喳喳来跳起广场舞,扭动的腰肢也不输城里的大妈。带小孩的、散步的,俨然成为村民的休闲之所、相约之地,彰显现代新农村的气息。

放眼田园,略显整齐的田间已与村里的自然地势结合得天衣无缝,丘岗、林木,水渠、塘堰,U槽、机耕路,和谐相处。绿油油的油菜孕育待放的花蕾,在春风中摇曳,各种花、草、树吐出春天的芬芳,拖拉机犁铧翻晒出泥土的涩香,包容春天的躁动,别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那些装点于田头的泵站、抽水管、硬化渠、涵闸桥、农发和小农水等标志牌,阳光一照熠熠生辉,村里添了这些靓丽而又实用的设施,村民自然喜上眉梢。

近年来,枣林加快了发展的步伐,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村支部焦华书记不无骄傲地介绍:

2013年,开展了现代农业小农水项目的建设,为村里修建硬化渠道21公里,更新改造泵站7座,装机385千瓦。当年建设即受益,在当年的大旱中,发挥效益保丰收;

2015年,进行了农业综合开发项目建设,新增硬化渠道5公里,新建泵站2座,各类渠系建筑物184处,新铺农机碎石路7.2公里。各类农机轻轻松松下田头;同时,全村已有258户村民连通城里的自来水,其余村民正在陆续接通,现在村民和荆州城里的居民实现了同饮一江水;

今年,还将开展土地综合整治项目建设。拟再添12公里硬化渠道,硬化、扩宽生产道10公里,田间碎石机耕路12公里,泵站1座;

规划建设中的荆当旅游公路贯穿全村,已完成征地、拆迁,并开始开掘路基,吸引荆亭阁观光、乡村休闲垂钓游、农家果蔬采摘游,已不再是梦;

农业基础设施已彻底变样,并将越来越好。田成方、树成行、渠成网、路相通、渠路硬化、桥涵闸、泵站配套齐全,旱涝保收,群众无不交口称赞。

不曾想到:枣林过去基础设施差。渠淤塞、水阻流、路不通、配套匮乏,村民饮水安全无保障,村里甚至连村部、服务大厅也没有,还是临时租用村民的老房子。图书室、党员活动室那更是奢谈了,一幅落后、贫穷、寒酸景象。扶贫工作队进驻前,村里规划不明,谋划不精,发展不快。

如今的枣林,精准扶贫的效果丰硕。通过产业扶贫拔穷根,2015年已有34户147人脱贫,2016年将预计再有19户50多人摘掉穷帽。近来还传颂着扶贫工作队扶贫先扶智,四处奔走,帮扶辍学的小龙复课的故事。

如今的枣林,携荆江水文化的内涵,借荆州精准扶贫的东风,向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美景已迈出坚实步伐。

被赋予时代内涵的枣林,是承载历史的枣林。昔日荆江借枣林之势,抵御咆哮汹涌的洪水,将来枣林扬荆江之威,励精图治,发愤图强。

甩开贫困的枣林,绿色和谐的枣林,让人充满期待的枣林!

回村看社火

文/车宝仁

我们村叫三兆村,是个历史悠久的村庄。

在经历了几十年贫穷后,三兆村富了起来。伴随着改革开放,村民们恢复传统工艺,家家户户做灯笼。有花篮灯、动物灯、圆绸子等,做得最多的是圆绸子灯。上世纪80年代,三兆村的花灯占据了西安城及周围一带所有花灯市场,90年代,村民们把灯笼卖到了全国各个大中城市。近几年,随着征地和城中村改造,绝大多数村民已经不做花灯了,只有极少数人家制作工艺性大灯。由于周围村庄拆迁改造,数万人租住在三兆村,引来许多做生意的人。

几年前,村民选举了一个年轻人当村委会主任,叫张仲谋,现已任职两届。村总支书记是女大学生村官赵清。他们领导大家大搞文明卫生新农村建设。将主要街道拓宽,给每条小巷都修了水泥路。铺设地下排水管道,全村都使用冲水厕所……村容村貌变得漂亮起来。该村还重视村民文化生活,每年举办文化节、戏剧歌舞晚会、秧歌社火,以及书画等活动,使村庄文化丰富多彩。

三兆村社火历史悠久,由于有四个城门,三兆村分为东门村、南门村、西门村、北门村四个自然村,四个村组成四个社。东西两社擅长芯子,南北两社擅长高跷。四个社互相竞赛,使社火越发热闹。古代的芯子设在方桌上,由四人或八人抬着。上世纪70年代芯子安装在马拉胶轮大车上,80年代在拖拉机上,90年代在汽车上。今年春节,按村委会要求,全村四社合成一个社火队。追求精品,有所创新。芯子装置在多辆大卡车上,长3至4米,宽2米多,高10多米,高大,雄伟,惊险。芯子有《中国梦》,表现的是响应习近平主席的号召,努力实现中国梦的内容;有《三英战吕布》,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围绕吕布转动厮杀;有《西游记》《岳飞》等。还有几十个人踩高跷。三兆村的高跷腿有5至6尺高,踩高跷的人两人抬一长杆,杆上骑坐一人,叫独杆轿,甚为奇特。有四人踩高跷,抬着大轿,轿里乘坐一人,轿顶有一人或两人,非常惊险。正月初三,三兆村社火代表雁塔区参加民间社火艺术大赛。正月十五元宵节,三兆村将把社火耍到高潮。

古茶树记

文/朱千华

南方有嘉木,东门出古茶。

横亘南疆的十万大山状如巨螯,分成南北两岭,螯尖直指西南。南岭为十万大山主脉。北岭略小,方志谓之余脉。顶峰名雷浦茶。我以为地名有误,为何不是雷茶浦?无论叫雷浦茶还是雷茶浦,这地名都与茶有关。

雷浦茶海拔八百余米,涧壑深幽,为十万大山第二高峰,亦为旧时上思去扶南东门圩古驿道山口,今山顶有界碑,分隔上思、扶绥两县。

从东门向南,沿古驿道去上思,全程约60里地。山民赶着马匹驮着沉重货物翻山越岭,在崎岖古道上踽踽而行。炎蒸之地,挥汗如雨。至雷浦茶,少不得饥餐渴饮。

雷浦茶有好茶。雷浦茶方圆数十里内群山绵延起伏,烟霭袅袅,遍地生长着一种野生古茶树,尤以六头村枯标、枯朴、枯榴三屯为最多。今东门镇野生古茶树超过5000株,其中千年古茶树尚存七株。

俯瞰碧海,睥睨云天,这是莽莽十万大山的雄姿。成百上千的古茶树群落为何只出现在雷浦茶一带?

丁酉腊月廿三,我往扶绥东门镇,寻千年古茶树至雷浦茶山下。行走枯榴屯中,深林幽闭。七株千年古茶逐一编号,有专人养护。仰望高茂耸立的古茶树,听山风飒然而至,不由思接千载。清风一洗,心中顿觉有阳光的澄明。

古茶树附近,有屋数间,鸡雏成群。我遇枯榴屯村民农因彰。农老今七十有三,种茶十余亩。邀我入其舍,煮茶品茗。我问农老,今枯榴茶名播四方,是何缘由?农老想了一下,说出两个字,真味。

人真,茶才真。枯榴屯的村民种茶制茶,皆循古法,手工炒制,只求留其山野清气与真味。一口枯榴茶里,饱含着枯榴屯最纯粹的阳光和山林气息,当然,还有山泉滋养。农老向我说出一段异事。

枯榴屯向东约七八里地,有一孔神秘古山泉,名印天池。

印天池,名气虽大,实为一口小水池,直径60米左右,像小小的火山口。池水最为怪异,雨季落不满,旱时涨大水,此谜至今未解。

印天池下面,有地下暗河直通枯榴屯,成为枯标、枯朴、枯榴等村屯的生命之源,里人谓之仙泉。

仙泉浇灌的古茶树自然不同凡响。古茶树叶除了制茶,还是一味民间草药。村民偶感风寒或不适,采古茶树叶煮汤,大碗饮之,则浑身清爽,如释重负。村民也因此对古茶树产生依赖与敬畏,视为神树。每至清明,架梯采青时,村民总会在古茶树前焚香敬拜,祈求丰收和平安。

古泉与神树,越传越神奇。有人说,人走茶凉。枯榴茶却不是这样。枯榴茶里一直都有温暖的阳光。人走还是人留,枯榴屯古茶树都在阳光里倚门回首,让人感觉那就是春天光景。

我在枯榴屯农因彰家喝了一下午的千年古树茶。茶叶在水里上下沉浮,一如十余年来岭南漂泊的我。一时间,内心丰沛而充盈。我在枯榴屯充满原始气息的山谷里流连忘返,感觉自己长成一棵枯榴屯的茶树,朝看名葩异卉,遍开溪谷。夕阳余晖里,有阵阵潮气涌来,雾一般将我浸透。

四十年的村庄

文/曹茂海

四十年前,我当然还是个村娃。我的村庄柳林湾直躺在东山和大箕山之间的田畈上,像一条自南向北航行的船。村东是竖直的港堤,港堤上长满粗壮的柳树,这柳树就像家乡这条船高高扬起的帆。港堤东面是一条弯弯的、浅浅的、静静地流淌着的河。

有一天,我与十几名村娃在港坪上玩耍。突然间,港坪上出一道裂缝,孩子们即时向四周逃散。很快,裂缝越裂越大,接着有混浊的水从裂缝中汩汩而出。少许,水涌出来了,越喷越高,高到丈许。孩子们个个目瞪口呆。

孩子们纷纷往港堤上跑去,我呆呆地站立在原地。那时候,我亲眼看到,地塌陷了,高大的柳树被卷入好大好大的水洼。我还清楚地听到,村民从自家房屋中跑出来的尖叫声,还有从村巷中传出的疯狂的狗叫声。

不少房屋的墙壁出现了明显的裂缝,村民们以为发地震了,很拥挤地站在港堤上。

柳林湾的西北面有一座矿山是叶花香铜矿。听父亲讲,矿山挖矿挖到地下河去了,这地下河就在斜躺在柳林湾的地底下,港坪塌陷和村庄房屋裂缝跟这地下河有关。不多久,省市政府作出了柳林湾整体搬迁的决定。

我没有去翻阅家谱,却听爷爷讲,曹氏家族发源于山东,后迁往江西瑞昌,再之后迁到柳林湾这块风水宝地。我还从大冶文史资料中得知,民国时期的柳林小学是进步青年学习文化知识、追求进步思想的主要场所。革命烈士曹壮父在柳林小学创办过进步青年读书班,老一辈革命家恽代英、肖楚女也曾到这里播撒过革命种子……

不到两年时间,柳林湾全体村民全部搬迁到社会主义新农村。虽然迁建的地方叫陈家垴,我的家乡却仍然叫柳林。

新建的柳林湾有十栋两层楼建筑,每栋四个单元,每单元有三户人家。大户人家进门是客厅,客厅后面是楼梯间,楼梯间后面是厨房,厨房楼顶是晒场;与客厅和楼梯间并排着两间长房,两层楼的上下结构相同。小户人家比大户人家只少两间房子。

分房拿钥匙时,村民们比接亲或生孩子还要快活。即使有人一时没有分到房子,也是满脸欢笑。有个胖叔,每次分房他都去,自己分到了房子也去。吃饭的时候,胖叔端着个海碗,站在一旁,一边吃着,一边笑着,有时还要对拿到钥匙的兄弟叔伯说:“好嘞,可以到新房做饭啰,还可以到新房睡觉啰。”

全部搬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后,柳林村党支部书记袁修珍组织全体村民在村前土场上举行了非常隆重的说唱会。那时候,说唱会最受欢迎的是三句半和快板书。时隔四十年,我还记得说唱会中的一段快板书:“一排排柳,一排排杨,一排排楼房向东方。迎着太阳笑,日出映霞光。体育场上银球转,练兵场上杀敌忙……”这段快板是时任村小学校长曹衍钢组织人员集体创作的,柳林小学三四五年级的学生人人都能记诵。

那时,父亲是村干部,兼任红砖厂厂长,村民们都亲切地称父亲为“司令”。父亲虽然过世多年,每当我回到柳林,就会想到值得我永远骄傲的父亲。因为新农村的每一块砖都是父亲带领生产队员烧制的。

红砖厂建在村庄南边的红土场上,有专门的制砖机械。送上电闸,红土和水送入方型斗口,搅拌之后,被压制的泥土从方形的口中缓缓而出,接着被切成一段,再放置切割机,电闸一推,十二块砖坯就被切成。

不仅制砖,还得烧砖。砖窑是圆锥型,底层有无数个小方洞,小方洞是用来点火和观火用的。每当砖坯晒干,便围砖窑。待砖窑烧成,便有人放炮,有人喝歌,有人喝酒,还有人磕头作揖。

四十年过去了,柳林村人丁兴旺,周围的四个小村庄云吉垴、曹良朋、江家垅、袁家湾已连成一片。柳林村座落在瓜山、陈家垴和后背山上。山如眉黛,柳林村恰似山间闪亮闪亮的眼睛。村前有一眼清澈如镜的水塘,阳光下银光闪闪;塘前是碧波荡漾的稻田,塘后是红白粉黄的月季花。信步村中,绝对有“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的闲适与快慰。

前年,由冯声波、曹衍铜和村民捐资改建的村民活动中心落成。活动中心雄伟壮阔,宽敞明亮。落成那天,庆典简单而隆重,村支书曹衍泉组织村民看大戏、搞晚会,姑娘大姐们带着孩子从方圆数百里的村庄回家了,工作在外的子民们领着家眷从全国各地回来了……现时的村庄,不只有昔日的闲暇与宁静,还渐染着都市的欢快与繁荣。

四十年的村庄,并没有让柳林的子孙们忘记先祖的坚贞与艰辛,因为在他们身上仍然流淌着先祖温暖如春的血液。四十年的村庄,让村民的幸福味儿厚厚的,满满的,而且他们相信未来的日子会更加饱满丰盈。

端午节回家,驻立村前,思绪万千。突然想起,在活动中心悬挂着我杜撰的一副对联:“眉黛青山,长沐一轮旭日;陈王懿德,频添八斗奇才。”我乐呵着。一时,孙女纤云对着我喊:“爷爷,太婆请你回家吃饭”,我还是乐呵着。

那年爹丟了苇席

文/张守忠

苇席,是那些年家庭生活的必备品。过年的时候,都要换上一张新苇席,以示迎接新年了。

爹有着精编苇席的好手艺。

秋收以后,爹跑遍山沟沟的草塘子专拣粗壮的苇棵子割了回来,到了落雪时,足足储存几千数捆。趁着漫天大雪农闲在家里精编着苇席。爹的手把还是蛮快的,三天就能编出一张丈二席,头年里不紧不慢地总能积攒二三十张苇席放在庭院中。

进了腊月廿三,爹再每天背上五六张到集市出卖,每张苇席五元钱。那会儿五元钱

可不是小数,割上三斤肉,买上两斤鱼,再称上一斤糖两斤果,再买上两挂鞭炮就能过个好年了。

可是,爹连续赶了五天集市,回来向娘交帐时都说丢了一张苇席。娘没吭声,低头数着爹交给的苇席钱。

年过了。

正月十五元霄灯会,大人孩子都到乡政府门前赶灯会,只见广场中间竖起十杆高高的大宫灯,每个灯面上都写着名字。十个宫灯上也有爹的名。

在那个艰难地生活年代,乡政府为树立良好的民俗风气,采取“先做后评”的方式,

在村民中评出了“十名模范村民”。

这时,大喇叭里不停地播放着:“猴石乡的模范村民是……”。“猴石乡的模范村民是……”。

我赶紧跑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娘。

娘说:“年前,你爹送出去苇席的李奶奶、董爷爷、王婶、刘姨和赵家,我都去拜过年了……”

“还有,这是乡政府给你爹的拜年信,

里面还装了三十块钱!”

渔俗馆的“记忆”

文/姚崎锋

近年来,浙江舟山群岛新区的大地上,涌现出许多民间文化礼堂。这些文化礼堂皆具陈列、参观、仪式、活动室的诸多功能,深受当地村民喜爱,俨然成了一个展示舟山乡风民俗的重要窗口。

而在渔村,渔俗馆更是绕不过的主题。在毛峙村的文化礼堂,那些百年来的渔村旧物静静地陈列在渔俗馆的展示柜里,像一位久经风霜的船老大,为每一位走进馆内的人诉说着毛峙这个百年渔村的历史。

一进渔俗馆的大门,就可以看见8艘木质模型渔船,船型既有上世纪50年代的“绿眉毛”,也有上世纪90年代的尖头机动船。另外,模型边上还陈列着锈迹斑斑的花兰、羊独狼、杆头、桅灯、沙包、圆浮子……这些渔船上的旧东西,大大小小近60件,摆满了展馆。

你知道龙裤吗?裤裆特别宽大,比现在流行的哈伦裤还夸张。裤裆大是为了方便渔民干活时蹲下、起身。到了冬天,棉被单往裤腰里一塞,在海上作业一点也不冷。

一个像滑板一样的工具叫弹涂船,是村民用来在滩涂上抓跳跳鱼使用的。村民跪在滑板上,一边滑行,一边把准备好的竹筒插到泥里,跳跳鱼就会误钻进去。那头插完,这头就能收获啦。

在毛峙渔俗馆,当地作家孙和军题的诗句《毛峙山日出》,父子画家徐正邦和徐峰父子俩的美术作品,“舟山沙雕兄弟”张永康、张伟康的沙雕画,无不还原着毛峙老渔村的状态:低矮的房子,石头垒起的院墙,晾晒着渔货的院子,洁净的石板路……码头边上的毛峙山刚刚迎来东方日出,通往码头的石板路上已经有挑货郎忙碌开了,那些曾经的记忆通过各种艺术形式又真实的再现了。

往事犹在。毛峙村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还是一个富足的渔村。以前的毛峙村,最多的时候有七八十艘渔船。而现在,毛峙只有三四艘渔船了。这些还在运营的渔船就像是一个渔村时代的活标本,或许什么时候就没有了,渔俗馆也就成了整个渔村历史唯一的存本。

舟山大黄鱼如今也是稀物,当年却多如牛毛,渔汛时节海边都能听到它们活动的声音。今天却只能在当地人的《四季渔歌》里回忆当年的画面了:“春季黄鱼咕咕叫,要叫阿哥踏海潮。夏季乌贼加海蜇,猛猛太阳背脊焦……”

返程的时候,毛峙海边的山上成群的白鹭聚集树梢,如白帆点点。巨大的铁锚群兀立码头上,它们不再深扎于海底,却在这里见证渔村的岁月变迁。

务农俵冲斗

文/邓衡武

一九六九年的二月份,临近春节的一天,我冒着凛冽的寒风,纷扬的大雪,只身下乡来到了绥宁县联丰公社大团大队俵冲斗生产队。

这是一个侗族小村庄,位于绥宁县最西边与怀化市通道侗族自治县搭界之地。整个村寨掩映在密树丛林中,一湾溪水静静地绕村流过,依山而建的吊脚楼,鳞次栉比户户相连。村后的原始森林中不时还有豹子、野猪出没,令人胆颤心惊。山民上山割生漆、采松油,都是带着猎狗与猎枪结伴而行。房前屋后的梯田层层叠叠,整个村庄犹如一幅淡淡的水墨。侗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祖祖辈辈辛劳地躬耕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

这里小水电十分发达,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乡民们就用上了电,加之森林资源丰富,每个劳动日价值七毛钱,比起那些每个劳动日只值两三毛钱的地方来说,当时算得上富庶之地了。侗人们大都喜穿自织、自染的侗布,好青黑色。男人用几米长的青布缠头,女人常穿黑色的百褶裙,喜欢佩戴银帽、银花、项圈、手镯等银饰物,上衣常用红、蓝、紫色的花边点缀,色调明快恬静,柔和而娴雅,款款走来,银光闪闪,叮当作响。

村民们对于我的到来,既热情大方,又惊奇疑惑,这可能是第一次有了城里“细伢子”入住他们村寨。他们围着我问长问短:“邵阳在哪里?远不远?大不大?”在他们心目中,除了北京,公社所在地的寨市就是最大的地方了。定居下来后,村民们不管男女老幼都亲切称呼我为“老邓”,尽管那时我才21岁。他们手把手地教会了我挖土种菜,插秧割稻,打禾拌谷,犁田耙田。别小看了犁田,它不仅是一件力气活,也是一件技术活。犁田时,一只手要掌握犁头用力的轻重,用力小了犁不着土,叫“飘犁”,用力大了犁吃土太深叫“沉犁”,牛拉不动,犁田的人也吃亏。另一只手要拉着缰绳拿着鞭子吆喝着牛前行,只有左右手协调配合,才能犁出黑油油的田泥来。初学时我不是飘了犁就是沉了犁,不是忘了松缰绳让牛走,就是猛扬鞭大声吆喝,惊得牛拉着空犁飞跑,自己也扑通扑通地摔倒在田里。生产队的陆队长是种田的老把式,硬是下田教了我一个星期才使我初步掌握了犁耙田技术。三个月后,队里见我做农活拿得起放得下,给我评了一个“壮劳力10分工”,对我一点儿也不挤板吃生。那时,我挑着百十来斤的担子送公粮,走四五里地都不用歇肩,每餐能吃一斤半米。村里的大妈、大嫂们见我吃得多,又是一个人单独生活,不时给我送来时鲜蔬菜,炒好的酸菜杂菜,腊肉、小鱼小虾,山中野味,还送来米、油、糍粑等,使我衣食无忧。我也用自学的理发手艺,给村民们剃头理发,讲文革到全国各地串联的故事。我感觉自己是完完全全融化到了村民之中了,村民们也把我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侗家的儿子。那年夏天队里一致评选“老邓”出席了全县优秀知青劳模大会。

更使人难忘的是侗家人有个习俗,在孩子出生不久以后,要找一个外乡人认作亲爹,以便将来娃儿好带。这样,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外乡人就成了好几户人家的抢手货。最后,我与一位叫陆安德的人家结成了亲家。安德那年才19岁就做了父亲,生了个男孩乳名叫小毛,孩子满月那天,安德家置办了酒席,请我上座。孩子奶奶抱着小毛,向我作了三个揖,然后要我把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小鞋,小衣,银手镯,长命锁等东西,以我的名义送给宝宝并给他穿戴起立,大礼就此告成,小毛就成了我的亲崽。如今,小毛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打那以后,安德一家人对我更是照顾有加。为了不使我感到孤单,安德送了一条小狗给我,我给它起名叫“小龙”。从此以后,无论在田间地头,山里山外,送粮路上,小龙前蹿后跳地跟着我,晚上就睡在我的床前,成了我形影不离的朋友。收割季节的一天,我和村民们在深山的梯田里割稻子,小龙欢快地在稻田里打滚嬉闹。正当我捏着一把稻子要割时,小龙突然朝着我汪汪大叫,并用前脚拼命地撕扯着我的衣服,我松手一看,原来刚才那把稻子上,爬着一条青黄色尺来许长的小蛇,后得知这是当地深山老林中常出没的一种叫竹叶青的剧毒蛇。要不是小龙的惊觉,一当被其咬,我可能有性命之忧。自此,我和小龙更有着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一九六九年的九月,正当大队要发展我入党之时,招工开始了,一方面侗村的老乡们舍不得我走,另一方面,又怕耽误了我的前程,他们向上级第一批推荐了我。九月二十九日那天,侗寨全村的乡亲们倾巢而出,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把我送上了回城的汽车。此时,我已是热泪满襟,不能自已。汽车启动了,忽然,我听到了小龙熟悉的汪汪声,它跟着汽车拼命地跑着,直到汽车远去,消失在漫天的扬尘之中。

乡村在望

文/黄旭

每个从乡村走向都市的人,大概都有一个如梦如幻的村庄记忆,也有一个关于乡村的深深情结。因为它不仅仅包裹着我们的童年、少年甚至青年时光,还成为我们这些远离乡村的游子生命的根系。如果说,我们是苍茫天宇中飘浮的风筝,那么,乡村就是牵扯着我们的丝线。

“明天到麻章黄外村看风景,去吗?”前段时间,麻章的朋友对我说。

“想去,但我刚好有事,真是遗憾!”我早就听说黄外村的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想一睹其芳容。可惜的是,这次机会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错过这次机会,觉得有点可惜,但是转念一想,乡村有什么好看的,不少村庄的年轻人外出打工,留下老弱病残和小孩在村庄里,村庄日益衰老了。人们常说,村庄是给那些多情的风吹老的。这个世界上,风是除人为之外,最有可能使村庄变老的因素。在我们的村庄,它们没日没夜地吹着……这么想着,心里就坦然了。

然而,到黄外村看风景的朋友回来后,绘声绘色地描述黄外村的种种美景,让我还是不禁产生要看一看黄外村的冲动。

周末,朋友带路,我们踏上了探访黄外村的道路。

“前面就是黄外村了。”开车从赤坎出发,行驶十分钟左右,朋友就指着前方说。

道路两旁开满野花,灯芯花、野菊花、蒲公英……路边的小河,清澈如镜,温柔如绸,淙淙的水声像母亲轻唤谁的乳名,四周的田野,被花草和茂密树木覆盖。闻着花香,听着水声,看着田野,我仿佛穿越时空,进入了那“拈花微笑”的仙境。

这是一片流转的土地,统一管理,种植花草树木,发展生态旅游业,人们在花丛中行走,就像行走在花的海洋。

那是村中的农贸市场,发挥地域优势,建起大型农贸市场,不仅解决流动摊档乱摆卖现象,而且为村中增加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这是一片外来企业,通过招商引资,外来资本租用村中的土地,建起了石膏厂、咸菜厂、水泥管道厂、装饰材料厂等,让村民在村门口就业,解决就业难问题。

进入村庄,道路干净整洁,路边还有保洁员在清理垃圾杂物。村道两旁的路灯伫立在绿化带中,村中公园,环境优美,一群小孩在公园里蹦蹦跳跳地玩耍。

那是村中的戏台,村里经常组织节目演出,这戏台具有麻章区最旺戏台之称。

这是村中的文化楼,文化和健身设施一应俱全……

边走边聊,我们来到一家村居小院门前。说起庭院,其实是一段人生岁月,是记忆和留恋的地方。这让我想起故乡的庭院,一样的绿树成荫,一样的鸟语花香。庭院中传出的欢声笑语,让我想起亲情,那亲情是我人生的珍藏和富有。想念家乡、依恋亲人,每当这样的情感涌上心头,都犹如经历一场心灵滴血般的疼痛,然而这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与酣畅。

站在农家小楼面前向村前望去,近处的一片花卉之中,花儿已开得热闹,桃花、波斯菊、三角梅、杜鹃、睡莲、凤仙花,各不相让地竞放。登上楼顶眺望,冬日烟雾是那么柔情,田野中不知何时已罩上了一层薄雾,像流动的轻纱。我在楼顶痴痴地凝望,似乎想看透这片迷蒙。恍惚间,我好像望见了它隔世的美丽。

朋友说,村民的收入越来越高了,全村1500多人,人均年收入由原来的3000多元,发展到现在的1万多元。这里毗邻麻章城区,天时地利人和,是个风水宝地。这里还有一个关于聚宝盘的传说,自然这个传说缺乏文字的佐证。在古老的乡村,除了一个家族以人丁繁衍为内容的族谱之外,从来就缺少文字的参与,而更多的是口口相传,包括耕作、生活技艺的传授以及风俗习惯的传扬,甚至对气象水文等的观测。

风水,在人们的心目中,似乎是玄之又玄的角色,然而,换个角度看风水,风水并不神秘,其实它就是一种生态形式。风从水起,台风都是从海上吹来的,有水就有风,地理老师告诉我们,水面气压高,便于空气流动,风从流动中诞生。从字义上讲,有风才有景,好风景自然离不开风,风又离不开水,风水风水,便是人类生存环境的一部分。黄外村的得天独厚就是风水。

经济富足了,人们的精神状态如何?带着这个问题,我请教当地的村民,村民黄月娥自豪地娓娓而谈。

2010年,新一届村干部带领村民既抓物质文明建设,又着力于精神文明建设,村容村貌日新月异。

村民逐渐意识到,知识改变命运。人们注重学习了,村里有个“读书日”活动,在每月的25日组织村民参加读书活动,提升村民的文化素质,宣传党和国家的政策法规,让村民富了口袋“富”脑袋。读书在村里蔚然成风,村庄成了省现代文明家庭示范点。

村民逐渐意识到,健康就是财富。原来水烟筒盛行的村庄,村里制订村规民约后,大家互相监督,说不抽烟就不抽了,现在是全国首个“无烟村”……

坐在农家小院,听着村民的畅谈,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向着天空仰望,这时候,我看到一只飞鸟,正扑打着翅膀,向着远处的田野飞去。飞鸟在蓝天上飞翔,把我的思绪带向了远方。乡村在望,好日子会越来越旺。

在这个美丽和谐的乡村,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生机勃勃、蒸蒸日上的景象。心,变得安静而宽阔,不急于奔赴什么,就停在它自身的空白里,这一刻,心虽无所事事,却回到了那本然、透明的状态,古人说的“本心”,大约就是这个时刻的那颗心吧。黄外村,给人热烈而平淡、激动而冷静、亲近而遥远的感受,激起我这个游子的一片素心和一夜清梦。

黄外村如同一个生活在寓言里的博爱者,用她宽广的胸怀去接纳每一个人,让他们从四野而来,在这里见证这个广东名村的美丽和变化。

汤河裸浴

文/张跃刚

汤河裸浴是河南省卢氏县一处旅游景点,迄今为止,恐怕是中国乃至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一处民俗风景。近日,慕名前往,目睹了村民裸浴场所,确有独特之处。

豫西卢氏县汤河乡汤河村,山下有一处天然温泉,当地叫做汤池。自古以来村中村民都在此处沐浴,男女同浴,不分老少。卢氏县乃是中国的大文豪曹靖华的故乡,民国时,曹靖华父亲曹老先生到汤河村教书,发现了此地男女同池沐浴有失风化,于是就建议每月单日1、3、5、7、9为男村民洗浴日,每月双日2、4、6、8、10为女村民洗浴日。村民于是听从了曹老先生的建议,因而,此风俗延续至今。至目前山外来人到此洗浴也是免费的。

过去汤池是露天的温泉,无遮无拦,不挡风雨。90年代,该县为保护此地民俗,拨款在汤池盖了数间红房,为村民洗浴遮挡风雨。远远看去碧绿的山岚下,几处红房处,隐隐约约可看到村民裸浴的身影。真是一幅天然的风景画。

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该村盖了一处宾馆,并把汤河温泉的水引到宾馆里供游人洗浴。那天,我们住到了在汤河村的汤河宾馆,晚上,在宾馆里进行了沐浴,享受了一番温泉泡澡。给人最直接的感觉是,洗浴后皮肤光滑,大有唐朝白居易《长恨歌》中描写的“温泉水滑洗腻脂”的感觉。早上刚好是单日子,我们几个步行到温泉沐浴处,实地勘察了现状。那是一泓清澈见底的温泉,有几个男村民正在洗浴。还见到一个民俗学者也在那里考察,顺便聊了几句。

看了温泉后,我的感觉是此处景点叫“温泉裸浴”并不十分合适,谁个洗澡不是赤裸的?应该叫做“温泉野浴”更为贴切。此等民俗世界少有,大家都说不枉此行。据介绍温泉的水营养丰富,富含微元素,于是走的时候大家纷纷用用瓶子灌水带走。

梨花情

文/施泽会

在故乡的时候,很想看看那一株株盛开的梨花。由于生活的压力,我背着空空的行囊,已经在南方流浪了10多年了。每时每刻都在脑海里,惦记着梨花开花的模样。

离开故乡时,梨树还是一株一株的小树苗。那时是乡政府号召村民栽种梨树,栽种经济林木的时候。许多村民不理解,也不把这个号召当回事。乡镇干部下村来给村民做思想工作,怎么也做不通,村民都说,我们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没有见过栽种这种矮株密梨,是一个梦想吧?

尽管许多村民想不通,我的二弟他是想通了的。他在自己的土地里栽种了1000多株梨树苗。村民们看着二弟在栽种梨树,他们都投来讥笑的眼神。二弟还是坚持要栽种。第二年,梨树苗长出了新芽,嫩黄嫩黄的,发出宜人的芳香。树苗一年一年的生长。按照乡里的干部说,三年过后一定会挂果,二弟把乡干部说的话当成真话,并期待着那个辉煌的时刻早点到来。

母亲经常到果树林里去东瞅瞅,西瞧瞧。母亲发现,梨树的树干有很多害虫,要是不及时治疗,恐怕这1000多株树苗要被虫子啄食而光。二弟听母亲这么一说,他赶快到乡农技站咨询,并买回几瓶果树用的农药杀虫。经过二弟的精心治疗,果树又开始正常的生长了,并且长得枝繁叶茂。

时隔四年,梨花开了。“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春风扑面而来,山川风物,枯草开始发芽,禾苗开始返青,光秃秃的山坡上,长出了嫩嫩的茅草。田边地角长出了鹅儿肠,狗尾巴,还有香喷喷的折尔根,以及灯笼花,车前草,益母草,兔胡草,铁丝蓝等,还有许多不知道名字的野花,乡村的山青青的,溪边的水绿绿的。只有梨花开得像冬天下的一大片雪花一样,大大小小的花瓣,随着春风,飘飘扬扬的,漫天飞舞。这是母亲在电话那头给我描述的。母亲不识字,她居然能把梨花描述得这么切题,这么亲热,我仿佛走进了梨树林里,真正看见了梨花。

那片片梨花,开放在我的心中。我仿佛牵着恋人的手,在林子里体味梨花的气息。芳香,素雅,洁白,宛如刚刚从浴室出来的少女,温柔,可爱,高雅。爱花之人,不知道这梨花是短暂的,即使你拥有一时间的美丽,也是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芳香一时。只有把梨树栽种在心里,把梨花开在心里,才能永久的芳香,才能永久的迷人。这是母亲给我说的话。没有想到母亲的话富有这么深刻的哲理。

每一年梨花开的时候,母亲就会打电话告诉我,儿啊,故乡的梨花开了,比前几年开得更热烈,一大片一大片的。因为后来,村民都把山坡上,田地里栽种了梨树,所以梨花开的时候,那一个山坡上,一个山沟里,都能看见一大片一大片飘扬的梨花,像冬天飘落的雪花。

今年梨花开花的时候,母亲没有打电话,我在心里就有一种忧伤,也许母亲的身体出问题了。我打电话回去,母亲用战巍巍的声音告诉我,今年梨花开的时候,她大病了一场,身子骨不好使了,想出门去看看梨花,眼睛也模模糊糊的。我在电话里就感觉到母亲的气息没有之前那么充足了。人老了,什么都不方便。身在南方的我,没有时间回家照顾母亲,感到很遗憾。后来经过医生的治疗,母亲又恢复了许多,但是人的生命是脆弱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前两天,我打电话回家问母亲,梨树结果子怎么样?母亲说,今年梨树结了很多果子,到成熟的时候估计有的枝丫就托不起。那些密密麻麻的果子,在母亲心里生长着,甘甜着。为了一个梦想,村民失去了许多个梦想。现在想起当初大家不接受栽种矮株密梨的错误思想,真是可笑之极。

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家乡,在梨树林里,享受大雪一样的美景,在诵读自己书写的诗歌。仿佛和梨花一样,洁白而来,高兴而归。

团山的清晨

文/素衣舒舒

早上7点,我们在此起彼落的鸡鸣声中醒来,外面还一片漆黑,山村的清晨非常静谧。早起的村民开了院门,开始一天的忙碌。弯曲回环的巷弄里,三两声清脆的鸟鸣滴落。连绵的远山轮廓渐明,有车辆沿着山边蜿蜒的公路急驶,车灯闪闪烁烁。

推开门,一阵寒意扑面而来。这里早晚温差大,白天可以穿短袖,但早晚还是得穿上厚厚的冬衣。毕竟,才早春二月。

简单洗漱后,我们没有从正门进村,依然顺着昨晚匆匆走过的路线往村里走。这座历史文化名村——团山村建于圆形的小山包上,地势由西北向东倾斜。背靠连绵群山,面临平坝沃野。

弯弯曲曲的石板路干净、光滑,向村里延伸。路的两旁,是农田菜地,种着蚕豆、青菜等应季菜蔬,一个村民在地里忙碌着。还没待我们走近,他已扛着一大枝绿植远远地走来。“待到春风吹起,我扛花去看你”就是如此吧?待走过漫漫山路,扛到你家门前,那枝上的繁花就刚好绽放了。左边的稻田蓄着水,残留着去年收割后的谷茬,几只鸭子正欢快地在其间嬉戏觅食。

左拐右拐,不一会就到了位于团山村西南角的皇恩府。皇恩府始建于清光绪末期,因房屋建盖者张树元之母“扶孤成立,子孙济济,五世同堂”,深受村民敬重,被乾隆皇帝敕封为安人而得名。大门上挂着“皇恩旌表”的匾额,据说是团山村最大的民居院落。

昨日傍晚,当我们推开两扇厚重陈旧的木门走进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开阔的小院,一张小方木桌,几个矮木凳,似乎正迎接着远方来客。四周是两层的木结构房屋,年代久远,沧桑厚重,可那些装饰在房屋各处的图画、木雕、石刻等仍栩栩如生。厅堂前,挂着两个红红的灯笼,堂内一盏昏黄的灯火,里面极的陈设古朴精美,楹联、诗词寓意深刻而语重心长。

就在我们细细观赏时,左侧屋里走出了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他说,这座房子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外地,就剩他和老伴在这里看守房屋了。老人一边说,一边又蹒跚着走了进去。左边的房屋里还没点灯,昏暗幽深,一位穿青布衣衫的老妇坐在矮凳上洗脚。老人蹲下身,开始为老伴洗脚,动作缓慢而安详。

这,就是相濡以沫,与子偕老啊!

今日此时,天色大亮。皇恩府的木门微开。想必两位老人早已起来,在做早餐了吧。我们没有再进去打扰两位老人,继续朝前走。因为没有地图,加之我们四人的方位感都不强,于是,便迎着晨光,在这谜一样的团山古村落里漫无目的地穿来穿去。

司马第、秀才府、大成寺、将军第、张家花园、保统府、留苑、上庙、锁翠楼……光听听这些或霸道或诗意的名儿,就极具吸引力、令人浮想联翩了。

被誉为云南“楼兰古城”的团山民居,真不愧是清末精美的书法绘画、木雕、石雕“三绝”的民居群。不论是皇恩府、司马第,还是保统府、张家花园的这些古民居都以“四合五天井”、“三坊一照壁”、“跑马转角楼”等传统建筑形式为主。这些民居多为二进院,门楼建筑气派,雕梁画栋充斥其间,屋内屏门、坎窗、柱础等古色古香,雕刻精妙,内容丰富,犹如一部凝重丰厚的书卷,引得游客们不时驻足细细品读。

真想在这样的小院里静静地坐着,或是欣赏四周的雕刻和书法作品,或是饮茶发呆,任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从此不问世事。

村中的石板路窄窄的,左一条,右一条,通往各处。窄小的石径上,除了我们四人,几乎看不到人。偶尔,三两个年老的村民走过,站着说说话,又各自慢慢离去。

巷口,靠着斑驳土墙生长的巨型仙人掌蓬蓬勃勃,直刺幽蓝的天空。整个村子,沐浴着初升的朝阳,那么的宁静、旷然。

远行的苹果

文/任随平

文化广场上,满载苹果的四辆大货车同时启动,送行村民的欢呼声霎时间充满广场——全村二十吨红富士苹果将远销尼泊尔。

目送车辆出村后,村民们再次回到文化广场。驻村干部刘站长紧紧握住村主任六叔的手,对中湾村苹果走向国外表示祝贺。六叔转身向广场村民代表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那一刻,我看到六叔眸中满含泪花。我知道,这泪花中最为硕大晶莹的一颗,当属广大村民用勤劳双手和智慧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财富,这财富里,有汗水,有辛劳,也有政府连片种植的谋划和引导。

我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听父亲讲,我出生那年土地包产到户,土地贫瘠,父亲弟兄六人一年辛苦劳作后仍是生活拮据。我四岁那年,父亲弟兄六人经过商议,共同承包村里十亩山地苹果园,实行统一管理,分户劳作。那年中秋节,父亲从山上带回一黄挎包“国光”苹果,我们一家人就着昏黄灯光分食苹果。我和姐姐每人分得一颗大苹果,谁也舍不得吃,将半红半绿的苹果拿在手中,摩挲着,把玩着,似乎端详一件宝物。父亲看着我们,意味深长地说:“真正要改变贫穷,还是要从想法开始,这不,刚刚承包了果园,孩子们就能吃到新鲜苹果了,秋后,苹果卖了还能有个好收成!”那一晚,整个屋子始终飘荡着苹果馨香,似乎每一缕游动的空气送过来的都是芬芳和甜蜜。

深秋时节,苹果成熟,尤其是“国光”苹果经霜而红,一颗颗似羞红了脸,于繁茂的绿叶间躲躲闪闪,我们堂兄妹们就坐在果园地埂上,望着满园苹果出神,心想这一园苹果一定能够卖很多钱吧。可羊肠山道崎岖,拖拉机到不了果园,附近镇子上的果商没法运输收购,父亲弟兄几个只能每天晨起采摘两架子车,人力运送到镇子上去卖。即便这样,那年冬天,苹果销售之后,我家仍分到七百五十元,那时算是“天价”收入。

后来,看到父亲几人尝到苹果种植的甜头,有村民也开始零星栽植苹果树,没几年,苹果开始挂果,多多少少有了额外收入,生活条件逐步改善。上世纪末,政府经过多方勘测论证,决定在全县推广苹果连片种植,山东烟台的红富士种苗来到村里,覆膜、修剪培训费用由政府投资,村民们喜出望外,劲头十足,因为切切实实走上一条致富之路。近几年,村级道路由国家投资全部硬化,货车能开到田间地头。

冬季修剪,春季施肥,夏季套袋,深秋采摘,冬闲时节培训学习,苹果种植管理走出一整套科学合理的管理之路;政府牵头,村级合作,果农与果商定价,苹果销售走出一条水到渠成的销售之路。而今,苹果已成为甘肃静宁农民创收的一张标签。每当春日暖风和煦,徜徉在静宁大地的每一处山野,都若置身辽阔的苹果花海,馨香染肺腑,洁白的苹果花犹如舞动双翅的蝴蝶,蹁跹而舞,令人遐思万千。

秋风劲吹,每一枚果叶都带了浓浓秋阳温暖的问候,飒飒而落,像一枚枚熟透了的金币,落在大地怀抱里,亦落在父老乡亲融融的胸襟里。春天,必将花香馥郁。

赶场的日子,街就醒了

文/李双

镇金是个大镇。为区公所(1992年改为镇政府)所在地。1951年,我父亲就是在这里,和本村的七个村民,奔赴朝鲜作战的。后来,只有我父亲命大,回到了故乡。当兵打仗,别人打死完,他却活得上好,甚至没有受伤,基本可以断定,他不敬业,天晓得打的什么仗!

我到镇金拜望幺爸(叔父),是1974年初,刚满十一岁。

短短一条街,石板、泥土混杂的地面上,散乱着麦秆、玉米壳、猪屎;偶尔,有一两个在小街上长大的“居民户”女子,极为作态地走过。还会遇到货郎。今天这个,明天那个。都是,短扁担搁在肩上,两手自由甩动。这和别的挑担子的不同。除去这些,这个夹在远山皱纹里的山镇,实在是清静得很,甚至连狗也看不到一条。唉,闲场天,真像在睡眠中。

但是,只要到了赶场的日子,街就醒了,人们像是从附近的庄稼地里长出来的一样,呈蛛丝网状辐射出去,粗粗细细、弯弯曲曲的小路上,都有人头攒动,都在往镇街上收拢。一股一群的人,人再多也非拧进街里不可。转眼间,街面就被头缠白布的村民塞满了,一不小心会被夹背扁担撞到鼻子。背上随时是被人抵挡住的。有人因为挤撞、争夺地盘而打骂开了。而从山上下来,从石板路或黄泥路上过来,从细窄的田埂上奔来,从镇口那株大黄葛树下涌来的人,还是牵连不断,仿佛他们不是来赶场的,而是来捡金子的,虽然那个年代,根本没有金子可捡。

但这时,镇上的热闹,不过才是一个开端。

我不得不相信父亲的话:镇金,是一个大镇。

这个夜好美

文/孙学花

夜很黑,轮胎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村民大会到这个点才开完,因为白天村民上山挖虫草,这也没什么特别的。

会的内容,每次都安排得很丰富的,因为有好多村上的事情要宣布,要安排。

正开会时,习惯性的准备拿手机拍几张照片,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今晚是6点过村会计甲玛来接的我,一路上摆谈了很多关于村上资金如何严格管理的事情,谈得很愉快。

一下车,就直奔村会议室,没去留意自己的手机,不是在车上就是在活动室两个地方,心里略有几分不安,因为所有的工作照片都在里面,很可惜的。

会完了,带着有些扫兴的心情,但是尽量没表现出来,还是甲玛送我回去,村民听到我手机掉了,全部人留下在车上帮忙找手机,地上、车上、会议室里,都在找我的手机,没有一个人因为天黑而先走,“不要担心,我们一起帮你找,会找到的。”大家把车灯打亮,找得那么认真,顿时心里好温暖,其实我掉手机不可惜,可惜的是里面的东西,特别是和村民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记录在手机里。

找遍了,手机还是没踪影,只好回去了,甲玛开着车,没停止找手机,他预测之前要到村子时,路过沙堆那,手机滑落到马路边了,但我始终认为应该在车上。跟在我们后面的红色车主是日泽村布初,甲玛认识他便给他打电话,但是我没报好大希望,因为都过了4个多小时了,即便捡到可能也不还了,打了几次无法接通,最后一次通了,果然布初捡到我的手机了,听甲玛说布初也很着急准备明早一早拿到活动室的,村子里今晚移动手机没得信号,之前打了几次我的号码都是关机,甲玛一再坚持今晚就去取,便转回去到布初家取手机,到了半路布初的女儿也打着电筒跑着,把手机送下来“书记你担心了吧,今晚太晚了,我明天准备拿到活动室去的。”这是一个让人感动的夜晚,在电筒光影里我看到了他们纯纯的微笑,是因为帮我找到手机还给我而踏实的微笑。

拾金不昧这个词,出现在今夜的日泽村,我内心的感动无法抑制已经流出的泪水,不是因为一部手机,而是为村子的干部、村民的朴实,和与生俱来的品质感到欣慰和钦佩。

这是康定的农牧区贫困村的村民,是我当第一书记以来第一次出现的一个小插曲,这个插曲里有善良、朴实、真诚。

坐在还是那辆熟悉的车上,继续在回去的路上行走,心久久不能平静,我想了很多很多,暗暗为村民点赞,空旷的夜,时时传来俄色花醉人的香,为这个夜增添了一份浓烈的暖意和美丽。

乡村晨曲

文/游水方

我的根在乡村,我吸吮着这片土地的乳汁长大。踏着岁月的日历,最让我寻味不已的,是这片土地上演奏出的一首首清新醉人的晨曲。

当雄鸡长鸣几遍之后,灰蒙蒙的晨幕便拉开了。东方已隐隐地露出了一缕鱼肚白,村子的轮廓朦胧地展现出来。

几声狗吠在村子上空回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鸟儿“唧唧啾啾”地叫起来了,唱着宛转动人的曲子。夏日里,那些耐了一夜寂寞的蝉儿弹落身上的露水,放开喉咙鸣叫,重复着单调的韵律。一拨儿白鸽早早飞出笼子,在村子上空盘旋,似乎在做着晨练。

家家传出涮锅洗盆声,女人们开始煮早饭了。村巷里响起了脚步声,沉沉的,由近而远,男人们、村姑们出去开早工了。

村里人喜欢早上去田里劳作,既可享受清晨凉风的滋润,也可避免太阳热辣辣的晒,还可舒筋活骨,他们笑城里人白白花力气去跑步去打拳。于是,天蒙蒙亮他们就下田去了。

田野上的庄稼在光与影的交织中舒展着身躯。清风带着雾气,柔柔的润润的,在田野上徜徉,吹得庄稼嫩绿的叶子摇头晃脑,吻着人们的脸膛,撩起他们心底下的清爽惬意。

下田的村民在田埂上走着,赤着的脚踏着青草,痒痒的,踢着草叶上的露珠,凉凉的,偶或惊动了一只蟋蟀,“吱”的一声向远处跳去。

挑水淋菜的村民到水塘打水,惊动了鸣唱的青蛙,它们一个个“咚、咚、咚”地跳入水中,村民便把水连同青蛙荡在水中的余音打了起来。在菜地里,水桶那花喷头喷出一束束水花,淋在菜叶上“沙沙”作响,把那晶莹的露珠抖落。

割菜的村民蹲在地上,拿着小刀向菜的头部割去,提起绿油油水灵灵的菜,码得整齐放在箩筐里。一畦畦菜地上,有白菜、青菜、芥菜、椰子菜……摘瓜的村民弓着腰,亨着小曲,漫步于瓜架前,审视着一个个吊在架上的瓜,把成熟的一个个摘下。一片片的瓜架下,有青瓜、苦瓜、丝瓜……相邻的村民边干活边谈着家事琐事乐事,偶或飘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犁地的村民,一手扶着犁,一手牵着牛绳,时不时“吁”的一声吆喝,前面的牛依然不紧不慢地晃着脑袋前行,那些泥土便哇啦啦地翻转过来,带着庄稼稿头的土地又改变了颜色,下一造作物又即将播种,种下村民新的希望。土地就在这一轮轮的种植中,不断地更换着斑斓的外衣,或绿或黄或白或紫……无不昭示着土地的生机活力。

东方的天空由鱼肚白变成了橙红,渐渐地射出缕缕红光,不久那轮红日便钻出头来,慢慢地升起,那柔和的红光漫过天空,洒落在田野上,那满野的庄稼变得光靓起来。

村民陆续收工了,荷着农具、挑着瓜菜走上了田埂,来到那条贯穿田野的水沟,洗净手脚和农具。有的回家去了,有的挑着瓜菜赶早市去了。

清晨的乡村,柔风轻轻地挑拨田野上绿树上的琴弦,演奏出一首首清新的晨曲,犹如透着甜味的民歌,纯朴而淡雅,轻柔而宛转,在天地间飞扬。

美哉!灰千梁

文/罗跃

地处武陵山深处的渝鄂边境上,有一座绵延数里的雄伟大山,在黔江区境内为灰千梁,在酉阳县境内为大板营,在湖北省咸丰县境内为坪坝营。

武陵山区多大山和溪流,大山山形俊朗伟岸。灰千梁既有西部大山的雄伟,又兼具江南水乡的唯美。岭脊平缓、岩陡交错,千峰突兀,沟壑纵横。

灰千梁茂林修树,四时景色不同。春时山花烂漫,在万物复苏之际,是游春踏春的好去处。溪水流淌在山谷间,流水拍击岩石的声音响彻山谷,站在山谷深处,更显出“蝉鸣林越静”的效果来。春夏之交,正是野生杜鹃花开时节,成片的杜鹃争先吐蕊,暗香扑鼻之时,也是赏花的最好时节。要是在晴朗的夏天,站立山下,远视灰千梁,大山层峦迭翠,树木郁郁葱葱,有想亲近的冲动。

有人说,灰千梁的美在奇、在幽、在秀、在险。是的,“奇”为山高俊秀,气候成趣,还有坪坝地带。“幽”在于灰千梁是一个极度原始的植物宝库,生态自然优美。“秀”为山高水长、百溪千瀑和岭上百丘。“险”在于灰千梁原始森林之广,方圆数百里,人迹罕至。

每逢冬天,灰千梁上的雪景,更是吸引着人们前往踏雪、赏雪。灰千梁海拔多在1000米以上,每年的十一月,山上开始下雪,大雪过后,在大风的日夜“雕刻”下,满山形成“雪凇”景观。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待雪融之后,将近半年的冰雪期。灰千梁的雪总是下得淅淅沥沥的,缠绵而且有滋有味。漫天的雪花,把大山装帧的似银白的布帘,无边无际而又漫无目的镶接在天地间。远处的山依稀可见,白色的山头像极了蒙古包。这下可激发了游人们的兴致,尤其是孩子们,他们在雪地里闹着打着滚着雪球,好象眼前的一切皆为他们的乐园一样。

灰千梁的雪并非只限于它的忧柔多情、缠绵绯侧,毕竟是预示着“瑞雪兆丰年”。大山深处的坪坝地带,有一村庄名为“高炉”,海拔在1400米处 。每年的十一月至第二年的三月,为村民们的休养期。此时,气温均在零度以下,村民们多半在家围炉而坐进行消遣,算计着来年的生产生活。此时,整个村庄都在冰雪中,房屋上的积雪在气温变动调试中,形成了长长的“冰凌”,屋内的水缸内水面结冰;圈舍里的牛羊,正悠闲的吃着备足的越冬饲料。走进高炉,仿佛来到了北方的村庄。村民们头上裹着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贴身的棉袄肥大而暖和,一晃一晃地通过雪地,走村串户。

时常想,北方的冬天有暖炕、有暖气,以至于不会太冷。而居住在灰千梁深处的人家,除了用火铺取暖外,晚上睡觉时又有什么取暖神器呢?现在有电了,有电热毯,但我想在没有通电之时,这里取暖全靠棉被,要多少床棉被才不至于感到寒冷。但是,千百年来,这里的人们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生生不息。待春暖花开之时,村民们开始下地劳作,放养牲畜。经过雪溶的土地,变得更为富饶,村民们把中药材、玉米等生产作物种下后,一年的收成就此定格。

小辛旺赞

文/杜禹

今天我给您说段儿单口相声,夸夸咱们的道德模范。我卖卖力气好好说,争取呀咱也当上曲艺界的道德模范。

我说的是我家乡的人和事儿,那这个人是谁,我的家乡在哪儿?您先听我唱一首歌儿,就都知道了。

先是前奏:当嘀咯当……当。这就是前奏,可不是山东快书。下面是正词儿了——

我的家乡在内丘的小辛旺,我在宽敞的村路上晃荡——哦不对,徜徉,路边有高高的绿树和白墙。菜园丰收,花圃飘香,村外有马棚,家里有茅房。

哎嘿呦,呀儿依儿呦!

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一起歌唱小辛旺!

您听着是不是有点乱呀?其实一点儿都不乱,我唱的是河北邢台内丘小辛旺村的新面貌。村路宽敞,路两边是绿树和白墙。菜园丰收,花圃飘香,村外有马棚,家里有茅房。

那位问了:马棚怎么建到了村外,家里有茅房还值得歌唱?

对,这就是小辛旺村如今的特点。过去辛旺可不这样,什么样?我给您仔细说说——

过去村路窄,雨天水加泥,垃圾半房高,推车过不去。蚊子咬死人,苍蝇唱大戏,顺风熏十里,顶风别喘气。

那位问:要是喘气呢——就熏晕过去了。整个村儿就是个脏乱差,村路两边是一个个婀娜的茅斯。茅斯是什么呀?厕所呗。

厕所怎么还婀娜呢!屙屎,屙一点儿,挪一个地方,都没问题。厕所多呀。(这句用倒口。)

怎么那么多厕所呢?村民为了院子里干净,家家都修在大门外面了。那大街上还不顶风臭十里吗?

不过那是过去,现在,全是水泥路,两边铺着砖,白墙应绿景,花圃加菜园。厕所全搬进了院子。

那这些变化怎么来的呢?村民愿意吗?

都是延昌书记上任后的变化。比如挪厕所进院这个倡议来说吧,村民都习惯把厕所建在大门外,村委会提出来,大伙儿是都不动啊,可王延昌有办法。他和村两委班子带头搬,村民要搬还给钱,是真给钱呀。他从县里争取来资金,谁搬就给二百元,还给水泥、便池和瓮缸,自己动手干活就行了。

开始我就不愿意搬,搬厕所多累呀。听说给钱,我就搬了,还要了俩缸呢。一个装粪,一个腌菜。背后有人议论我,说我一个人儿要俩缸,是多吃多占。我不在乎!可腌好的菜吃着总觉得有点儿怪味儿,我就把缸啊,退了一个。

后来,王延昌书记自掏腰包出了30万元,请人把街上的垃圾都给拉走了。他还垫了40万元,硬化了村路。现在我们村儿有昌盛路、和谐路、友谊街三条主干道。

为了让全村一百八十来户七百多口人脱贫致富,王书记还争取来扶贫资金,给村民买种子和化肥,鼓励村民种菜。种出的瓜果蔬菜太好吃了,那真是又脆又甜,真叫有味儿呀。哎——为什么这么好吃呢?

厕所搬走了,腾出来的地方种菜?底儿好呀。

为了保持旧貌换新颜的村容村貌,王书记还聘任了两名专职保洁员,兼职纠察任务。有一回我在花圃里尿了泡尿,被保纠给抓住了。保纠就是保洁员加纠察的简称。当时我以为肯定要挨罚了,可没想到王书记不但没罚我,还让我当上了第三名保洁员,还给开工资。别的地方的保洁员每个月给五百,我们村给六百。多出的钱是王延昌书记自掏腰包给的。

王延昌哪来的钱呢?我也纳闷儿,经过调查我知道了,他当兵转业之后开了个公司,专门倒腾炸药包。

倒卖军火,那还不挣钱?再仔细一问,原来是物流公司,倒腾的是邮件包裹,不是军火。不过钱也真是没少挣。

王延昌挣钱不仅给我们多开支,还垫钱刷墙、种树,建村民活动中心,一共垫了二百多万元。

2013年,河北省评选美丽乡村,小辛旺村也榜上有名。

王书记为了让全村走上康庄大道,制定了三步走计划:改变种植结构,增加村民收入,壮大集体经济。

他从北京昌平引进了红颜草莓,种出来这么一瞧呀,红彤彤,胖乎乎,像婀娜的姑娘;果园里红樱桃,红彤彤,圆溜溜,像婀娜的姑娘;葡萄园,看那一串串红葡萄,红彤彤,水灵灵,像婀娜的姑娘;农家乐休闲区边的马棚里的大红马,红彤彤,精神神,像婀娜的姑娘。

那位又说了,你贫不贫呀?所有的比喻怎么都离不开婀娜的姑娘呢?到现在我连媳妇儿还没有,能不想姑娘吗!

过去我们村儿穷,村里的姑娘都嫁出去了,好不容易嫁进来的,还有半道儿跑的。现在外面的姑娘都争先恐后地往我们村里嫁。我们的小辛旺变了,变得让每一家都幸福,每个人都充满了喜悦和希望。为此我编了个顺口溜,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自从来了王书记,村容村貌换天地。军人意志壮雄心,生意头脑创新意。党支部会上立下军令状,不等不靠,埋头苦干创奇迹。硬化村路,庭院围绿,改造旱厕,环境安逸,建筑整齐又有序,宜花则花,宜草则草,不愿种花开菜地。砖路铺了一千八百平方米,绿化街道七百平方米,粉刷街墙三万二千平方米,修建街道排水沟一千五百米,环村植树一千六百余棵。规整道路清垃圾,新建的村民活动中心里,天天有欢歌和笑语。环境好了是序曲,接着奏响了致富三部曲。改变种植结构,增加村民收入,壮大集体经济。现在看,多神气!农业生态园里的草莓笑眯眯,葡萄采摘区的葡萄甜蜜蜜,樱桃试验员的樱桃“吉力力”,农家乐休闲区的活动有趣趣,马匹育肥区的马儿答滴滴,这么好的乡村能不让人迷?大家都在欢迎你,王书记欢迎你,全村老少欢迎你,我也欢迎你来定居——不过有个条件最好让我能满意,最好你是个愿意嫁给我的大美女!

老井

文/高国宴

在距离我家乡十里的山涧里有一口井,家乡的人们叫它老井。

老井的历史很长,至于它的起源就连村里最老的二爷也说不清楚。我的家乡在榆中北山,旱甲闻名,加上地表没有径流,于是,老井便成了村里旱年唯一的水源,自我记事起就明白,老井与村民的生活连接的很紧很紧。

老井不大,井口直径不足一米,深约三米,水深常在二米左右,一般情况下,就着井口就能打到水。老井水质甘甜,是我们家乡方圆百里内唯一的一口淡水井,因此,每至旱年缺水时,井旁便整日排着一长溜汲水队,有咱村的,也有外村的,更有四五十里外的老人,他们背着塑料壶,来这儿打水,为的是去喝罐罐茶。

我真正参加劳动,准确地说,便是从背井水开始的。那年我十岁,爸爸给我买了一个能装五斤水的塑料壶,每天,我都随爸爸来回三趟。每次走在路上,我都是鼓足了劲。然而期间的味道是无法用语言说出来的。说真的,我的童年和少年的大多时光就是在老井和家的路上消磨掉的,以至于二十年来,我记忆深处最有印象的仍是那口清澈见底的老井,那一段悠悠地羊肠小道。

老井的水从未曾干涸过,村民们是怀着崇敬的心去料理它的。每到大年初一,村里年长的人便拿了供品、香纸在井边祷告一番,因此,老井便在我儿时的心田里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后来,我考上了学,在城里有了工作,再也不为水困惑,然而每至在浴盆里洗澡,我就不由想起家乡的老井来。

1993年,榆中北山实施了庭院雨水集流工程,我们村每户也造了1至2眼水窖,彻底解决了人畜饮水难问题,村人再也不用去老井排队打水了,水——这块村人的心病终于没有了,弟妹们来信告诉我,并寄来了照片,其欢悦的心情洋溢于言表。

最近,我有空回到了家乡,许是怀旧的缘故,我独自又来到老井边。它仍静静地睡在那里,清澈的水一览无余,虽然收拾的仍如我儿时的一般,然而却少了几份昔日的热闹,多了几份萧条、冷落,弟妹们告诉我,之所以还照料老井,是为了有备无患,看来老井真的要成了老井了,但它若知晓村民们再不为水奔波时,也许会由衷地高兴的,不然,冷落后的它怎能如此平静呢!

是啊,老井,我的梦——一段悠悠岁月情。

望乡村

文/华枝春满

从四周稍高的地势回望村树,一团一团的绿云就卧在乡土褐色的海洋上。即使进入盛暑,那绿云依旧静得像孵雏的母鸡,有着无限的耐心和慈爱。

乡村的村都是极普通的,什么榆、槐、杨、柳、梧桐、椿木……普通得像一个个朴实的村民,普通得像村民的一日三餐。正因为普通,它就很自然地融入了人们的生活。树栽在村民的房前屋后、院里院外,夏日,人们在它的绿阴下消暑;冬天,村民靠着它晒暖,它是人们不可缺的伙伴。你看谁家盖了新房,铺完最后一片瓦,村民就急急地往房子前后种树了,仿佛屋外没树立着,屋里的他就在炕上睡不安稳。如果谁不小心弄破一块树皮,村民就会心疼半天,忙用一块泥巴贴了,说树也知热冷呢。空旷的田野里,常会见一所孤孤的小房子旁,兀自立着一棵亭亭的树。那房子是看田人的住所,有了树,看田人便不会寂寞,树也不会孤独。他们在单调的田野里,常常组合成一道韵味浓郁的风景一一-孤独而美丽。

黎明时分,村树从夜的背景里渐渐显现出来:一个又一个轮廓,一树又一树枝权,一簇又一簇叶群……司晨的仙女端着丰富的调色盘为之顺序勾勒层次,先是一笔浅似一笔的花青,忽然就不耐烦起来,把五颜六色一泼,泼出无可言状的绚丽,树叶立即氤氲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尖上缀点青紫,面上泛着金红,叶边则镀一圈亮银了。又一刹那,整个树冠的阳面金碧辉煌,叶片是透亮的绿,而背阴处,仍是葱翠沁心。浓阴间,蓦地一声呢喃,叶子颤颤激动了;又一声,鸟鸣就乍短乍长稠密起来,树冠里像藏了一个乐团,有麻雀、斑鸠、喜鹊、长尾野雀、山鸽子……叫声或委婉悠扬,或深沉激越,浅吟低唱,在灿烂阳光鲜纯空气中逶迤。你就仿佛站在一条透明的河水边,看水底下的草摇曳生姿,或者一丸丸卵石跳跃如鹿…… 这时,有门“吱呀呀”启开,狗儿跳出来了伸了伸懒腰;有鸡“扑棱棱”角飞上墙头引吭;牛羊被牵到村边树林里悠然吃草;有村民扛了了锄头、拎了水瓶食袋,去除苗间草。

正午,阳光如熔金飞瀑般垂泻下来,万物烫得缩短一截。树们挺直了腰杆,由于喝饱了农民浇灌的肥水,每一片叶子都极致地支棱着,一寸寸阴翳笼抱住屋顶,掩护着墙壁,与炎热作最艰苦的斗争。村民们下工了,头顶一块毛巾,频了沉甸甸踩着自已的影剧院子走回家用,走进可意的凉爽与温馨,精神就一振,疲劳去了一半 。接着一阵擀面杖磁面板、风箱呼啦啦的声音,两老碗裤带似的面条端上来,一口气吃下,摩挲着滚圆的肚皮,侧身倒在冬暖夏凉的火坑上,一身的乏劲就散入梦乡。醒来又是一个移山填海的汉子、一个柔情万种的贤惠女人。

当然太阳也累得蔫蔫时,黄昏来临了。夕阳懒懒地把半个脸子架在塬塄上,万支金矢射落神鸟的片片花翎铺做半天彩霞,给山川田舍披上了一层嫣红的绫绡。到处都洋溢着喜气,竟如一场盛大的典礼。远山童颜鹤友,敞了紫袍,乐呵呵地袖手旁观。小河流淌腼脂,洒一路祝福。树们是顶着盖头的新娘,掩着羞涩,在风抬的花轿里,陶醉了,水袖甩着,腰肢扭着,满头翠饰丁当如天乐,唤醒了黄昏的激情。树为田间的村民揩干汗水,安抚归心似箭、叫唤不己的畜群,召唤贪玩不归的鸟雀和顽童。和着蝉声的激越,养足了精神的蝙蝠背驮一抹星挥月光兹意书写落日意绪。渐夜的庄田那边,一声“噢嗬嗬”的长啸直漾时空幽邃,天地荒老,万籁静溢。

这里,那里,灯便一颗颗灭了。墟里起了炊烟,斜斜的要亮了去,树绾住了所有在田里劳动的、在城里打工的、在他乡异地为官的、孜孜求学的乡民的心。

乡村的夜,树是村民的守护神。

家在铁王

文/王国栋

我在咸阳工作生活多年,有一套面积不大的房子,是我和妻儿的安身之所。可每当有人打电话问我:“在家吗?”我总是回答:“没有,在咸阳哩。”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母亲在哪里哪里才是家,我的家在一个叫铁王的村子里。

我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长大。站在我家门前的空地向南望,远处一排高耸的山峦,是村子的一幛天然水墨屏风,我甚至可以看见潺潺的水流,蠕动的羊群。回望北边,山峰就成熟稳重了许多,由近及远慢慢抬升,像一位谦谦君子。山脉也褪去了黛青的颜色,变得柔软翠绿。东边也是山,一条宽阔的柏油路绕山而过,向着山的更深处延伸,拉煤车不时地跑进跑出,胶皮轮胎与地面滋滋的摩擦声远远传过来,偶尔的一声汽笛,惊飞了梧桐树上沉睡的麻雀。只有西边是大片的土地,村民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都在这里。

那个时候还没有实行土地承包,村上的人累死累活劳作一年,到头来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一碗辣子红红的干捞面成为许多人最渴望的美食。我们家也不例外,父亲在外工作,是拿工资的公家人,母亲带着我们姐弟四人在生产队挣工分。她几乎常年不歇,起早贪黑,收麦子、出牛圈、修农田,为的就是多挣工分,多分口粮。一个在生产队只抵半个男劳力的女人,无论如何辛苦,都无法和男劳力相比,分到的粮食可想而知,何况村子生产的粮食根本就满足不了村民。

二三月里,青黄不接,姐姐和我领上弟弟,到田地里挖刚刚钻出来的野菜,回来和面条一块煮。母亲把擀好的面条连同野菜下到锅里,我们眼巴巴看着她扫地面、洗案板、抹锅盖、擦瓮沿,等这些做完了,面条已经煮成糊糊。村子的人都这样做饭,煮出来的面条连汤一起吃,这样节约粮食。就连建国家也一样,建国的爸爸是县革委会副主任。每次母亲蒸馒头,只有一两个纯麦面是给小弟做的,其余都是菜窝窝,姐姐、我和二弟从不要吃。我们是姐姐和哥哥,他是小弟,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先给他。

东边坡地上是生产队的大片洋槐林,槐花飘香的季节,村子的许多人都在觊觎它,洋槐花拌上少许的面粉蒸熟是美味佳肴。生产队明令禁止村民采摘,他们知道,洋槐花对于吃不饱饭的村民意味着什么,一旦解禁,林木将荡然无存。母亲和三婶途径这里,适逢树木修剪,看到散落满地的槐花,禁不住抹下头巾采拾,不料被队长看见。辩解是不起作用的,必须游街示众。她们像犯人一样走在队伍前头,肩上扛着剪下的树枝,手里提着包槐花的头巾,后边跟着的村民有一声没一声的敲着锣,从街南游到街北,又从街北游到街南。那是屈辱,很大的屈辱,三婶禁不住在队伍中哭出了声。

面对我们姐弟惶恐的眼睛,游街回家的母亲跟没事人一样,一边系围裙一边招呼我们搭手做饭。那个时候,母亲就是这个家的天,她必须勇敢,必须坚强,所有的委屈都得自己扛。她自己明白:天一定不能倒下来。

母亲每晚都要去饲养室记工分,途中要经过旧城墙根的大壕沟。这里没有人家,周围一片漆黑,阴森森的,很吓人。母亲说我是男子汉,有杀气,让给她作伴。我很自豪,我能保护母亲,这让弟弟很羡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冬夜,我们母子手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突然一只小猫窜了出来,吓得我头发倒立,攥紧了母亲的手。母亲骂一声死猫,牵着我继续前行,我们用高声说话驱赶心中的恐惧。

这以后,我就成了母亲的跟屁虫,母亲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就连上山挖药材也去。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日子,村上的人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上山挖药。母亲和几个走得近的妇女,天不亮就相约上山,太阳升起时赶到山顶,挖完药天黑再返回来,有时候赶不回来就在山里过夜。我毕竟是个孩子,大人不让去,怕山路远走不动,怕被野兽伤害到。可我死缠着非要去,母亲拗不过就带着我上山了。山梁上没有树荫,毒辣辣的太阳直射下来,暴晒在阳光下的我们,脸撕裂一样疼痛,汗流浃背寻找着黄芪、沙参、远志……

在我看来,能上山挖药,说明自己已经长大,长大就要帮家里干活,替母亲分忧。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姐弟也一天天长大,有了各自的工作,成立了自己的家庭,也走出了贫穷的铁王村。我敢保证,令母亲最高兴的事儿,就是看着儿女一天天长大。可母亲哪儿都不想去,依然住在那里,她要为我们守住一个家,一个我们每一个人都理直气壮的家。

前几日回家,姐弟见面又是一通海聊,聊着聊着就聊到工作,言语间就有人对工作现状发泄不满。我顿时想起一句话:我们走的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出发。

故乡的路

文/王茂平

鲁迅先生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故乡的路,与先祖有关,与故乡有关。据我所知,故乡的地不灵,人也不很杰。故乡与名山大川、海滨湖畔无涉,故乡与繁华喧闹、攘来熙往无缘:它与闭塞偏僻拈亲,与贫穷落后带故。她坐落在粤西北部的一个山坳里。两位十三世祖,上屋的太寿公,下屋的台田公,兴许他们就看上这里的偏僻闭塞,远离争斗、远离战乱,看好这个地方,看好这“世外桃源”,于是携妻带子,带着简单的家什及农具来这里安营扎寨,来这里垒墙筑屋,来这里垦荒耕种,来这里繁衍生息。于是乎橘州大地就平添了这么一个村子——水雍根村,还有它的羊肠小道。

从我更事开始,家乡的路就如此的瘦小,如此的蜿蜒曲折,如此的坑坑洼洼,如此的崎岖嶙峋。看来先祖对此并不介意,因为当时囿于刀耕火种,也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全靠肩挑手提的。

据族谱记载,我们这一辈已是故乡开基祖的第五代子孙了。经过几代人的一百多年的践踏,在我的记忆中,它已成为纵横交错的像模像样的小道了。尽管故乡路如此小道羊肠,但父老乡亲还是固守那自然的馈赠,并不嫌其娇其小。故乡的路关注着太阳的朝起暮落,记载着人畜早出晚归的蹄印,珍藏婚男嫁女以及建屋垒舍的欢庆,也见证老人归老的哀伤……

随着祖国科学技术的日趋进步和经济的飞速发展,故乡的路也在不断演变:由原始的羊肠小道到正经八儿的小道,由正经八儿的小道到机耕道,由机耕泥道再到水泥公路。如此这般的演变,演绎着了父老乡亲的生活的辛劳与愿景,也流淌着兄弟姐妹的甜酸苦辣……

听前一辈的人说,村子曾有免费为之开公路的机遇,因遭到老一辈的抗衡,以致使到嘴的一块肥肉而落入他人之口了。原来,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国营新时代农场,要从场部开一条公路通往茶根九队,恰好从我们村子经过,这不是天赐良机吗?可当时村民因开公路要占用一定的耕地而坚决反对。农场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作罢另觅他径,最后改道涌表、大塘嘴了。这一失之交臂,造成一搁就是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的交通闭塞,造成村民赶集、运输的艰辛以及多大的经济损失啊!那阵子,村中的小伙子与姑娘相亲,因村子闭塞、不通公路而遭嫌弃以致婚事泡汤的不乏其人呢。父老乡亲们后悔了,可后悔有用吗?只引来他村村民的嘲笑和鄙夷的目光。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代初,面对出行的不便和肩挑的艰辛,看到外面的人们享受交通运输的便利,村民们祈盼开公路的愿望与日俱增,尤其是我们年轻人。于是乎,记不得那一年了,我们青年人自发行动了。在王平年的带动下,我们不计任何报酬,挥锄掀锹,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我们这一壮举,终于感动了上帝。这个上帝不是别人,正是全村的男女老少。村民也不惜那黄金般的土地了,争相无偿献地了。生产队长王积吕及其他队委,也真确立了路通财通的观念,于是乎全村动员,全民出动开路的号角吹响了。锄头、铁锹、畚箕、扁担齐齐出动,黄发与垂髫咸咸参与,挖掘机、推土机、汽车也加入了战斗的行列。经过多年陆陆续续的苦干,全长3.7公里的故乡公路终于全线贯通了,它往西接通了茶根九队,往东(与山珠涌的)接通了坡塘十三队。何止是通往九队、十三队呢?那是通往圩镇、通往县城,通往省城,通往京城,甚至通往五大洲四大洋啊!村民们无不为之欢呼雀跃,无不为之欢欣鼓舞。于是乎,晴天,手扶拖拉机进出自如了,运肥和拉粮等粗重活儿,自行车、双轮车可发挥作用了。渐渐的随着公路的日益扩大,东风汽车、大型拖拉机也可来村里“串门”了;可惜要看老天的脸色行事,—遇到雨天可就惨了,面对满道粥样的泥泞,它们一旦陷了进去,平时威风凛凛的老虎就变成了气息奄奄的病猫。尽管道不很窄,可那些司机大佬听说要去水雍根,往往十二分不情愿,除非没有其他任何工招揽。

随着政府“三农政策”的实施,我市加快了乡村公路硬底化的步伐。近几年来,不少村子争得上级的拨款,实现了公路硬底化,唯独咱村子不独未能硬底化,反而变得日趋瘦小了。邻村大银涌、新路垌、禾仓角、山口、庙山嘴等都以各种方式方法圆了公路硬底化的“梦”。与之相比,我们村子又明显落后了。怎么办呢?单靠村民集资,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村子小,全村仅三百多人,捣公路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用人民币堆起来的啊!咱村子本来就有这么一个优势,可以争得时代农场的支持,因为咱村子就处在九队和十三队之间。人家庙山嘴的路段本来与农场无涉,也能争得农场的支持,借鸡生了蛋。我们咋就不能呢?别指望村委会和镇政府了,也没指望本村的大老板和外出做官的人了。其实,咱村子没有什么热心公益事业的大老板,也没有什么位高权重的官员。据说有这么一个坐宝马的所谓“大老板”,办集体的公益事业,曾有过一回连人口钱他也不肯交的事,如今要他们大出血而硬底化,实在是乞丐想公主!

说起公路硬底化这件事,我倒有一件惹人发笑的事。记得那是某年农历五月初五,我和妻子例行回老家待神。其时正是霪雨之后,我沿涂历尽艰辛,满身泥水,十分狼狈。在赴待神的途中,而我们又见到一辆面包车在垌尾土地公前的泥路上“搁浅”了。面包车一而再、再而三地咆哮着,始终无济于事,司机大佬满头大汗,束手无策……待神时,我们几个人都在土地公公面前许愿祈福——添丁发财,心想事成云云。当时我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如果当年我买福利彩票中五百万大奖,我一定要拿出三百万来为家乡做善事,第一件事就是搞好家乡的公路硬底化……这当即引来众人的发笑。可土地公公哪里相信我王某人有这样的善心呢?怪不得我买彩票始终没有“好过彩”……我有一个文友当时虽是个一般的公务员,但却凭他那支锋利的笔赢得了公路局长的菩萨心肠,圆了家乡人公路硬化的梦;而我外出摸爬滚打三十多年,亦偶有豆腐块“上市”,对此却无半点能耐,每每想起这些而潸然泪下……

时间的年轮转到了公元2011年,80岁高龄的村长王积吕与热心青年王永飞,又先后几次到九队,到时代场场部向队长,向场长、书记等恳求。最后,在涌表王昌龙的帮助下征得了他们的同意,把自十三队至九队这段路的硬底化工程列入了场党委的议事日程。据说已得到上级有关部门的批复,决定在年内完成。消息传来,乡亲们奔走相告,笑逐颜开。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硬底化工程仍如孔明借箭般不见动静。回复是:上级拨款尚未到位,看来要待到明年了。那时,村民的心落到了低谷:难道了公路硬底化就这样泡汤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日历又翻到了第二年,村民派代表再次与农场领导协商,最后达成共识:拓宽原有的公路以及平整夯实路坯等一系列的工程由我方负责,水泥硬底化全由农场负责。为了解决资金,村里决定按人口集资,每人(包括外出工作的)集200元。于是乎农历四月初五正式破土动工了,经过近三个月的苦战,一条全长3.7公里的硬底化化水泥道全部峻工,并交付使用,终于结束了水雍根村与山珠涌村出行难的历史。

这个让村民们世代不能忘怀的日子,那是公元农历2012年6月20日。

不出一年,故乡的建设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起来,原来破旧低矮的泥砖房,如今变成了一栋栋的钢筋水泥小洋楼。这是故乡开天辟地的一件大事,也是故乡发展的一个里程碑,它决定着故乡的发展与未来。“路通财通”,此言当真。

后来,老村长王积吕深有感触地说:“不管做啥事,抓住机遇至关重要啊!”

我对故乡的建设和经济的发展心有余而力不足,谨以此文聊表我对故乡的一点心意,仅此而已。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