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苦与乐

生在农村，从小我见惯农活。

每次去田里干活，妈妈总是挑一根扁担，两头的箩筐里一个是我，另一个放着农药、种子、农具等，回来的时候，可能要担些玉米、山芋，那我就只能走着回来。干农活的时候，我就坐在田埂上陪着妈妈。她会带一些吃的给我消磨时间，有东西吃的时候，自然是不觉得难受，但是东西一吃完，时间就难熬了。有一种黑色的小虫子，乡人称“猛瞎子”，逮住人就咬，才不管你是不是细皮嫩肉的小可爱。为了躲避小飞虫，我只能站起来在田埂上走来走去。

田里的小生物中，最吓人的大概是蚂蟥了。听说会在无声无息地爬上你的腿，然后紧紧咬住皮肉，吸血。等发现它的存在，不能硬拽，只能用盐激它松口。

插秧也是很痛苦的经历。脚踩在浑浊污烂的泥水里面，每走一步都是步履维艰。此外，除草只能趁中午艳阳高照时，因为太阳可以晒死拔出的野草，但是同样可以晒得人面红耳赤；打药水的时候一定要看好天气，万一打完下雨就白搭；晒在谷场上的稻子在暴风雨来之前总是被慌忙地收起；夏夜用大大的电风扇扬起一箩箩的谷子，谷壳在风中飞舞，人们紧闭了双唇，眯缝着眼……凡此种种，只让我想到干农活的艰辛与困苦。

也有快乐的时候。那时候村上有桑园，桑果成熟的季节里，我们小伙伴三五成群地钻进桑树林，去采那枝头的桑果，边采边吃，常常弄得满嘴满手黑紫一片。采桑果最怕遇到蛇，胆大的孩子随手抓一根木棍，胆小的就跟在他们身后，我至今仍记得那种又怕又喜的感觉。

儿时虽劳作不多，却也是苦乐参半，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情却再也做不得。农田变成了厂区，桑树林也消失了……现在的劳动，无非是在家打扫卫生，做做饭。翻看短视频学做菜，几次三番之后总也能像个七八分。孩子被我的热情感染，他也来凑热闹，给我的馒头加上两个“耳朵”，包一个鼓鼓的“露馅”的饺子……我们一起在雾气腾腾的厨房里静静等待劳动成果。没有了生存的压力，这些劳动反而充满了意趣。

我们这一代对农活不熟练，对田野不亲密，大部分精力奉献给了学业和工作。而今渐渐尝试放慢生活的脚步，闲暇之余带着孩子走向田野，走进厨房，劳动一番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