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文章精选

2023年04月07日优秀文章

哲学文章精选(必读8篇)

下厨的哲学

文/张君燕

几个同事相约着去老汪家喝酒,一进门,老汪穿着围裙、举着锅铲站在门口迎接我们。

老汪一米八的个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实在让人难以把他和"厨娘"联系到一起。也许老汪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在大家面前露一手?但很快,老汪就陆续端出来几道菜,大家尝了一口,忍不住称赞:真是色香味俱全。这水平绝非一日之功!

"老汪,家里平时都是你掌厨?"酒过三巡,有人小心问道。老汪大大方方地回答:"对呀,一日三餐都是我负责。"几位同事带着几分同情地对视了一眼。

老汪不以为意,笑着说:"这可是个好差事。民以食为天。我这人爱吃,嘴也挑,不合口味的饭菜一口也不想吃。我自己做饭,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去超市买菜,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做的口味也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饭吃舒服了,心情自然不错,身体倍儿棒!"

大家跟着笑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老汪说,周末或者节假日时间充裕,他会精心为家人做一桌饭菜,汪嫂就会拍照发朋友圈显摆。汪嫂高兴了,自然不会亏待老汪,怪不得老汪手里的零花钱比大家都要多呢!

"其实,下厨还有很多好处呢!"老汪意犹未尽地说,"想要家庭和睦、夫妻幸福,咱男人们不能当甩手掌柜。洗碗、扫地拖地、擦桌子、洗衣服、收拾房间,各种零零碎碎的家务活儿多着呢!你不干这个,也得干那个。相比来说,做饭是性价比最高的,成果都在桌子上摆着呢!而且,你做饭的时候,媳妇会把其他杂事儿都给做了。其实咱还赚了呢!"

听了老汪一番话,众人连连点头。喝了几杯酒的老汪此刻脸色泛红,微眯着眼睛,"还有一点,厨房里油烟那么大,熏着媳妇了怎么办?媳妇是用来疼的,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众人应和着,脸上的表情却认真起来,好像这句话才是最重要的。

鸽子的生存哲学

文/赵丰

在鸟类中,鸽子与人类保持着长期友好的外交关系。鸟与人之间可能达到的和谐,被我的目光定格在这样一幅情景上:夏日的一个清晨,在我居住的小城边缘,一个光着膀子的小伙站在自己家的房顶上,摇动着系着红布的细竿,对鸽子进行着某种训练。依靠着鸽子顺从的形象,在这充满宏观与微观战争的世界上,我们虚拟出一些可视的美好。由于鸽子格外友善的合作态度,人类愿意加封其为鸟界派驻人间的大使。把鸽子嘴里的信封取下,换上橄榄枝。鸽子的实用性被遮蔽起来,具有了形而上的美学象征意义,代表着众生向往的和平理想。

影视作品千篇一律地呈现着如此的画面:一群鸽带着悦耳的哨音在天上展翅。它们集群呼啸掠过,铺满纯蓝的天空。

鸽子既可以自由飞行,又可以随时回到主人的笼内,享用唾手可得的口粮,这是鸽子的生存策略。鸽子意识到,在天平两边寻找平衡,可以达到名利双收的效果。由此,它牺牲了局部的自由,来谋求永恒的生活保障。于是,它过着空中与笼内的两栖生活。这的确为它带来了实惠,它不必像其它鸟那样,筑巢垒窝,餐风沐雨,四处觅食。它只需展开翅膀,在空中飞上两圈,便会享受主人的爱抚,或者,懒懒地在房顶上晒太阳。从中,我们可以发现鸽子求生的秘诀。

从鸽子的经验中,我们可以提炼出世俗生活的秘方:降低精神生活的高度,可以弥补物质生活的匮乏;减少灵魂的成色,可以丰富肉体的娱乐——这就是生存的等式。一边是现实的,一边是空灵的;一边是短视的,一边是高远的。两者之间的取舍,决定了命运的归宿。虽然,选择后者会使生命陷入悲剧之中,但我仍然崇敬那种对理想忘我的捍卫者。

鸽子飞行的表演,有在主人面前展示与取悦的意味,而它归巢的守诺,是对主人服从与依靠的表白。鸽子是具有双重身份的鸟。与囚禁在笼中的鸟不同的是,它是自愿的,心甘的。即使飞行万里,它也要回到主人为它筑好的窝。因为它知道,那就是幸福。

鸽子永远不会获得人类的贬斥词,因为,它顺从着人类的意志。它懂得,人是一切动物的皇帝。为皇帝做奴才,可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在一切鸟类中,它是一个投机者。它向人类的妥协与投降,有悖于鸟的气节。但是,这正是它的生存智慧。

人类授予鸽子"和平使者"的美誉。也许,仅仅因为它甘心情愿充当我们的宠臣。

在哲学里体验隐居

文/赵丰

五十岁以后,我一直在寻找着一种安静的生活方式:隐居,于是,秦岭的终南山,便成为最佳的选择。把一颗心安顿在荒僻的山野,远离红尘喧嚣,实在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终南山,一双脚要穿透它,并非易事,于是,我选择了在某一条沟里小住,或者选择山民的家,或者是一所小学校,或者是一座寺庙。寺庙是最佳之地,安静清雅,吃饭无忧,偶尔也会如僧人一般盘腿打坐。当然,大多时间是读书写字,偶尔也会刨出一块泥土种菜,到坡上去捕捉蝴蝶,在溪水里泡泡脚,或者聆听山虫的歌唱,在山川草木里平静自己的内心。

在这样的生活方式下,研读哲学,就成为我躲避清冷、驱除寂寞的唯一方式。这是五十岁以后的事情。之前,浅薄的我无法进入哲学的文本。

在终南山北麓,皂峪不是一条大沟,可也十里漫沟,清澈的溪水成潭成瀑,成片的山石或大或小散布于溪流之中,黑色的蝴蝶过着快乐的生活。这是一条不加任何修饰而又风景天成的山沟,它的得名,源于峪中多生皂角树。峪中的山民并不成群居住,而采取着散居的方式,这为我的隐居提供了惬意的环境氛围。我是在春暖的日子走进它并小住了数日的。视野里,蛰伏了一冬的山坡透露出片片绿意,花喜鹊在石上漫不经心的徜徉,长尾摇摆不定,时而又"咂咂"叫着飞上树梢,小黑脑袋左晃右摆,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的手上,捧着一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年出版的费尔巴哈的《未来哲学原理》,缓缓地翻过一页页书页,头颅低垂,再低垂。面对哲人的字句,我无法高扬起头颅,仿佛如此就可以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思想。

这本书的扉页上有费尔巴哈的头像,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神,草丛一样的胡须,我的心头总是一片温馨。《未来哲学原理》是费尔巴哈在完全隐居的状态下写成的,应该更闪烁着思想的火花。果然,在费尔巴哈的感觉之中,我感知到了人对事物的爱,对思想的爱,并且在爱里面,体会出了真理的存在。

隐居在荒僻的乡村,费尔巴哈踽踽独行,忽然就来了感觉,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是人,人所具有的我无不具有".这句被认为是新哲学口号的名言,后来就进入了他书里的字里行间。

在《未来哲学原理》一书中,费尔巴哈阐述了自己所要建立的"新哲学"的基本原理,他认为新哲学是以人和自然为唯一的最高对象的哲学,只有人性的东西才是真实的实在的东西,人乃是理性的尺度。

脚下就是小溪的流水,坐在光滑、平展的石头上琢磨费尔巴哈的哲学见解,那些有别于华语规范的文字不再那么艰涩,似溪水一样从我的眼前潺潺流过。比如他认为,人是从自己出发来看待自然的。所谓自然界,它的特征是有形体的、物质的、可被感知的。如果坐在温暖的空调房间里阅读这样的文字,头皮可能要发胀,而此刻,一切都是明晰的,皂峪沟的山水草木,哪一个不具备着具体的形态呢。哪一个不被我感知着呢?坚硬的石头,柔软的溪水,绿色的藤草,黑色的蝴蝶,细碎的黄花,而我的存在和意识又被山水草木主宰着,像费尔巴哈说得那样:人是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自然转化的有意识有理性的实体。人是肉体与灵魂的统一,肉体是基础,灵魂不能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它们的共同源泉是自然。

清晨或者黄昏,望着乡野农舍上空的缕缕炊烟,费尔巴哈便知道,人是不能只依赖精神活下去的;看见田野里正在生长的庄稼和蔬果,他便叹息道:人是依赖于物质而生存的;迎面来了一股风,他挥挥手说: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是相互作用的,就如这风,它吹走了我的呼吸,又从我身上感知到了温暖……

如此,费尔巴哈的隐居便烙印着哲学的方式,具备着哲学的意义。我的隐居终南山,在山水间读完了一本本哲学原著,应当是费尔巴哈所赞赏的生命存在方式。

哲学文本的阅读很累人,于是合拢了书页,继续向皂峪的深处行进。中午11时许,我抵达终灵山庙,再朝上走,就是皂峪与竹峪的分界梁,此处向左为下竹峪,右方为上九华山的路。在此处修整自己的体力,是再合适不过了。我随地而坐,从背包里取出矿泉水和面包,狼吞虎咽起来。山坡上,布满迎春花、连翘花,细碎的花几乎均为庄重的黄色,点缀着我的眼目,心里顿时隐隐涌起朝拜之意。座座高峰俏丽的身姿遮挡了迎面呼啸而来的山风。林涛澎湃,花香飘逸,倒也不觉寂寥。

鸟不甘寂寞,跟随了我一路的一只花喜鹊大约也累了,在我上方的一棵铁匠木的树枝上欢快的啼叫。它懂得费尔巴哈吗,它能感知到自然在人心灵里的地位吗?费尔巴哈说,人是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么一只鸟呢?它难道不是大自然的其中之一吗?

对大自然的崇拜,成为费尔巴哈生命里不可取舍的情结,他在《宗教本质演讲录》一书中这样直言不讳地说:"人所依赖的东西,就是自然界。自然界就是你所看见的、不是由人的双手和思想创造出来的一切。"是的,就如我身处的皂峪,人的力量无法创造它,而人必须依赖它而生存,而生活。对大自然心怀感恩,是人类至为纯真的情感。

那只花喜鹊自然不可能悟出我的心思,它只有飞翔,更高地、更远地飞翔,在翅膀的扑棱里,在不倦的叫声中体现它的存在和价值。费尔巴哈既然隐居在乡下,就不能不感知到鸟儿存在的意义。我不知道他隐居的地方有着什么品种的鸟儿,但他绝对会在写作和思考的间隙注视着一只鸟儿在窗外的飞翔,或者是在散步的途中凝视着一只鸟的飞行轨迹。

在哲学的关照下,终南山的一株树、一棵草、一片石、一滴水、一只鸟都仿佛染上了思想的影像,我眼前的一切,不再是那么浅显直露。成片的金黄,透露出哲学的味道。

山风就这样来了。伸手触摸溪水,冰凉。要是夜里,冰凉的水中有轮温暖的月。有时会生出如是怪诞的念头:将自己活成终南山的一棵树、一棵草,该有多好。

四季生活中的哲学

文/可敬

美国亚利桑那的沙漠上,有个小小的加油站,一些老顾客都戏称该站的老板辛普森为"加油站的哲学家".

这位辛普森先生的话语,对顾客的种种劝说的确富于哲理,且产生神奇的效果。有一位名叫凤子的顾客,初夏前来为汽车加油,抱怨这一带的酷热像地狱似的,简直叫人透不过气来。"的确,这儿很炎热。"辛普森友好地凝视顾客,然后脸露微笑,开始循循善诱:"先生,我要劝你别那么自寻烦恼。说这儿的夏天酷热么,那也有酷热的好处。"这位顾客慌忙烦躁地打断,追问:"这儿的夏天还能发现什么好处?这就怪了!"

辛普森先生听罢,便不慌不忙如数家珍般地列举出很多"好"来:"7月的清晨,这儿的天空就像盛开的玫瑰,一片绯红。而8月的夜空,星星看上去好似众多的流冰,漂浮在那无边无际的暗蓝色海洋之中。还有,一个人平时并不能真正体会到游泳的快乐,而在这里——当你在华氏114度的高温下跳入水中,则仿佛跃入天池一般,其喜悦之情真是难以言表哩!"

这个加油站的一名年轻雇员听到这里,咧着嘴巴对顾客笑道:"你就领教辛普森先生的辩证法——自寻其乐吧。"

这位名叫凤子的顾客不久便开始自寻其乐了!身处骄阳似火的夏天,他赶在凉爽的清晨修整园中的玫瑰,下午同年幼的宝宝睡个午觉,晚上则在一起打槌球,并在庭院里做冰淇淋。随着夏季的到来,她和他都观赏到了沙漠日出的壮观景象。

尝到了辛普森"生活辩证法"中"甜蜜"的凤子,过了多年迁回沙漠边缘。这时的辛普森先生银发稀疏,人也消瘦,但乐观精神依旧。他的加油站盘给了别人,迁到附近干起了检修汽车的营生。当凤子站在他简朴的新居门口时,这位通脱了生活哲理的老人又充满激情地向老顾客诉说:"我们种了3棵桃树,树枝上结满了果实,在卧室的窗外——你瞧,蜂鸟在那儿搭筑窝巢。你想不到吧,一只可爱的小鸟还没有我的手指头大,看上去活像个讨人喜欢的小企鹅呢!"当凤子向他告别,老人又一次挥手喊道:"去分享大自然的乐趣吧!"

瞧吧,哲学一点儿也不神秘,也并非高不可攀。其实,生活里到处有哲学,到处有懂辩证法的人,就像这个加油站的哲学家辛普森一样。

由于懂得生活的辩证法,辛普森先生就能在恶劣的环境下自寻其乐,也能启发别人智慧地生活下去。

也许有读者会问:一个普通的加油站的老头儿能称为"哲学家"么?依笔者的理解,谁懂得辩证法谁就是哲学家。

德国伟大作家歌德有句名言:"诗是成熟的自然,哲学是成熟的理性。"哲学智慧一旦成为生存智慧的"统帅",给予人生的则是一个整个的世界(金马语)。

做饭的哲学

文/左右

前段时间跟朋友说了一句有点偏执的话,大意是:我从不和不会做饭的人谈生活。

不怕得罪人,我愿意为这句话买单。

爱生活的人,不一定爱做饭;但爱做饭的人,一定很爱生活。

将每一顿饭做得那么仔细、暖心,又那么充满爱意、创意,绝对是一个心灵善美的人。女厨就不多说了,今天要说的,是我这个男厨。在做饭这件事上,我自认还是很有魅力的。

十二岁那年,爸爸妈妈常年在外打工,大姐顾家又要务农,二姐上学,没人给我做饭。为了解决肚子饿的问题,我凭着贫乏的想象与有限的观察,开始了做饭生涯。刚开始是为了解决温饱,不顾饭菜美味与否。这一干就干了很多年,直到大学毕业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厨房,才开始细心研究起厨艺来。不学不要紧,一学才发现,自己以前做的饭菜,实在难吃。

饭菜越做越好是后来的事,从第一顿最难吃的米饭到经常做出让朋友赞叹的家常菜,转眼之间,已经数十年。做饭经历让我明白:懂做饭的人,才懂每一天来之不易的日子,才懂盐米油茶的细水长流,才懂粒粒皆辛苦的节俭。懂得坚持每隔几天给你做一两顿饭的人,绝对是珍惜你的。

做饭是一件麻烦事。不但要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蔬菜,择菜、洗菜、切菜、炒菜,还要把主食做好,前前后后得花掉一两个小时。愿意花时间给你做一顿好饭的人,绝对是爱你的。

做饭不但要心灵手巧,拥有极佳的味觉,还要有丰富的想象力,能把每一种食材搭配到极致,每一种调料用到极好处,并把自己所有的心情,灌溉进每一道菜里。懂得把饭菜不断做出新意和花样的人,把你的胃养得舒舒坦坦、身体养得白白胖胖的厨子,在这快速高效的工业社会,已不多见。

我爱做饭并不是很闲,而是每天写作很累,后来发现,写累了与其午睡半小时,不如花时间去做一顿饭。做完之后不仅困意全无,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开朗了许多。饭后一杯茶,继续写作时,灵感便天马行空般溢出来。在我看来,一个人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生活,那么生活也会以怎样的心情回报他。做饭有时对作家来说,是最好的午休。

张曼玉说:到了我这个年纪,最喜欢的是一个煮得一手好菜的男人。

从做饭这些事上悟到很多哲学。但愿等我把厨艺练到炉火纯青时,我依旧还是姑娘们眼中喜欢的那类人。

老张的哲学

文/莫小米

老张今年95岁,这辈子没结过婚,没怎么上过班,你或许觉得他很孤苦,白活了。恰恰相反,仅看他的模样,红光满面,"霸气侧漏",记忆力极佳。

老张乃名人张之洞之后,到他爷爷辈,仍家大业大,大四合院套小四合院,有长工八名。高中毕业来了日本佬。

按他的英文水平,出去工作,县太爷都要高看他一眼,可他不去,宁可闲玩。人不缺吃穿,就是自由。

哪怕是吃穿窘迫了,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逍遥。

那是上世纪50年代,一场肺结核久治不愈,拿了两百块遣散费,先游山玩水再说,游啊游,游到杭州西湖边,出生于河北的老张,被美景惊呆,阴晴雨天都去西湖边坐,坐了三个月,肺结核不治而愈,就此在杭州待了下来,直到今天。

按说病好了,年轻力壮,该上个班吧,他不。

他也不是天性懒散,也有过青年人的热血理想。当年蒋介石号召十万青年十万兵,他也从军准备上前线,还没打上仗,日本投降了。之后被解放军俘虏、遣散,又辗转去了新疆建设兵团,新疆气候恶劣,最终得病离职。

这一段工作,老张给弄怕了。早上六点钟吹号起床,操练、吃早饭、学习,一学就是两小时。下了班,吃完晚饭又得开会,人人亮思想,交代旧军队犯的"罪"……他说,太不自由,跟关起来没两样,怕了。

这样的大家族,总有个把混得好的,有位本家堂兄是少将,每月接济点儿,生活就够了。稍后的"文革"中,没单位的好处尽显,他逍遥自在,没人过问他,更没人斗他。

他有手艺在身,书法绘画,机械制图,外加英语流利,形势好了,小施身手,立即有人聘他,他不受聘,只是接点零散活儿,攒上钱,云游四方。

再说为啥单身。在新疆那会儿,他三十岁,周围都是男人,后来一车皮一车皮调来女青年,成百上千。他当然也想女人来着,但他说:"你再想,要看得中嘛。某地的女人,小,黑,瘦,某地的女人,人高马大,男人婆。上海、苏州来的是不错,但少啊,轮不到我。"于是作罢,一生只作逍遥游。

逍遥,乃物我两忘的至高境界。在特定历史背景下,逍遥却只是老张的无奈之举。

父亲的井水哲学

文/杭东

小张大学毕业了,他被调到靠山村当村主任助理。靠山村是个穷村,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小张感到信心不足,就谎称家里有事,回了老家。

正是初秋干旱时节,小张回家时,看见父亲正在村边的地里浇水。父亲老远就看见小张哭丧着脸走来,知道他遇上难题了。

等小张走近身边,父亲就一边浇地,一边探听小张的心事。

听了小张回家的原因,父亲微笑着说:"你为什么就不敢尝试呢?"

小张望着父亲,说:"我怕没那个本事。"

父亲的脸色沉重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对小张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父亲说,我年轻时家里很穷,你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好。我娶你娘的时候,心里也很害怕。但是,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去了,结果你娘被我的勇气征服了。

后来,你考上了中学,家里实在太穷,我又怕没钱供你上学,差一点要你回家辍学干活。但我和你娘硬是早起晚归坚持着,终于供你读完了大学。

小张啊,你看看,现在咱家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也参加工作了,咱家房子翻盖了,你爷爷、奶奶还拿上了国家的农保金,日子是越过越甜了……这么多年,这么多难事,咱们不是挺过来了吗?

父亲看了小张一眼,他用手指着地边上的那口井,说:"你看这口井,周围四百亩的田地,全靠这口井里的水浇地灌溉。这口井是1982年打的,三十年了,抽出了多少水。你想想,这口井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水,如果把这三十年抽的水全部集中起来,这口井哪里装得下呢?恐怕这周围四百亩田地全都被井水淹没了吧!"

父亲意味深长地说,只要拥有自信,你才能拥有未来。我觉得,这人就是被难事撑大的,这本事也是被难事难大的。

父亲的井水哲学,终于让小张豁然开朗,他背上行囊,报到去了。

冲菜的哲学

文/彼岸蒹葭

每年春天,菜市口总有一个大娘在那里卖冲菜、萝卜干什么的。地上摆着个大肚的黑釉瓦罐,里面装的就是冲菜。大娘系着蓝花布围腰,手提一杆小秤,一边招呼着顾客,一边麻利地装菜、称重、收钱。

在四川乡下,冲菜是常见的一碟小菜。春天的餐桌上,若是少了这一道小菜,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不过,人各有爱,有人偏偏吃不惯这菜,怕它的"冲".顾名思义,冲菜是有一股子辛辣的"冲"味,吃得让人掉眼泪,有点类似于芥末。相比之下,芥末冲劲更大,是一种强烈的干"冲",而冲菜是富有韵味的"冲",有菜薹的鲜美清香,更温婉柔和。

买回家的冲菜不能直接食用,需进行再加工。锅烧热,舀入一大勺菜籽油,烧开后直接滚烫地淋在冲菜上,略洒些盐花,加花椒面、糖、酱油、香醋,再来一大勺红亮的熟油海椒,拌匀后就可上桌下饭了。讲究些的,再放些金钩末,或碎花生拌食,滋味更丰富。除了麻、辣、香、脆、爽以外,冲菜的神韵就在它的"冲",那是一种带刺激性的鲜香,逗引着味蕾,让人欲罢不能。

记得三十多年前,我在读小学,每天中午要回家吃饭。母亲下地干活了,米饭在甑子里,拌好的冲菜在桌上,用纱笼盖着。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饭,夹上一筷子冲菜,一入嘴,麻辣脆爽中有一股辛香直冲脑门,快速咽下,顿时,"啊嚏"一声,鼻涕眼泪都下来了,紧闭双眼,张大嘴、深呼吸,赶紧扒下一大口饭。接着第二筷子,又一次从鼻子"冲"到眼睛、赶快刨饭……如此几个循环,一大碗白米饭已然下肚。最后喝上一碗热米汤,肚子饱矣。从前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美好。

春天就在一碟冲菜里。一来,春天菜薹鲜嫩,是制作冲菜的原料;二来,冲菜鲜香爽脆、开胃解腻,正适合春天。而且,冲菜嚼起来脆脆的,"嚓嚓"的咀嚼声,不正是一支春天的奏鸣曲?

从前我妈每年都做冲菜,现在上了年纪,不大做了。今年开春阳光好、雨水足,地里的青菜都抽出薹了,棵棵肥嫩茁壮,她又欣欣然做了一大坛。冲菜做法简单:摘取新鲜菜薹,洗净、晾干,切成黄豆般大小的丁,锅烧热,不加任何佐料,以旺火把菜薹炒至断生、发烫,即关火,迅速铲入一个口小肚子大的坛子中,找一张大片的生菜叶将坛口封严,使其在湿热中自然发酵,闷个两三天,即成冲菜。

有时想,发明冲菜的人真不简单,眼看抽薹、即将弃置的菜薹,妙手之下,重现焕发出别样的风采。与翠绿的鲜菜薹相比,冲菜变成了黄绿色,既保留了原先脆嫩的口感,又多了一层辛辣的鲜香,可谓更上一层楼。

某一次茶聚,茶人老李笑曰,冲菜和传统蒙顶黄芽的做法惊人地相似,有异曲同工之妙——茶芽采摘、摊晾、炒青,然后以黄纸包裹好,置于尚有余温的灶台上,闷一夜之后,再烘干,黄芽就基本做成了。冲泡出来,汤色黄中透碧、金毫显露,饮之甘醇鲜爽。与普通绿茶相比,蒙顶黄芽多了一道"闷黄"的工序,形成涩味的咖啡碱和茶多酚被部分氧化,口感更醇和,且多了一种特殊的香味。

是什么成全了黄芽和冲菜?无非是温度、湿度和时间。简单地说,就是"闷一闷",在湿热的环境里捂一捂,令其自然发酵,然后,它们便华丽地转身,变魔术一样,摇身一变,跃升上一个新的层次。

生活中有很多事不谋而合。想起近来正为一桩焦头烂额的事所困扰,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干着急没办法,既于事无补,徒然心发狂。连续的失眠弄得人精神萎靡,面容憔悴。一个学佛的朋友看不下去了,直言劝我:且慢,且静,活着就是修行,磨砺是另一种成全,一切顺其自然,一切自有定数,不逃避,不强求,随缘,自在。我听了默然,心生惭愧。枉自读经、打坐,内心妄念丛生,被五欲六尘所蒙蔽,自性的清明、做人的优雅到哪里去了?嗯,好吧,姑且等一等,静待花开。吃着面前的冲菜,我告诫自己,凡事退后一步,闷一闷、捂一捂,说不定哪天就柳暗花明了,谁说得准呢。再说,世事无常,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人生的境遇并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别。

春分即至,老李从蒙顶山访茶回来,说春茶已经开采了。我很期待,今年天气好,估计蒙顶黄芽的品质应该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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