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遇见一场暴雨

作者: 韩大散人 2015年11月30日qq日志伤感

下午4点半我出门的时候,尚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只是觉得天空过于阴沉了些,让人直犯困。到了东区,四面林立的高楼少了,才看到那诡异的天色。天在地平线以上是昏黄色的,而后沿苍穹的轨迹向铅灰色渐变,衬得那一排排树木绿得扎眼,四面空旷,碧绿碧绿的树丛就以突兀颜色闯入一片肃穆中。

复骑行十几分钟到达目的地,这时整个天空已然暗黄一片,朵朵硕大的乌云如御风而行的幽灵船。在这令人不安的天色下,活动在大地上的人们像被一只锅盖扣住的食材,渺小而羸弱。昏黄的,昏黄的天。

耳机里还声嘶力竭地唱着悲情歌,我心里却一阵压抑。不,明明是知道不过是要下雨而已,却本能的感到不安。

来到前台给母上大人办养老缴费凭证,事还未了便听到窗外狂风大作,汽车、电动车都哔哩哔哩的响个不停,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动作迅速地收拾东西下班走人了,五分钟之内灯全灭了门也锁了,我只能跟着离开。

我虽然穿好了雨衣,但无奈风实在太大,一吹,雨衣就劈头盖脸地把我整个人裹进去。一直到马庄街路口时,雨还是不痛不痒地下着,突然,一滴雨几乎是完全平行地向我胸口射来,如一枚银色的子弹,瞬间击中雨衣,发出清晰可闻的崩裂声:“啪!”然后,不得了了,扁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有人拿小勺不停地敲我的脑壳,雨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把我的鞋都打湿了。在等红灯的那两分钟(事实上感觉像十分钟)两臂间聚满了一个小水潭,胳膊被雨点打得发痛,眼前,马路已经成河,真真是一场大雨。

但我一点也不慌。应该说,我从开始返程到现在从来没想着要赶时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这么不慌不忙的,直到我看到那一群人。是修路的工人,他们连伞也没有,何况雨衣,只有一顶于避雨而言没什么用的安全帽,但他们只是缓慢地走着,在雨具齐全还急急慌慌赶路的各色车辆行人间显得很突兀。走那么快干什么?反正手头没有活计要完成。走那么快干什么?反正前面没有人呼唤他。走那么快干什么?反正家里没有人等待他。孑然一身,也不为着谁了。

在这昏黄得令人不安的天幕中,我只是很想有个人在身边,陌生的或熟悉的。汽车一辆辆箭一般的从我身旁穿过,电动车也飞快地把我拉在后面,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了我一个,浑身精湿,骑着花三十五块钱翻新的破自行车,摇摇晃晃地在路上。寂寥的天,空旷的地。当时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就这样随便跑进哪个朋友家,或者在大雨倾盆中随便给谁打个电话。如果家里有人,无论是谁,总可以坐在一起喝杯热茶,坐在一起调侃天气,坐在一起吃碗汤面,蜷缩在沙发上看个电视,甚至两个人都不在一个屋里,都各干各的不说话,也挺好。既然没有这个人,我走那么快干嘛呢?

人生长行寂寥,赏心悦目却少。有人终其一生也只是为等待一个人,一声唤。若在天黑欲转归程时,得你一声唤,唤我回家食饭。那么,无论这双脚是行在露水中,还是泥水中,如何的满心疲累都可以卸下,对你展颜一笑了。”安意如写的这段话触到了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它唤起一种期待,一种柔软的憧憬。那柔软的触感是什么?杜拉斯告诉我了:“我总想保留一个地方,让我独自呆在那儿,让我可以在那里爱,不知道爱什么,既不知道爱谁,也不知道怎么爱,爱多久。但要自己心中保留一个等待的地方,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等待爱,也许不知道爱谁,但等的是它,爱。”人终其一生忙碌奔走,不过是想摆脱孤独,可惜事实总不如人愿。但人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小动物,哪怕你一开始就告诉他他的结局只有失败,他也会浴血去拼一拼,哪怕你告诉他他下一秒就会死去,此时此刻他也会奋力呼吸。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最无望的事情,可是,我们都没有放弃。

不,还好,我们都没有放弃。

绿灯亮了,我再次启程,依旧慢悠悠的。

反正,也是一个人,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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