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

作者: 丁向飞[文集]2020年08月11日心情随笔

时常能想起家乡的某些人、某些事、某些物。尤其那艰苦的八十年代-----乡亲们赖以生存的柴禾。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那小山村坐落在山坳坳里。

那时候,妈妈总催着我们兄弟几个去弄柴火,放学书包一丢,就先去山上耙松毛,耙的多,口头奖励,反之,口头通报批评。她似乎一直很担心做下一顿饭就没柴火烧了。

秋后的田间地头到处是光秃秃的。杂草、灌木丛都被农民割了堆在自家柴堆上。每家每户都垒一个大草堆,似乎草堆越大,越能彰显主人家人丁的兴旺。

我家也有几个大草堆。那年代,家家户户都种双季稻,所以暑假里会有一个特大的农忙季节:“双抢”,先是抢收早稻,后是抢种晚稻。

但是,这稻草主要是喂给牛吃的。所以平时生火还是以松毛、茅草、灌木枝、树根,还有巴根草为主,甚至连落叶也不放过。

我家门口有两棵很粗的棠梨树。秋后,满树的黄叶如同疲倦的蝴蝶,纷纷在枝头飘落,有的随风翻滚着砸向地面,有的像风筝一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温柔地滑向地面。

一夜秋风,满地金黄。运气好,还能捡到几个成熟了的棠梨吃。

若干年后,我们这些小辈们纷纷离开了老家,我们的脚底都踩着一片故乡的落叶,沿着树枝指引的方向,我们去了天南地北,但是,我们的根都永恒地留在此处,如同家乡这棵古老的大树。

前段时间,因为老家有事,我回去了趟,只见那田间地头杂草众生,再也看不到成群结队的农忙人群了。杂草发疯似的占领了整个田间地头,甚至大片的地块。

在老家务农的人都老了,年轻一代都出去谋生了。柴火变得供大于求,加上农村的田间小路极其难走,即使砍了这杂草,老人们也没法弄回家去。

那天休息的时候,我拿着镰刀割了一大捆杂草背回了家。母亲看到后说:现在做饭不烧那个了,山上的灌木枝比杂草好使。

其实,母亲哪知道我的心思啊?我只是想回味下30年前的乡土人情,那时候我们都很穷,邻里之间却很和睦。虽然有时候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拌拌嘴,但是过几天就好了。

那时,我们的房顶都是稻草搭起来的,墙壁也是用泥土堆起来的,貌似很环保,没有任何甲醛,但头痛的是经常会着火。放烟花时会着火,锅底的碳灰落到柴堆里也会着火,闪电也会着火。谁家草屋着火了,全村人会不约而同地拿着水桶来灭火。

而现在呢?乡亲们推翻了象征贫穷的外壳-----土坯房。家家户户都是钢筋混凝土建的房子,每户还有一个独门大院,正是这道不锈钢的铁门,锁住了自己的心门,也拒绝了别人的靠近。邻里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少,大家虽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但是这几年,仿佛一下子变得陌生了,人与人之间也变得冷漠了。

攀比,是中国人的通病,农村最流行这个,大家比的不是谁家柴堆的高低,而是谁家有几辆车,谁家孩子一年能挣多少钱?

上次回老家,又有很多人问我:现在多少钱一个月?在哪工作?做什么职业?(此处省略一大堆字)。

我只回了句:我一直穷混着,基本上能解决温饱,来,抽根烟吧,咱不谈钱,谈那玩意伤感情。

“你这小子现在滑头了!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意犹未尽,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只接过我手中的烟,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啊!万物都在变,柴禾也在变。

柴垛变矮了,母亲的腰也变弯了。

多想,多想那柴垛还像三十年前------像座小山一样高大!

多想,多想母亲的腰板还像三十年前一样挺拔!

多想,多想每家每户还是那么互帮互助、团结友爱!

可惜,一切都变了。

我也变了。

作者简介:丁向飞,男,37岁,祖籍安徽芜湖,现居住于江苏无锡。钱桥镇。晴山蓝城二期17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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