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口漫笔

作者: 郝树江2021年01月10日心情文章

九曲黄河从这里归于大海。海纳百川,于斯为大,天地间平添了一道斑驳陆离的精彩画卷。黄河口,流淌着的凝重和沧桑。远远近近的自然人文景色,像精心的摆布,又如随意的勾画,烟雨洪荒,憾人心魄。

那一天,应友约携妻将雏至黄河口品鲜。蟹香弥漫,暖酒入心。登艇入海,但见黄河水与渤海水由泾渭分明竟至逐渐融合。

黄河水入海之初,会是怎样的呢?我常作这样的遐想。海的味道漫漶而来,天地变得空阔辽远,奔走由激烈而舒缓。目光也由犀利转而沉静了吧。肯定是挣扎的、彷徨的、试探的,拒绝过、对抗过、拖延过,重重地喘息着,隐隐地阵痛着,默默地蜷缩着。总有一个临界点,踏着节拍,合着韵脚,如约而至,相亲相融。这多像华夏文明,兼容并蓄,博采众长。而黄河又实在是承载着华夏文明一脉的母亲河。台湾作家柏杨说中华文化是酱缸文化,话糙理不糙,是对华夏文明的诚恳赞誉。

华夏文明从薪火相传中走来,顺应自然,滋生和谐,是大智慧,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历程的丰硕成果。周而不比,和而不同,君子也。这是大国风范,是人间正道。尽览历史可知,天地间所有的挑衅与对抗,均难善终,所有的收纳与融合,均得善果。华夏民族,血脉纵横,骨肉相连,一句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感慨,透射出极具智慧的文化思辨。少时读刘亚洲将军名篇《中国心》,为其爱国深情涕泪滂沱,再读时易名《海水下面是泥土》,一度迷茫不解,而今明了,那里面蕴藏着将军怎样的伫望与期盼。

儿时乡下,邻家大娘慈眉、善良,操外地口音,常拉我至其家中,翻拣视为珍藏的山果蛋馍类,塞我手中,语焉不详却又分外明白地要我吃下。饥荒岁月,别样的温暖,铭记在心。稍长,知晓大娘乃东营广饶人,因黄河泛滥决堤,家毁亲亡,辗转至沂蒙山腹地,留嫁本村,生儿育女,与邻相善,口碑极佳。大娘那艮艮的广饶口音,一生未改。老人已于十几年前辞世,子嗣繁衍,善良持家,誉满乡里。其儿女口中那隐约的广饶音节,是一份多么温情的传承,余香袅袅,不绝如缕。

有人说,黄河口之美在新、奇、野。想想看,绵延壮阔的芦苇湿地,珠联璧合的河海一色,浑若天成的人文景观,又怎是这三字概括得了的。我独爱其静若处子。看啊,这片安静的水地,东营人好像真没费多大劲儿,只轻轻地一撩一抖,就摆出了这样一个静谧广阔的生态草原。人语鸟鸣,车水马龙,在这大手笔的勾勒里,俱是无声的,是照片里刻意的怀旧风格,年月和沉稳就在这里,勃勃生机就在这里,熙攘的人群,振飞的野鸭,荡漾的水波……

这或许就是这块土地的质地,安静祥和,不事张扬,坚忍顽强,如同点缀在水草中的抽油机,起起伏伏,定格成黄河口独有的风景,记录着这一方土地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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