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村 幸福院

作者: 郭少言2021年05月06日情感日志

雨后美丽的傍晚,我来到长武绳邓,一个安静的村庄。浓密的树叶被雨水冲洗成厚实的墨绿,黄色的包谷鲜亮地挂在树上,村子的道路是新修好的一条水泥路,路边许多人家正在忙着盖新房。他们中的一些是从土崖边搬过来的人家,这里有路,地平,不会受到下雨塌窑的糟害,还有一些是在原来的庭院里加盖新房。

盖房的人们享受到了县上和省厅航运局的扶贫危房搬迁补助。水泥路的尽头果然是座土崖,挨着崖畔是一座座早年凿的窑洞和老屋。盖新房子的成中孝领我们进了老院子,三孔土窑有的快塌了,拿木棍支着,他老婆坐在老屋炕上,炕连着锅灶,一边做饭,炕也就跟着热起来,多病的人便离不开热炕。镇干部每回来看,长年有病的老婆都卧在炕上,今天却精神起来,穿戴整齐与我们拉话,边说边摸着一只眼角沙沙流泪,倒不是伤心,是见风落泪的病,眼睛快看不见了,去省在医院看,要5万元动手术,吓跑了,又揉揉脑袋说头里面有问题,快疯了。农村人,没什么收入,过个家常日子还可以,就怕得个病,盖房,娶媳妇,上学这些大事,事事难过去。一些农户的院门锁着,并贴着封条,镇上干部说这些都是危房,不许再住了,但还是有乡人悄悄溜进老屋,去窑里取些菜或家什。李双记两口是高兴的,因为马上要乔迁新居了,他们的老屋墙上裂了长长的缝,外面用大木杠撑着,老屋院里还长着颗老梨树,地上落了几只烂掉的,还有几只巨大的梨孤零零挂在枝头,李双记老婆摘下一只梨给我,他们的狗像个听话的小孩,一直跟在脚边。

幸福院坐落在村口,是乡民们拉家常的聚点,几个女人倚着还没粉过的墙绣鞋垫。院里的小葫芦长得正旺,玲珑可爱,陪伴着无力盖新房的孤寡老人住户。成掌牛坐在门口嚼着一只苹果,他的儿媳是精神病患,儿子没精力管他,80岁的他还能自己种地,一顿饭一个馒一碗米汤,他说“住这儿条件比那阵子好多了。”蹲在门口一直吸烟的是成新乾,里屋炕上坐着他老婆,低血压,老头昏,“在这儿住得好吗?”我问,“啊?”他听不见,村干部就对着他的耳朵又吼一遍,他说:“住得好,有时还种点地,种的玉米和麦,粮食够吃。”又走到我跟前,忧心地说:“雨多,麦子生芽。”

暮色四合,我们出村了,过村口那座黑河桥时,旁人提醒,“就是交通厅修了这座桥,连通了去县城的路,以前村民要翻山、趟水嘞!”绳邓村,因人口减少,已经与西河村合并了,现在应该叫“西河村”了,绳邓是一个正在消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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