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

老莫和老伴领着小莫及小莫的女朋友鹿鹿星期天到好几个楼盘转了一圈。那些楼盘，有的地方太远了，上班不方便；有的物业管理跟不上，住起来不安生。最后，老莫选中了一个楼盘，地方不远不近，小区内绿树成荫，价格也适中。老莫问小莫“这儿怎么样？”小莫用手甩着额上的汗水“你说行就行。”老莫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是你结婚的新房，你要愿意才行。”“那就——— 行行行。”小莫笑了一下，作出满心欢喜的样子。“鹿鹿，你觉得呢？”老莫不放心，转过身问未来的儿媳妇。“我没意见。”她嘴含浅笑，掠了小莫一眼。

过了几天，老莫将一把新钥匙交到小莫的手里，跟他说，房子买好了，首付已经交付，按揭款就按照原来协商好的那样，由小莫和鹿鹿以后自己支付了。小莫接过钥匙，频频点头，眼圈有点发红。他知道，那是做工人的父母亲一辈子攒下的血汗钱。老莫又交给小莫一个银行卡，告诉他，里面还有点钱，估计装修房子，节省点用，应该是够的。小莫犹豫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之后的一段时间，小莫和鹿鹿在工作之余，就全力以赴地忙于新房的装修。老莫两口子退休了，没事干，每天就帮着小莫看守新房子装修，怕包工头偷工减料，质量出纰漏。小莫是个孝顺乖巧的小伙子，能体察父母的心理，尽量节省，装修材料物美价廉，房子格调简明素朴，温馨而不奢华。

新房装修完后，小莫对老莫说，给他装修的钱还节余了点，他和鹿鹿这几年也攒下了一些钱，“不如把老房子趁势装修一下，住起来也舒服。”老莫两口子心疼钱，刚开始不同意，觉得那两室一厅的旧房子住了几十年，惯了，没必要装修。最终还是拗不过小莫和鹿鹿，勉强同意了。于是小莫和鹿鹿又马不停蹄地进入老房子的装修。老莫两口子呢，就到新房子暂时过渡。

装修完的新房子一切都是簇新的，家具、电器、墙壁，熠熠生辉，照得出人影，看着闪眼，住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晚上两口子吃完饭，坐在客厅里，看着41寸的液晶电视，感觉屏幕里的人物、画面都清晰得不真实，像走进了梦幻里。凉台很宽敞，站在凉台上，能够看到辽远开阔的景致。他们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看见了植满花草树木的花园，路旁还有健身器材和供人休憩的石桌、石凳。老莫两口子对视一眼，抿着嘴偷笑，觉得这套房子选对了，省吃俭用、精打细算了一辈子，拼尽全力，总算对得住儿子了。有一天，老莫不小心弄了点油汤到簇新的墙壁上，老伴骂个不停，两人小心翼翼地又擦又洗，勉强恢复原状。这件事情之后，老莫两口子住不安生了，怕弄脏了新房，他们希望小莫赶紧装修好老房子，好搬回去住。

负责老房子装修的还是装修新房子的包工头，彼此熟悉了，好说话，装修进度颇快。老莫去看了几次，发觉老房子换了新面孔，像个新房，自然满意之极，就是觉得有点铺张了。为此，老莫还跟小莫生了一回气，小莫也不辩解。老莫不断催促小莫，加快进度，别搞那么复杂，早就定下来的婚期即将临近了，别耽误了婚事。小莫笑嘻嘻地道：“你们就在新房住着吧，误不了事。”转眼间，老房子的装修进入尾声，小莫的婚期也越来越近。老莫琢磨着，列了一份客人的名单给小莫，叫他按照名单写好请柬。老莫是大老粗，字歪歪扭扭，拿不出手。过了几天，老莫将小莫写好的请柬拿回来放在茶几上，准备抽空送给一帮老伙计。老伴拿起来翻看。突然，老伴惊叫起来：“老莫，你看，新房的地址怎么是老房子？”老莫拿起来凑近一看，果真是的。他跟老伴说，肯定是最近小莫忙昏了头，把新房的地址写错了。第二天，老莫急急忙忙地找到小莫，责怪他怎么把新房的地址弄颠倒了，叫他重新写。小莫似早有准备，漫不经心地说：“没错呀，新房就在老房子。”老莫一听，不认识小莫了似的，跳了起来，说小莫真是糊涂透顶，新房才是给他结婚用的，老房子是他们自己住的，怎么能张冠李戴呢！小莫待老莫手舞足蹈完，才微微俯下身来，抚着老莫的肩膀，有点动情地陈述：“爸，我和鹿鹿商量过了，你和老妈辛苦了一辈子，还没住过那么宽敞漂亮的房子。我和鹿鹿，还年轻，来日方长，有得住呢。”

结婚喜宴上，老莫的一帮老伙计纷纷给老莫敬酒，都说老莫生了个好儿子，找了个贤惠的儿媳妇，懂得体贴敬重老人，叫人羡慕嫉妒恨。老莫那个舒心啊，一杯接一杯地干，脸红得像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