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上的生命

作者: 红叶 2014年07月08日心情随笔

我喜欢石头,所以每到一处,只要看到各色各样有趣的或者有造型的石头,总会情不自禁地随拍几张,保留在自己的电子相册。每当闲暇时节,总会打开相册,在欣赏中玩味。

我喜欢石头的坚硬。凡石头做成东西,总比一般材质做成的要坚硬好多,放在那里,百年千年很难改变当初的模样儿,即便是风吹雨打,表皮布满苔藓,变得黑不琉球,也难改变其坚硬的本性,其形状不但不会受到影响,还会变得更加丰满豪放。只要除去表面的苔藓,它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这也许就是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喜欢在石头上留下笔墨痕迹的缘故吧。一块石头,因为古人在其上面刻下了文字,不会说话的它就会给后人讲述百年千年前的事情,并且是既不多加一句,也不少一句。除非有人有意或无意的破坏,会让石头所承载的往事变得残缺不全,但石头还是石头,那份执着的秉性依然如故。

我最初喜欢上石头做的东西,是在很小的时候跟母亲去碾米之后。40多年前的山村,小小的我听大人讲点灯电话、楼上楼下,那可真的是好像在听天书。没有通电的家乡,耕地靠牛,照明靠油,吃面靠水磨。水磨现在的孩子们是很难见到了,那可是当时人乃以生存的石头凿成的水力机械。那年月,居住在山区的人们吃面要到川区有水磨的村子里去磨,背着粮食,从高山到川里,早上去晚上还不一定能回家。排队等候不说,打课是少不了的。对于口粮紧张的人家,打课意味着口粮的减少,家里人就要挨饿。丰收年景,人们会去水磨磨面,歉收的时候,大多会在鸡叫三更起来在自家或邻居家的石头磨子上推磨操办。那年,家里分的口粮很少,白天要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的母亲几乎是每隔三两天就要半夜起来推磨。一日临近傍晚,母亲带我到古堡城墙脚下的碾盘去碾米,母亲把半袋子糜子倒在碾盘,推着盘上的碌礎一圈又一圈的转。旁边玩耍的我,看见母亲带笑的脸上流下了一颗颗汗珠,便帮着母亲一起推。母亲嫌我小,不要我推,但我还是坚持帮忙,母亲疼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和我一起推动着碌礎。推磨是一种很吃力的活儿,围着碾盘一圈又一圈儿,转的人眼前直冒金星。但看着糜子皮儿褪去,黄黄的米粒出壳,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喝到了香甜的小米儿米汤般高兴。也正是因为那次碾米,我喜欢上了石头碾盘和碾子。让我更加喜欢石头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到外婆家吃到的洋芋搅团,是外婆用石头兑窝打成的。没有石头兑窝,是做不出搅团的劲道和美味。小小的我,总会发出好奇的想法提一些奇怪的问题。一次我问母亲,这石碾子和碾盘是谁做成的?母亲说:碾盘本是南山的石,石匠把它凿了个圆。呵呵,那时的我,觉得石匠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了。

去年在兰州陪妻子治病,去黄河边上转悠。冬天的黄河,河水较浅,水流也非常清澈,各色各样的石头裸露在河岸上,我看了觉得非常喜爱。顺手捡拾了几颗带回病房,用废弃的果盘盛水做了个底盘,用捡拾的各色石头随便摆布了简单的造型,妻子看了非常高兴,回家的时候我带回了我捡拾的黄河石。带回的石头被儿子放在了鱼缸,水中的石头各色各样,鱼儿在其中游来游去,非常有趣。

看着各种各样的石头做的器物我忽然想这石头也许有生命,石头上也许除了能长出苔藓,还会长出其它植物来。石头缝隙里是能长出松柏的,但石头没有缝隙的时候会不会长出某种植物?有意无意我会注意观察各种石头,心想着发现奇迹。一日,我在大山深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了我奇怪想法的答案:石头上果真长了另一种有生命的植物,并且是那么鲜活,我为我的发现而高兴。那是一块石匠开采时不知什么原因丢弃了的大石,从凿刻的痕迹和方正的形状一看就知道。远远看去就像一面大碑立在那里。走近,仔细观察时发现在竖面长着一种植物,几乎布满了整个侧面石壁,或大或小,大的高约一寸左右,小的一二厘米,就像小小的珍珠米粒堆砌而成紧贴石壁,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海底珍奇,美得令人窒息。我有些不解,一般植物的生长离不开泥土和水分,这石头的侧面既没法停留泥土又无法保持水分,这植物是怎么生长的呢?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它们变成了一群小精灵,在向我说她们是石头的女儿。醒过来,我脑海里想起了老人们说的石笋,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石笋了。我真想采几株带回家栽在花盆里,可我想了想没那么做。还是让她长在石头上吧,松软的泥土并不一定适应她,因为她的生命产生于石头,石头是她的故土,我不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故土。我想,她和人一样,故土难离啊。

看着她,我久久不愿离去。临走,我只能用手机相机,拍下她的美丽。这样,她就能永远留在我的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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