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记打谷场

作者: 邓文兴2021年11月28日美文阅读

最近,那些关于故乡人打谷脱粒的记忆,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摇曳。

七十年代初,故乡的塆 子比较大,依傍着梁子湖,在湖岸边大山的环抱之中,青山绿水,蓝天如盖。山是故乡人的灵魂,水是故乡人的命脉。故乡的父老乡亲依靠着这片土地,过着憨厚朴实而又散漫的田园生活

在我的记忆中,每年秋收农忙时节,学校都要放一个星期的农忙假,让我们回各自生产队去帮忙割晚谷。霜降之后,天还没亮,人们就要赤脚到稻田去割谷劳作,握住稻禾,一股寒气逼人。割谷的滋味很难受,腰酸背痛,但更辛苦的农活还是捆谷和挑草头,冲担把肩膀磨破了皮,仍要坚持着将草头挑到稻场的谷垛子上面,每个谷垛子有四五米高,又高又陡,不容易上去,累得人一身汗。生产队所有稻谷入场后,下一步就是打谷脱粒。

当时,塆子里总共有三个生产队,共一台脱粒机,自然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按生产队的顺序排名依次使用。打谷脱粒的时间一般要五六天,每天分四个班次,人可以轮班休息,脱粒机则不停运转。整个过程不亚于工厂的流水线作业,分别有运草头、推稻谷入脱粒机、扒谷粒、捆稻草等工序,一环扣一环,每个环节都不能脱节。脱粒的晚谷品种是农垦五八,这种稻谷必须要脱粒两次才能完成。那时候,山村里还没使用电灯,先是用煤油灯照明,怕风吹倒起火,又换做气油灯,照明效果比较好,打谷场上亮堂堂,伴着轰隆隆的机声在田野上空回荡,山村呈现出独特的夜景。

秋收之后打谷脱粒,是生产队一年当中最后一个重要的农事。每到这个时候,队里都会屠宰牲猪,分给每个农户,同时还用猪肉和萝卜做菜,煮大锅饭,供加夜班脱粒的社员食用。当年,社员能够享受到这种福利待遇,是一种莫大的物资奖励,大家干劲都很足。

经过几个昼夜的紧张奋战,打谷场上谷粒堆积成山,来不及运送到仓库里,每堆谷周围都要盖上生产队的石灰印章,用这种原始的土办法防止谷子被盗。白天,生产队在打谷场上晾晒谷粒,晚上,就用稻草搭个临时棚子供人睡觉值守。打谷场的夜,也是半大小子们的嬉闹欢乐地,他们会围坐一团,听值守的大人讲民间奇闻异事。有时听得太晚了,就弄几捆稻草为被睡觉,待次日东方露出鱼肚白,再跑回家揣上几个熟红苕,边走边吃去上学。现在回味学生时代那种清淡而又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是鲜活而不褪色,只是伴随着时代的发展,只能回忆一番,感叹一番,留一段飞扬无痕的文字。

岁月之手,抺 去人生许多眷恋,却抺不去学生时代的艰辛历程,抹不去故乡打谷场上的那一幕幕。故乡的人,故乡之事,一景一物,恍然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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