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味蕾的菜

作者: 蔡浩杰2022年01月29日生活随笔

人的胃口跟着气候在变,恰逢年节前后,吃肉多了,肠胃便期待能吃多点菜。来碗白粥,加碟咸菜,或是点几滴酱油,食完,嘴里独有一种雨后的清爽。

酱菜自是下饭,一小碟可以吞下两碗白粥,可我似乎对新鲜菜蔬有些偏爱。或许是眼神上的贪念,新鲜青菜的绿油油总比酱菜的棕黄色多几分讨喜。广州人吃青菜是聪明的,也最简单。田里摘来,洗净,过水焯,放盘子里淋上酱油或蚝油,上等的蚝油时蔬便做好了。这等做法的青菜我一次可以吃一盘,最新鲜,爽脆鲜嫩,汁水多的菜梗里一口下去都是春天的味道,若是觉得味道朴素了点,蘸点蚝油提鲜,吃的都是原汁原味。

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云:“正月初七日为人日,以七样菜为羹。”想起每年正月初七,几乎潮汕人每家每户都会吃一道菜——七样羹。顾名思义便是七样时令青菜炖成一锅羹汤。“七样羹,食老变后生”,潮汕俗语的意思是吃完这道菜可以返老还童。发展到今天,七样羹也不一定是七样,人们挑多几样新鲜蔬菜炒了或炖了吃便是,若讲究的也加些高汤,至少味道多了些层次。可我宁愿少些肉汤的鲜美,只食这几样春天的食材,正月春节找一天食素斋,也是祖先的节令智慧。

在岭南吃得多的是菜心,除了菜心,能让我百吃不厌的便是西洋菜了。还记得大学时舍友去吃夜宵,我喊了一句:“帮我带一份麻辣烫,多点西洋菜。”舍友点头裹衣而去,回来时带来一大碗香菜,西洋菜的西洋念快了也听成了香,怪不得舍友,然而世界分两种人,吃香菜的和不吃香菜的,我属于后者,看着舍友一捆一捆地拖着香菜往下咽,我严重怀疑他是故意把西洋菜听成香菜的。人们对自己喜欢的食物,总会有偏心的。西洋菜和莼菜一样吃的是别人的味道,在潮汕人的早餐食单里,抓一把西洋菜或者珍珠菜,煮一碗瘦肉猪杂汤,加一碗干面,就有了一口咸香弹牙的面条,一口清新适口的西洋菜猪杂汤,吃完打个饱嗝,撮一口功夫茶,看小路上菜贩子来来往往吆喝着,可以说是很享受了。“吃肠粉吗?”朋友来潮阳,问我肠粉哪家好吃。都很好吃,肠粉的酱汁直接赋予肠粉新的生命,其中藏着黄的鸡蛋、红的香肠片、黑的香菇条儿,新鲜的瘦肉带着虾米特有的鲜香,一口下去,多重口感慢慢氤氲,最妙的是那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吃到西洋菜时,全天满足。

肠粉里放西洋菜是好吃的,假如遇上空心菜的时令,空心菜的脆和肠粉的韧交相辉映,让人拍案称奇——新鲜得似乎能听到雨后勃勃拔节的声音。

记得爷爷在我们咳嗽上火时,便去院子里摘些桑叶似的叶子,洗净,连着猪肉一起剁碎,揉成肉丸,煮水给我们吃下,不久便好了。小时候惦念着肉丸里肉的味道,现在仍不知那叶子是什么。只记得味道特别清新,就像刚下过雨一样。过去了便过去,及时想念,或许是最好的记得。就像拔节破土的青菜,似是故人来。

然而有一种在广东吃不到的菜一直让我心心念念——莼菜。苏轼曾夸道“若问三吴胜事,不唯千里莼羹”。莼菜的嫩芽很新鲜,做羹汤的首选佐料,陆机还将之与王武子的鲜羊奶酥相提并论。“千里莼羹,未下盐豉”莼菜鲈鱼便是世人垂涎不已的一道美味,可惜至今无缘品尝,纯靠想象,暂时满足味蕾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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