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有花 架下结瓜

傍晚，跟丈夫出去散步。为了躲避热闹，我们绕开马路，钻进一爿僻静的居民区里。

我平日多次走过这里。楼房盖得有些年头，楼面斑驳，门窗重新换过的痕迹时有可见。在楼下偶尔走动的也多是老人，这倒与陈旧的小区很般配。仿佛人老了，更适合缩进一片不显眼的角落，安放缓慢下来的脚步和被拉长了的时光。也因为老人居多，有时间侍弄，所以小路两侧的花也多。我常常一个人走过去时，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却能撞见一片一片的各种花草，被矮篱笆圈在花池里，送来连绵不绝的清香。

我们踱进小区时，天光慢慢黯淡，面前的景物也仿佛笼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我极目左右，忽然发现了一个好的去处，拔腿奔了过去。

是一处极美的花架，搭在车库外的水泥地上。一左一右，很是醒目。花架顶端吊着数十盆紫色的矮牵牛，花朵簇拥，在微风里微微抖动，像开着热闹的舞会。右侧的花架由地面泥土中爬上十几棵黄瓜秧，花开得饱满，两枚小黄瓜藏在叶隙间悠悠地荡着秋千。看到此，我的眼神就再也无法挪开，第一次看到这么美、这么有情趣的花架，架上有花，架下结瓜，有风景，有诗意，多好啊！

看到一个穿白背心的老人在附近打扫，遂询问道，“大爷，花架是你搭的吧？”“是的。”大爷爽快地回答，倒了垃圾，来到花架前，和我攀谈起来。大爷告诉我，花架下那些用泡沫和大塑料瓶做的花盆里，分别栽种着韭菜、生菜、辣椒和小西红柿。韭菜是过路人送来的一些根，可能知道老人爱侍弄这些，送过来就不会糟蹋，所以放下韭菜根，连个招呼也没打就走了。老人把韭菜根生养到泡沫箱子里，周到地侍候着，已经长出一茬绿油油的小苗。我踱到瓜架的后身，看到又是一面藤蔓与瓜叶铺开的密实的绿墙，“这不像黄瓜呀？”我吃惊地问道。“是佛手。”老人解释说。我更加觉得有趣了。真像一个爱美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花裙子一摇一摆地走过来，乍一看是粉色，再一看又成了黄色，转了几转，就迷了人的眼睛。

盯着藏在瓜叶间一指长的嫩生生的小黄瓜，我的馋虫瞬间被勾引了出来。就借题问老人，黄瓜不会被偷吧？“不会。”老人很自信地回答，“每年第一茬小黄瓜我都分给孩子们吃。”老人的手指向旁边的窗口，我猜他说的是邻居家那些淘气的孩子吧。这分明又是一种乐趣。想象着那些毛头娃们争先恐后分吃黄瓜的情景，你一口，我一口，每一口里都饱含着邻居老爷爷无私的疼爱，那感觉有多甜蜜呢！

我绕着瓜架走来走去，拍了好多张照片，内心被这一簇簇蓬勃的绿意感染着；而同时，老人热爱生活的态度也深深打动了我。种花、养草、搭一席瓜架，好风好景给人看，好瓜好果与人吃，把晚年生活过得有声有色、热气腾腾，多让人艳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