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作者: 杨俊2022年06月05日亲情文章

我的父亲,一位退休老水工。

去年5月,父亲的腿实在撑不住了,在我和姐姐的坚持下住进了市医院。医生诊断为膝盖骨骨质增生,给出了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保守治疗,吃药物维持;一种是直接手术。在我和医生的多次沟通下,选择了手术。

我向父亲说了情况,准备手术,两万元押金已经交了。父亲发牢骚说:“保守治疗不行吗?非要手术,花这么多钱。”看着父亲埋怨的表情,我急忙安慰他:“你别担心,现在政策好,有医保,可以报销大部分,花不了多少钱。再说还有我和姐姐呢,你就放心治疗吧。”父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手术前,首先要做的就是降糖,如果降不下来,手术还是问题。父亲血糖一直高,能不能手术这是我最担心的。还好,父亲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切听护士的安排,吃药和打点滴都积极配合,经过一周的术前准备,各项检测均符合条件,终于可以做手术了。

第二天,我和姐姐、舅舅把父亲推到了医院三楼手术室前。当父亲被护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们的心都悬了起来,我和姐姐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父亲已经70岁了,有个什么闪失,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回想起父亲的一生,我的思绪翻滚。父亲14岁那年,爷爷留下我奶奶还有三个孩子,离家出走了。奶奶一时想不开得了病,常年卧病在床。父亲是老大,弟弟妹妹还小,一家人生活的重担压在他弱小的肩膀上。父亲一声不吭,硬生生撑了下来。

结婚后有了姐姐和我,让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但父亲从不抱怨,依然埋头苦干。父亲初中毕业在生产队当会计,1972年修薛峰水库,父亲凭着勤奋和敬业,留在了营部,后来转正成为一名水利工作者。

改革开放后,受经济思潮的影响,和父亲一起参加工作的同志,不是下海经商,就是回村当个主任、村长什么的。母亲经常埋怨父亲不求上进,父亲只是嘿嘿一笑,说当初家里那么困难,是组织上的照顾,救了一家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母亲看看也没办法,就再也不说了。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父亲的手术结束了,我赶紧过去向医生了解情况,医生说手术比较成功,到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后边就是术后恢复。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父亲,脸色苍白,戴着氧气罩,腿上缠着渗着血的厚绷带,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我不能再失去父亲,要好好照顾他,让他平平安安,幸福度过晚年。

父亲可以说话了,我着急地问:“爸,你感觉怎么样?”父亲说:“还好,就是腿疼。”我急忙把护士找来,给打了几次止痛针。父亲坚持不让打了。看着父亲痛得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我劝道:“要不再打一针或吃点止痛药?”父亲总是以会有副作用拒绝,坚决不用。几天后,护士过来换药时,父亲问:“在这重症监护室一天需花不少钱吧?”“大概每天一千多吧。”护士说。父亲不住了,我再怎么劝也不听,非要出院。我和医生商量后,只好转到普通病房再观察几天。

父亲嘴上没说,但我明白,他是担心花太多的钱,给我们增加负担。我觉得这辈子欠父亲的太多了。父亲退休后,会经常提点水果过来看我们。我说:“爸,应该我们去看你的,怎么能总让你过来呀。”父亲却说:“没事的,我知道你们上班忙,把自己的工作干好就行。”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父亲的腿一天天好了起来,我给父亲准备了训练走路用的拐杖,父亲慢慢能下地走路了,我们的心总算放下了。接下来就是康复训练,一天下午父亲说想到楼下转转。我找来轮椅推着他下了楼,和他闲聊。父亲说起年轻时的工作经历,满脸兴奋和自豪。重温兴修薛峰水库那段感人至深的历史,我听得津津有味,仿佛置身于那个战天斗地的火红年代。

我让父亲不要担心,只要好好锻炼,配合治疗很快就能恢复健康的,还能继续跳他喜欢的广场舞。父亲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仿佛又来了精神。“走,回去,咱们再练一会。”看到父亲高兴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清晨,当悠扬的舞曲响起时,我仿佛又看到舞场上父亲潇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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