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作者: 欧阳华丽2022年07月25日现代散文

家里的气氛冷静得异常,仿佛轻轻一吸鼻孔里就灌满了令人窒息的硝烟。芳芳赶过来时小星还在阳台上呆呆地坐着,寒风吹得她的长发在夜空中飞舞。她已经忘记了这次是因为什么争吵,只是机械地回答芳芳的惊问:“越来越不像话,好像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动不动就对我发火,我已经绝望,再也过不下去!这次一定要离!”

芳芳来到书房,杨阳余怒未消:“整天婆婆妈妈,神神叨叨,没事就找我吵架,我在公司处处设防,时时小心,在家里还得不到她的理解!真不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女人,我早受够了!”

芳芳看着他们吃了秤坨铁了心的样子,突然没有了调解的劲:“现在离婚很平常,可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你们协商好,等下个月你们妈妈过完六十大寿再去办证吧!”

小星怔了怔,随即泪从眼中涌出来:这两年芳芳劝阻他俩离婚已是生活中的“日常事务”,这次连她都不再劝解,看来两人的感情真是走到头了。

一夜无眠,早上红肿着眼睛来到单位,发现许多女孩子都打扮得特别漂亮,有几间办公室里还飘出彩带和气球,空气里仿佛洋溢着粉红色的甜蜜。原来今天是情人节,小星的心里像被针挑起一般,吱吱地痛起来:结婚十年,情人节一年比一年过得淡漠,今年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个情人节了。

中午小星收到一封信。拆开来竟是杨阳刚劲的笔迹,用的是恋爱时的称呼——我心空唯一的星。这让小星的心一热,想起恋爱那会,他把自己当宝贝一样宠着的往事。特别是刚结婚怀孕时,他又开心又紧张,整天小心翼翼地护着她。朋友们都拿他的过分体贴开玩笑,说小星不是个准备下蛋的母鸡,而是个刚下的鸡蛋。

整封信写得很朴素,却很真挚,说自己因工作太忙,对家里照顾不够,对她的关心不够,以后要好好体贴她,永远呵护她,像求婚时承诺的那样永远爱她……

小星看着信里流露出的柔情蜜意,气消了一大半:你要是平时能这么好好跟我说话,我至于事事跟你较真吗?又感到好笑:傻样,现在谁还写信啊?

回到家,杨阳已经在厨房里忙开,这可是这两年破天荒的头一次。见她回来,也没有昨天的横眉怒目,声音柔和地说让她先休息一会。小星发现餐桌上摆着她爱吃的茯苓糕和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知错就改了?小星想,他一个大男人主动低头认了错,自己总要给他个台阶下的。再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懒得计较。这么一想,笑容便浮现在脸上,语气也温柔起来。她为他系好围裙,给他摘菜,拍蒜,递油盐。汤好了,小星端出去,很烫,她立刻嘟起嘴吹着自己的手指头,又捏捏自己的耳垂,略带娇憨的姿态让杨阳想起了两人恋爱时让他心跳眼眩的感觉。杨阳把她拉到水龙头处给手指头冲水时,她清晰地看到了杨阳眼角溢出的疼惜,还有他有些旧的衬衣领子,他总舍不得换新的,却总提议给自己买套好点的衣服。一瞬间,小星的视线模糊了,这个男人的脸平日在眼前千回百转地闪过,这一刻却让她突然想起当年爱上他时从骨子里生出的要永远对这个人好的念头……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为整个房子蒙上了一层暖融融的诗意。

妈妈六十大寿后。两人没再提离婚的事。

之后的日子依然像涨了潮的海水,可两个人却像在惊涛骇浪中的两条小船找到了彼此的温暖港湾。

这天电台的编辑打电话问他们,电台情人节寄出的信,对十年后的他们有何影响时,杨阳一下子愣住了:“我收到的那封说自己最近脾气不好,有点无理取闹的道歉信不是你给我的?”小星也感到奇怪:“我哪有写信给你?倒是你写封信给我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你忘了?”

两人转身拿出各自收到的信,一样的浅蓝色信封,一下子想起来了:十年前他们刚结婚,参加了电台“永远有多远”的情人节特别节目,他们不约而同地给对方留了一封由组委会封存十年,再在情人节寄给对方的一封信,而芳芳是电台的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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