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雨漫步

准备下班时，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下雨了。"我伸一伸有些僵硬的腰板，收拾好东西，带了雨伞离开公司。

出了大门，暮色早已渗透了黄昏的天光，四周的灯已点亮，在灯光的映照下，从天空你追我赶、洒落下来的雨滴依稀可见。我照例掏出手机，开启打车软件，也许是阴雨天气的缘故，怎么也打不到车。看看外面的雨丝，也不是很大，索性走着回吧。

撑开伞，闯进了春雨的世界，雨滴蹦蹦跶跶在伞上跳跃着。刚想插上耳机……迟疑了一下，我又把耳机装了起来，毕竟这不期而遇的春雨着实难得，我也好久没有步行了。近几年上下班，总在各种代步工具间变换，几乎争分夺秒地收听各种课程，偶尔也听听歌曲，美其名曰有效利用时间。

行人稀疏，马路上只剩下交错穿梭的车灯，留下一串串车轮、雨水和马路的合唱。路灯下，绿化带中的叶片亮晶晶的，似乎真有春天的"油"亮。雨滴，有由天上直泻而下的，有从树上坠落下来的，有从绿化带的叶片间流淌下来的，都汇集到了人行道上，有的着急地钻进了大地，有的拥挤在一起，慢悠悠地，漫无目的，撵着低洼地，渗着、流着、聚着……我一不留神，踩了一脚水，紧接着便是一阵的微凉裹挟了脚的边缘……在这微凉里我感受到了时间的长度，感受到了心跳的节奏，感受到了久违的生命的舒适感。

继续漫步前行，前方转角的地方，折出母女俩，母亲右手撑着伞，左手紧紧地搂着女儿的肩膀，步履缓慢，却从容不迫，在淅沥的雨声中，依稀听到女儿似乎在讲学校里的一些事儿，时不时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几乎可以淹没这雨声，仿佛世界只剩下了这母女俩。伞似乎有点小，但此情此景正合适，母亲搂着女儿，女儿依偎母亲……也许唯有在这春日的雨地里，才有这样温暖的画面。我放慢了脚步，唯恐打破了这和谐的画面。

感觉走了好久，突然眼前一亮，人骤然多了起来，这儿是公园边上的一条小吃街，统一规划的摊位，雾气蒸腾，熙熙攘攘，好像压根儿没雨似的，有的正是无尽的人间烟火气。

我没有停留，继续向着家的方向前进，伞顶的雨滴渐稀，干脆收起伞，一头扎进春天的怀抱，再像孩子一样仰起脸，张开双臂，犹如婴孩找寻母亲的双眸一般。凉丝丝的雨滴落在脸上、手上，渗入衣服，渗入心头。我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在雨中披着化肥内袋的男孩，盯着别人手中的伞，满眼羡慕的目光，与今天我仰望天空的目光一样，一时间，某颗种子似乎在春雨的滋润下发芽了。